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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骧将军朱焘。”江?答道。
“还有丹阳尹桓景。”王坦之补充道。
“前右军将军王羲之闲赋在金庭。”
“中护军顾淳。”
“辅国将军郗?帧!
“建威将军荀蕤。”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背诵着能带兵的人,把个司马昱搞的头更大了。
他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两人的话,心中暗骂,王羲之你们也能说出来。
拍桌子道:“够了,你们说的这些人,要不就是身负要职,要不就是没统过兵的,守江重任,怎能托付?”
江?和王坦之互相对视了一眼,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陈谦。
但谁也不敢说,此次行动的发起,不就是针对的他嘛。
“算了算了,明日朝堂,面见陛下再议吧。”司马昱不想再议论下去了,他想静静。
二人赶忙起身,躬身退出了大堂。
次日晨,太极殿。
大家表情一脸凝重,灾难要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时,扯皮的人就没有了。
冕旒下的司马聃看不出表情,他也不急着说话,故意晾晒了大家一阵子,使大殿上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
良久。
他缓缓地道:“谢万此刻在何处?”
廷尉孔严出列道:“此刻已下诏狱,等待问罪。”
“会稽王,眼下鲜卑大军已饮马长江,沿江防线布置的如何了?”
“臣这两天一直忙于布防,已命龙骧将军朱焘亲率五万水军防守于春谷县(今安徽芜湖市繁昌县)江边,伺机渡江反击。”司马昱躬身答道。
“不怨天,不尤人,丧失国土,死伤军民,都是我们自己所作所为出了疏漏啊。”司马聃淡淡地叹道。
司马昱一阵战栗,忙跪地叩首道:“微臣无能,忝居宰辅,却不能替主分忧,实是罪该万死啊!”
众文武也一起跪地,惶恐不已。
皇帝的自责,那就是在打他们这些大臣们,整日里作威作福,吃喝玩乐的人的脸。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前有殷浩引出羌贼祸乱,建康之耻,今又出谢万,召来鲜卑,饮马长江,你们就是如此替朕选拔人才的吗?”司马聃越说越怒,白皙的脸上涨红了。
吏部尚书王彪之赶忙叩首道:“微臣知罪,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你职司考核、选拔、任用官吏,这些年做的确实并无功绩,暂时由陆纳署理吏部尚书,你去军前协助朱焘共防长江防线吧。”司马聃语气不善地道。
左民尚书陆纳出班列,叩首领旨。
王彪之心中暗骂道,我名义上是吏部尚书不假,但我什么时候真正职司过选拔任用官员?不都是听司马昱的指示行事吗?这时候拉我出来做替罪羊了。
诸大臣心中都是一沉,出自琅琊王氏的王彪之,是武陵王司马??的人,由武陵王掾属升至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直接去了前线,看来陛下是真怒了。
“会稽王,你是朕之股肱,大晋宗亲,还望你以后以大局为重,眼界放远一些。”司马聃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昱,缓和了语气道。
虽然缓和了语气,但此话向针一样刺痛了司马昱的内心,看来陛下是洞悉豫徐二州进兵北伐的动机了。
陛下就差没说出来,司马家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任意妄为啊。
“臣谨遵陛下教诲,定当抵御外诲,为君分忧,待退了鲜卑后,再来领罪!”司马昱叩首道。
“都起来吧。”司马聃挥了一下手道。
随着一阵阵????地声音,诸大臣纷纷站了起来。
随即,一声前所未有过的厉声嘶吼,又另群臣“哗啦”一下跪了下来。
