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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139章 兖州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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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升平二年的接下来几个月里,和淮北三州一样。

    你陈谦看到的,大家也都看到了。

    黄河上下、太行东西、关中陇右等地似乎不约而同的迎来了一个默契的崭新时期。

    大家都高挂起免战牌,休养生息,全力加快内政建设步伐,抓经济促生产搞贸易,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向着小康生活发起了冲刺。

    鲜卑燕国国君慕容?y采纳了给事中刘贵的建议。

    他陈说太行山两麓多年战火硝烟,百姓生活困乏,征兵不合乎时宜,恐怕百姓不堪承受,会激起民变,自然灾害等大祸,并且详细陈述十三件在当时不适合时势的政务。

    慕容?y深思熟虑,从谏如流,于是暂时放弃了全国如火如荼的五丁抽三征兵制,改在来年再定。

    他拜太原王慕容恪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录尚书事,总理国内外军政诸事务,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走向新时代。

    氐族秦国国君苻坚,任用京兆尹王猛连升五级,兼任侍中、中书令,权倾朝野。

    全力从整肃贪污腐败开始,斩杀国舅强平,雷厉风行,百僚震肃,豪强屏气,路不拾遗,令行禁止。

    在王猛的主持下,革新措施带来了一派崭新社会气象。

    史载,当时秦境安定清平,家给人足。

    百姓歌唱道:“长安大街,杨槐葱茏;下驰华车,上栖鸾凤;英才云集,诲我百姓,兵强国富,垂及升平,猛之力也。”

    东晋这边谢奕、谢尚、荀羡皆先后病故,清谈派遭受了重大损失,司马昱痛心不已。

    而桓温辖区的西川又起宗教妖孽教派叛乱,蛮族的文卢和自称成汉末代皇帝李势之子的李弘联手,攻陷数郡。

    桓温不得不亲率大军九万,溯江而上,深入蜀南不毛之地,踏上了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之路。

    兖州刺史陈谦更是忙碌不堪,他带着兖州别驾褚歆和偏将军毛安之,走遍辖区内的郡县。

    上山下乡,深入基层,走访当地村民、士绅。

    最后在弋阳郡的安丰县(今安徽六安市霍邱县)西北部周庄、众兴庄的山区,发现了铁矿石。

    陈谦深知在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武器就是箭矢,这个重大发现令他如获至宝,大喜过望。

    遂下刺史令,檄文发遍辖区内所有郡县,农闲时期,全部大炼钢铁。

    另一方面让柏杰在朝堂上奏禀司马聃,重金征调江南熟练工匠来兖州,指导农民冶炼之术。

    一时间,淮河南北,村镇县乡,田间地头,炊烟袅袅,热火朝天,只争朝夕。

    据不完全统计,兖州钢铁产量超去年同期百分之八十以上,达到了全国领先水平。

    另外陈谦还下达了全体农民习射的刺史令。

    在当时的中国,射御之技还是君子“六艺”之一。

    所以,很明显,会射箭也就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兖州地区射艺高超的农民被准许随身带弓,与等级高的工匠准许随身配剑一般,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农夫们认为这是对自己社会地位的一种提升,斜背着弓让他们看起来起码像个本土贵族。

    一个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兖州地区的农民下地除草,挑粪,灌溉都背着弓,腰带上挂着箭囊,随时随地,放下挑子,来上几箭。

    于是在兖州地区,当地农民说起“俺射了”时的自豪感,已大抵与今天的小资说“俺买车了”相仿。

    商人凡事都喜欢做交易,所以商人不是坚定的士兵。

    工匠到哪里都被统治者所喜欢,总是在屠杀前被挑选出来,所以工匠战斗的意识也不强。

    魏晋时期,唯独农民才是最好的士兵,对土地的眷恋,把他们紧紧束缚在这片生兹养兹、念兹怀兹的土地上。

    一经陈谦对他们加强了思想教育工作,于是他们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退路。

    他们要随时拿起武器来,包围自己的家园故土,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安定团结,所以遇敌会格外顽强。

