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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179章 谯郡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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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声尖厉地鸣镝声刺破了阴沉沉的苍穹,紧接着,战鼓隆隆震天,号角渗人心魄,响彻云霄。

    燕军开始发起了总攻!

    随即漫天的箭矢、石块如大雨瓢泼倾注向谯郡城头。

    密密麻麻的鲜卑军兵如白色蚂蚁般,抬着云梯,呐喊呼啸着向谯郡城墙扑来。

    慕容鲜卑的著名政治家、军事家,久经考验的大燕革命战士慕容恪,出人意料的把自己中军大帐放在了南门。

    他料定晋军一定以为他会主攻更近一些的北门和东门。

    全部精锐放在南门,一鼓作气,争取用一天时间从这里做突破口,拿下谯郡!

    勒马站在金色伞盖下,看着三里以外,雨中谯郡巍峨耸立的黝黑城墙。

    自己的人马已经开始跑向城墙下,箭矢和投石也已飞上城头,为何不见晋军反应?

    只有几面“晋”字军旗懒洋洋的时而飘展,时而垂落。

    素来谨慎的慕容恪,淡绿色深邃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异样的光彩。

    自从去年二月他本设计好在六安的大别山中伏击一下陈谦,没想到陈谦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去了邺城。

    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大晋之危局,让他把豫州这块儿到嘴的肥肉不得不吐了出来。

    他最信赖也是最倚重的五弟慕容垂劝说他放弃豫州,现在还不是跟陈谦决战的时候,毕竟当时皇兄慕容?y病危,朝局不稳。

    对此,慕容恪一直耿耿于怀。

    他根本没有重视后来慕舆根那点小心思,知道依他的智商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

    而他的心思却一直用在了一生的劲敌,兖州的陈谦身上了。

    不,还不能说是一生的劲敌,陈谦比他足足小了八岁。

    想到这里,慕容恪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有生之年不能擒获斩杀陈谦,那他们慕容家将永远不能得到天下。

    前段时间,吕护入京(邺城)觐见新君慕容?ズ螅?チ颂??醺?莼崴?

    让他忽然脑洞大开,利用野王这块儿中原肥肉来调出陈谦。

    当年诸葛亮在木道门对张?说,“今日欲射一马,而误得一獐。”

    结果,自己欲射陈谦,而误得一毛。

    但自己比诸葛亮高明的是,即便没有射死陈谦,也成功的把他调离了老巢谯郡。

    这又是一个“抛砖引玉”外加“调虎离山”的连环计。

    本来想着在沁水河上射杀了陈谦的心腹大将毛穆之,故事也就结束了。

    但没想到这个陈谦还真重情重义,竟然亲自统大军奔野王复仇去了。

    年轻人啊,哈哈,还是意气用事。

    想到这里,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勾起一抹浅笑,继续凝神观看起军兵们攻城。

    当最前面的军兵扔下沙袋,填满了护城河后,后面军兵蜂拥而上……

    只听得谯郡城头一阵响亮的梆子声响起,清亮刺耳。

    随即,大批晋军士兵出现在城墙垛口上。

    一时间,弩箭黑压压的遮天蔽日,从城上倾泻下来。

    瞬时间,鲜卑军兵被短小的弩箭穿透战甲军衣,纷纷中箭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哀嚎,有的中箭倒毙一动不动,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

    谯郡城下瞬间尸首满地,伴随着细雨的冲刷,血流成河。

    慕容恪心中微微一惊,谯郡守军的箭矢并不是普通的那种从天而降,是直直地射向军兵,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平生仅见。

    由于弩箭放射的密度非常大,前面攻城的几乎无一幸免,而且好多人都是中了数箭。

    这是机弩的威力,慕容恪心中暗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谯郡城里能有多少箭矢?