“谢万!丢失江北千里国土,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祖宗基业被其糟践,着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看的出司马聃内心压力也是巨大,这是他登基十四年来的第一次失态。
春谷县,三国时期东吴名将周瑜曾任春谷长,驻守在这里。
南倚皖南山系,北望江淮平原。
浑浊的长江波涛拍打着古老、黝黑的城墙,卷起的浪花夹杂着水汽,浸湿了司马昱的脸庞。
他罕见的全身披挂整齐,一身金甲站在城头上,迎着呼啸的北风,注目看向对岸,影影绰绰能看见鲜卑大营。
他们并未临江驻扎,而是驻扎在差不多十余里之外。
很明显,慕容恪是要放晋军过来,上岸一战。
司马昱暗道:胡人善骑射,应该是过不了长江天堑的。
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
有军兵来报,中书侍郎柏杰押运粮草到了。
司马昱点点头,转身向后面的箭楼走去。
这是座有六七间厢房大小的两层箭楼,作为司马昱的临时指挥所。
底层被收拾成大堂,显得幽暗阴沉,乍从大亮白日的外面进来,黑得向钻进地洞里。
东西两侧设有座榻,一溜两行,前后四排文武端坐肃然,木雕泥塑般纹丝不动。
这些日子陆续到来的勤王将领,广州刺史、平南将军邓岳,他的儿子邓遐在桓温军前效力,号称荆州第一勇将;
桓温二弟,江州刺史、广武将军桓云;
寻阳太守、折冲将军袁真;
再加上龙骧将军朱焘、贬为军前参赞的替罪羊王彪之,还有也是刚刚进门的中书侍郎柏杰。
剩下的就是这些将领们带来的手下六品以上将佐。
大堂上满满当当,坐了一片人,偶尔有人咳嗽了一两声。
司马昱来到中间座榻坐定,看了看紧挨着他两边的王述、柏杰,点了点头。
他挺了一下微驼的背,轻咳两声开口道:“诸位!对岸是鲜卑六万大军,半个多月席卷豫州,兵锋正盛,陛下虽身居九重,但对豫州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念念不忘,委我为大都督,总领江南诸军事,几乎每日都有诏书垂询战事进展,咳咳……”
大家看着这位往昔丰神俊朗,极注重仪表的会稽王,两眼赤红,胡子也未修整,似乎有些衰老了。
司马昱接着道:“我身负陛下重托,忝居中书监要职,数日来不但寸功为立,连作战方案亦未拿出,呈送御览,中夜推枕,扪心徘徊,下愧对三军将士长途跋涉,豫州沦陷百姓疾苦,上无以对主上宵旰焦虑,体念元元之情!真是愧惶不能自己!”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向众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心情沉痛。
然后又指着右边的柏杰道:“这位是刚从建康日夜兼程赶来的中书侍郎柏杰大人,他奉旨押运来了五十万斤肉脯、鱼干、果蔬、粮食已经冬衣、柴草……以保障我大军的后勤补给,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当然,击败鲜卑大军后,陛下定会不吝封官赐爵;在制定渡江与白虏(鲜卑人长相白,魏晋时期称呼。)决战计划之前,先请中书侍郎训示。”
勤王大军的各路将军们面面相觑,在座位不是刺史,就是将军,最不济的也是五品杂牌将军,跟这个身穿五品紫袍的文弱书生平级,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示?
“卑职是代天训示!”柏杰睁开微眯的柳叶眼,在座榻中说道,声音不大,但轻缓沉稳,“卑职本来是要代会稽王殿下在中书监署理政务的,陛下前日突然召见,天语谆谆,万钧叮咛,整整两个半时辰,命卑职前来春谷劳军。”
顿了顿,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将,接着又道:“奉旨劳军,这五十万斤军粮是怎么短时间筹集的?是扬州诸郡县日以继夜征调而来,饱含着大晋子民的殷切期待,盼着我们击退白虏,收复失地。卑职从建康过来带了十九名扬州各郡郡丞、都司马,如今只剩下两人……”
他说到这里,被下面众将的议论声给打断了。
“这龟儿子怎么这么??隆??
“米将军,你曾经在建康任职,知道这小子是谁吗,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的?”
“他好像是特进大人推荐的唉!”