    他从没想到要用商人与工匠作战,培养一个熟练的工匠与培养一个农夫之间的时间差异,也让他舍不得用商人与工匠作士兵。

    所以他只好把全副精力用在训练农夫身上,对那些作坊、商贩,则采取了道家的无为而治态度。

    陈谦在制所谯郡府衙的高级干部大会上,一手叉腰,一手挥舞。

    他强调指出:“……这样,一旦战事开启我们兖州会有至少一万名弓兵,请诸公注意,他们是从五万名农民中挑出来的,极善远射的弓兵。这些农民兄弟经过我精心训练,能在一息之间射出十箭(苏格兰长弓兵平均每分钟射十四箭),最远可射及一里半。”

    这么长的距离,对方要冲锋至短兵相接,至少要花三息(相当于三分钟)时间,也就是说:兖州农民兵在临敌时至少可以射出三十支箭,总共射出三十万支箭。

    这样的打击力量,不管是用来凭险据守,还是两军阵地战,足够了。

    同时,陈谦特别重视对技术人才的吸引和培养。

    不管是哪方面的工匠,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完全可以落户兖州境内,并由各地县吏评定手艺等级,配以宅院和工坊。

    一时间,淮河两岸,长江南北,甚至巴蜀地区的匠人们,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造马车的、盖房子的、做陶器的、织布的、做饭的……

    尤其是铁匠们,在兖州最受追捧,一个好的铁匠薪资待遇接近了八品都尉司马的五百石水平。

    “九品中正制”后,官员俸禄更加科学的分成了三份,变成了粮食、衣料、钱币各占三分之一。

    可以自由的在集市上换取所需物品,这就出现了在建康草市上一些低级品的官员穿着官服,扛着布匹,在草市上跟卖粮食的讨价还价。

    魏晋时期淮河是有入海口的,在郗昙的徐州辖区东海郡(今连云港市)。

    后来黄河夺淮,泥沙堆积,几经改道,淮河最后汇入长江才能入海。

    千帆竞秀,百舸争流的场面,在升平二年的淮河上出现了。

    因为兖州地区对经商贸易的鼓励,一传十,十传百……

    商人们的嗅觉历来是灵敏的,他们是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

    兖州刺史令:凡兖州境内经商者,利润十抽一交于官府,其他一概不收取任何费用。

    当然,在这战火纷飞,胡人猖獗的时代,陈谦最重视的还是军人。

    他们才是保证这一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的基础。

    军人待遇最优厚,退役后可直接由兖州长史府安排,在县城或者乡镇作治安小吏,若聪慧忠勇者还有可能进入学堂深造,经考核会得到更大的官职,并逐步根据自己的政绩升迁直至执掌一方。