    遂转身对身边中军传令官道:“让盾牌手先行。”

    传令官领命催马而去。

    不大一会儿,手持长盾的鲜卑军兵一排排的慢慢逼近了谯郡城下,遮住了密密麻麻的弩箭。

    后面有军兵扛起前人扔下的云梯继续一往无前的跑向谯郡城下。

    几经射杀,鲜卑人毫不吝惜牺牲人数,前赴后继的向前,再向前……

    终于,来到谯郡城下,夹起了云梯。

    一个个半裸着身子,露出肌肉青筋的鲜卑军兵,口衔短刀,左手扶梯,有的右手举着盾牌、有的摇着链子锤遮挡着弩箭,向城头爬去。

    忽然间,城墙上滚烫的油脂从空泼下,烧的鲜卑军兵哇哇怪叫着掉下了城墙。

    树脂油脂的气味中夹杂着人肉烧焦的糊味,迅速弥漫在了空气中,令人作呕。

    稍作停歇后,燕军又开始了下一波的冲锋。

    如此三番后,双方展开了云梯和垛口上的肉搏战。

    陈宝手持镔铁大砍刀,冒着从城下飞来的箭矢和石块,指挥若定,来回检查着各个垛口的防守情况。

    尽管攻城战斗进行到了惨烈的时刻,但陈宝还是保持着相当冷静的头脑。

    一刻没有忘记整个战局,尤其是刘遁叮嘱旁边西门的王荟。

    从南门到西门有三十多个云梯,哪个云梯稍有懈怠,就会登上鲜卑人,这就犹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般,令越来越多的敌军上城。

    但见也是一身戎装的王荟,正聚精会神的仗剑指挥军兵向下扔滚木?石,心下稍定。

    转头看见城下不远处,一名鲜卑将领骑在马上,身披铁甲,头戴铜盔,青铜护心镜闪闪发亮,一手持长刀,一手拿令旗在后面督战,亲手斩杀了两名欲要退回的两名鲜卑士兵,神气活现。

    再向远处看,燕军阵地上旌旗飘展,一个金色的华盖下,一员鲜卑大将正密切关注着攻城的情况。

    大纛上写着燕太原王,诸多各色牙旗上分别写着大司马、侍中、征讨大都督……

    一系列的官职。

    心中一凛,暗道,这分明是慕容恪嘛,怎么他出现在了南门?

    他主攻南门了,果然是用兵令人捉摸不透。

    陈宝把镔铁大砍刀交给身边的军兵,低头冒着箭矢,来到垛口前,从屁股后面的箭壶里取出一支箭来,探出头去,张开弓射向了城下的鲜卑指挥官。

    那名鲜卑将领被射中脑门,仰面从马上摔下,几名鲜卑士兵慌忙将他的尸体拉回。

    一时间,晋军士气大振,用长枪,长刀合力将几十架云梯纷纷推落。

    鲜卑士兵们发出惊恐地尖叫声,从空中坠落。

    远处的慕容恪,仿佛也看见了这一幕。

    这个晋将懂得擒贼先擒王,箭法如此精准,谯郡还有谁如此骁勇?

    把他的前线指挥官王寓就此射杀了。

    遂下令道:“李洪,你去前面指挥攻城,如今日攻不下南门,你别回来了。”

    身边的燕国豫州刺史李洪,在马上躬身领命,催马冲了出去。

    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攻城的燕军进攻反而更加猛烈起来。

    战鼓声、号角声、鸣镝声,呐喊声,呼啸声一浪高过一浪。

    初夏的淮北,细雨好似永不停息,血与水交织在了一起,空气中混杂着难闻的气味。

    一只只火箭,划破了夜空,飞向南城城头。

    城上的箭楼燃起了熊熊烈火,照的南城门犹如白昼一般。

    陈宝喝令道:“不要管箭楼,全神贯注盯住进攻之敌。”

    眼看着城墙上的军兵死伤近半,受伤的被后面青壮年百姓抬了下去。

    他再次下令道:“命城下一千预备队上城轮换!”

    不大一会儿,城下早已等的有些心焦的预备队一千人,生龙活虎地跑上城头,将城头厮杀了一下午的军兵替换下去。

    这时,有军兵来报,“老将军,建武将军派我来问,南门还能否坚持?”