“怪不得这般人模狗样的。”
“他妈的,狐假虎威。”
……
忽然,这些骄兵悍将们的议论声就被柏杰下面的话震惊了:“另外十七人在采石矶江边,被我用陛下赐的尚方宝剑当众斩首!——他们竟然私下把每袋军粮都克扣一成,偷偷运载到渡口的仓库里,以期将来私卖获利!”
柏杰柳叶眼中闪着狠毒的光芒,声音却依然如故:“这似乎是题外话了。陛辞时,陛下说,对面白虏只有六万,而我大晋大军以集结十万有余,且有百万江东父老在后支援,这五十万斤粮食就是他们的血汗,是他们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即便是宫中也削减了一般的用度;陛下说到这里,已是泪流不止,卑职也哭伏在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保证让勤王大军吃得饱,穿得暖,以最好的精神状态驰骋沙场。若击退不了白虏,收复不了豫州,做不到犁庭扫穴,我船上还有棺材奉上,我将与诸公每人一口!”
说罢,柏杰起身一揖到地,然后坐下,神态如故,又眯起了柳叶眼。
大堂内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
“咳咳……这个这个,中书侍郎说的好啊,”王彪之接着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诸公与我都是旧相识,此次被陛下派往军前参赞军务,我虽然以年过半百,但我依然会与诸公一起渡江作战,生死与共!诸公好歹也争口气,你们是打仗的行家,成全我这把老骨头,也成全你们自己……”
王彪之大家自然熟悉,是出自于名门高族琅琊王氏,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在场人的任命都是由他亲自颁发的印信。
他从来没有这样言辞恳切,以平等的口吻与他们说话,语调中甚至带有些许凄凉、无奈的恳求。
座中诸将都在座榻中微微躬身,表示认同他的讲话。
司马昱见二人说完了,稍稍提高了些嗓门说道:“龙骧将军,还是由你在春谷布起沿江防线,江北你不要过去了。”
朱焘在座榻中躬身答道:“末将遵命!”
司马昱接着道:“白虏多骑兵,我军多步兵,但我们优势是对地形熟悉,对岸庐江郡境内河流湖泊纵横,虽值隆冬,多有结冰,但战马在上行走也有湿滑,且有可能破冰而沉。来人……”
司马昱吩咐他的王府侍卫们抬过来一座小型沙盘,摆在正中地上,招呼众将从座榻中围过来,团座在沙盘旁边。
自己将佩剑抽出,边指着江对岸边道:“云子,你率江州步兵三万攻击左翼,这里地势多低矮山丘,并不利于骑兵作战,所以你把江州骑兵交给伯山的中军带领。”
桓云虽心有不甘,但此时也不敢再反驳了,只得躬身拱手道:“遵命!”
司马昱剑指濡须东南的鹤毛镇小红旗道:“袁将军,你率两万寻阳步兵攻打白虏右翼,也是如此,濡须东面多河湖交纵,适合步兵作战,多利用弓箭射杀。”
袁真年近四旬,是个麻脸,三角眼,早年从军一直在桓温的前任安东将军庾翼麾下,说话时八字胡一翘一翘的,躬身叉手道:“末将遵命!”
最后,他用剑在中间划了个圈,看着邓岳道:“伯山,你是此次大战的主将,所有五万骑兵由你统帅,我和王大人、柏大人做你后应。”
邓岳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将,须发灰白,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声如洪钟,他也躬身道:“末将遵命!”
司马昱又等了一会儿,众将一时都没有言语的。
这个计划的制定本身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的。
大家都是打了几十年仗的人了,尤其是邓岳。
每次战前部署何尝不都是头头是道?
但一经交战,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敌情和变故,往往使人措手不及。
孙子兵法云:圮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讲的就是如何巧妙运用地理优势,但这个“圮地”也就是指濡须东和东南的湿地,如今冬季结冰,但结到什么程度?能上去多少骑兵而不破,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战场形势是瞬息万变的,无有定式、规律可言。
对面的敌人是谁啊?是天下最善骑射的鲜卑人!是不败战神慕容恪!
他的作战胜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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