    若是伤残军人及家属都一次性领取五年军饷,视家里劳动力情况,田地可有村里邻居帮忙收种。

    若是战死军人,视军功大小,家属一次性领取十年军饷,子女免费入学,成人后入伍或者做官优先考虑。

    在户籍管理政策上,陈谦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革新措施。

    现在有了铁矿了,兖州诸县都会发给辖区内的固定人员一个身份铁牌,上面錾刻有姓名、住所、出身年月日,统称为“身份证”。

    取代了以前的竹牌“过所”,因为上面写的字,时间久了会模糊,难以辨认,进城出城勘验经常出现扯皮,打架斗殴事件。

    身份证的出现,令兖州人民切实地感到了幸福感的提升,只是刺史令上写道:如果丢失补办,除了得有六个人证明以为,还得花费五十个五铢钱。

    因此身份证成了百姓们身上最珍贵的物件。

    慢慢的,他们想出来了一个办法,穿上眼,用绳子挂在腰间,还有的直接套在了脖子上。

    为了好看,编上各自发明的漂亮绳子,有的用彩线,甚至有用马鬃编成的,还有女子用头发编成送给情郎的……渐渐地,竟然成了兖州人民的装饰品了。

    时值年底,由于兖州各郡县外来人口越来越多,激增到了八十多万户。

    针对这突如起来的大好形势,陈谦连续三天召开了兖州政界官员,县以上级的常务会议。

    经激烈地讨论,暂时对兖州地区外围新增的屯民点,采用类似西汉初年“乡老治政”的方略,让百姓自己管理自己。

    不过在西汉,所谓乡老是年过七十的长者。

    朝廷赐予这些长者鸠首杖,遇到官员有不法行为,乡老可以用这柄皇帝所赐的鸠首杖责打官员。

    官员还不能跑,必须“挺而受之”。

    而兖州下辖的所谓乡老,全不是年过七十的长者,反而是一群年轻人。

    他们都是追随陈谦最初从军的,后来因东征西讨而伤残或者学识不足,被精兵简政淘汰掉的。

    由陈谦发放亲笔证书,称之为“乡老”,主管在乡间监督官员。

    他们是兖州最基本的民间统治力量,忠实于陈谦,而且深深地爱戴着兖州——这片乱世中的革命圣地。

    依靠散布在各个屯民点的“乡老”,陈谦自己的思想方针,可以准确无误的贯彻到最基层的百姓和新移民中了。

    从而,兖州地区的民心也紧紧地捏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群“乡老”没有司法权,他们不能审理犯人;

    他们也没有军权,不能组织军队;

    他们甚至没有治权,治权掌握在陈谦下派的兖州各级地方官员手里;

    然而,乡老们却有议政权。

    事关他们所在屯民点的大小事宜,必须经过乡老点头同意,地方官才能实行。

    兖州地区的政府架构并不是秘密,悠悠众人之口,陈谦也堵不住。

    随着众多商船来往的传播,兖州这种古朴的乡老治政结构,逐渐传遍了东晋大地。

    独具一格的村级行政特色,兖州人民生活在这种古朴而又崭新的体制下,民心安定,至少没有太多煎熬,没有太多束缚。

    这就令在建康的掌权者司马昱感到了隐隐地不安。

    今年年初,陈谦上表推荐成恒为豫西道都尉,染指了豫州,成立典牧署,把三州财政大权揽在了手里。

    虽然郗昙、谢万来密信,表示抗议,但他还是勉强同意了,本来淮北三州打仗还是得靠陈谦,他们俩是不行的。

    但陈谦在兖州的一系列经济发展,外加上改革开放,没有坚持走朝廷的道路,他就不乐意了。

    要是不加以控制,打压,陈谦就会背离清谈派,成为第二个桓温了。

    司马昱派人把会稽王国相江?和抚军大将军府掾王坦之叫到了自己府里。

    王坦之偷眼望着有些疲惫、衰老的司马昱,心中感慨万千。

    一年中,他接连失去了荀羡,尤其是谢尚,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的清谈派顶梁柱。

    最近变得特别敏感,好像处在了一个精神崩溃的边缘。

    一改往日他引以为傲的清谈派领袖、朝廷第一辅政大臣,这双重身份,不再口若悬河,虚怀如谷了。

    动不动就发火,听说他手下一名中书舍人打死了中书监值班房的一只老鼠,他就怒了,非要惩罚这个舍人,就是因为老鼠在灰尘上留的脚印他觉得很好看。

    (《世说新语·德行第一》)

    “思玄、文度,你们对陈谦在兖州的这近一年为政举措,感觉如何?”司马昱一边喝着冒着热气的姜蜜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江?和王坦之对视一眼,捋了捋胡子,试探着道:“殿下,特进大人在兖州的发展之势非常迅猛,百姓无不称颂,有许多江南士子、匠人都打算去兖州谋一席之地。”

    “哼……”司马昱把手中的铜盏重重地往桌几上一放,不悦道:“他最近向朝廷汇报的少了,你们难道没发现?很多事连我都不知道。”

    “咳咳,”江?感到有些后悔,没揣摩好领导的意图,尴尬地咳了两声。

    “殿下,我有所担忧啊。”王坦之叹息道。

    “哦?你担忧什么。”司马昱诧异地问道。

    王坦之展颜一笑,女子般优雅的薄唇轻启道:“特进大人年初已经染指豫、徐二州,这一年又广罗人才,大有控制整个淮北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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