    “你却禀报,南门无忧!”陈宝一边用盾牌遮挡着箭矢,一边喊道。

    不大一会儿,又来了一名军兵报,“昭武都尉看见南城箭楼失火,派我来询问,老将军需要增援不?”

    “你让朱序守好东门便可!”

    在李洪的督战下,鲜卑人尽管死伤枕籍,有几个云梯都给滚木?石砸坏,但新的云梯又架了上来。

    一名光着膀子的鲜卑将领伸手矫捷,躲避着晋军刀枪的砍刺,登上了城头。

    跳下垛口,伸手将口中衔着的短刀抽出,砍伤了一名附近的晋军。

    在几名晋军的围攻下,像一头护食的雄狮哦哦叫着,搏命守住了这个宝贵的云梯。

    陈宝一看,暗叫不好,提着大砍刀就冲了过去。

    举刀猛砍,同时大喊了一句,“去你娘的!”

    几刀下去,力道之足,竟连这鲜卑将领的头盔和盾牌全砍坏了,从头顶劈到下巴,歪倒在地。

    陈宝单手提溜起他的足踝,扔向了正露出头来的鲜卑后续军兵,一起砸了下去。

    紧接着,几个晋军士兵用长枪长刀将云梯推出了垛口,只听城下一片哭嚎。

    慕容恪在远处看着谯郡南城门的顽强防御,看看天色已过亥时,暗忖道,可惜,在气势上没有将晋军吓倒,这南城门守将端的了得啊,夜晚对攻城一方还是有所不利。

    遂下令道:“停止进攻,收兵!”

    一时间,燕军阵地上金锣一片鸣响。

    鲜卑人停止了进攻,但依然向城上骂骂咧咧地退了回去。

    将近半个时辰后,谯郡城内外逐渐安静了下来。

    陈宝命人唤来上城帮忙的百姓,手持火把,盯紧城下鲜卑人动向,将守城军兵替换下来歇息。

    此时,细雨不知在何时停了,一轮皎洁的半月升上了苍蓝夜空,在如丝如沙的白云中影影绰绰。

    军兵们累的四仰八叉,躺在城头上,受伤的军兵陆续被抬下城。

    后面还有百姓把热气腾腾的饭食抬了上了。

    而军兵已经虚脱到起不了身。

    陈宝摘了头盔,坐在烧焦冒烟的箭楼台阶上,拿着牛皮水壶喝了几口水。

    看见远处刘遁、王荟、朱序都赶了过来。

    三人下马走到陈宝跟前,围着他坐在了地上。

    满脸灰尘血渍的刘遁也摘了头盔,声音嘶哑地道:“老将军,您有没有负伤,还能支撑否?”

    陈宝依然腰板倍直,看着他笑道:“我没事儿,南门并无碍。”

    然后看向他们三人问道:“你们那边呢?”

    朱序已是左膀子缠着白布,但精神百倍,两眼冒火,急切地道:“老将军啊,我们哪有什么事情,鲜卑白虏的主攻方向是您的南门啊,要不我来守吧,咱俩换换。”

    “是啊,我也见到了,您的南门防守压力最大。”王荟也是血染甲胄,一脸灰烬地道。

    “不谈这个,我见到慕容恪的大旗了,他的中军帐就在对面。”陈宝手捋白髯道:“依老夫之见,明日恐鲜卑白虏的进攻会更猛烈,消耗时间对他们不利啊。”

    三人沉默不语。

    今天燕军从未时不停歇地猛攻到了亥时,整整五个时辰。

    大家都切身体会了鲜卑人的彪悍勇猛和不畏生死。

    虽然他们防守的三个城门并不是燕军主攻城门,但军兵依然死伤半数,所以大家不约而同都来南门看望陈宝。

    陈宝拿起牛皮水壶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抬头看着那轮明月,缓缓道:“《太公.六韬》中讲道,阴其谋,密其机,高其垒,伏其锐士,寂若无声,敌不知我所备,欲其西,袭其东。”

    大家一起静静地望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听着他继续道:“这上面讲的就是伏藏精锐之士,出其不意,声东击西之道。”

    刘遁若有所思道:“老将军之意是想……”

    “这么守也不是法子,我恐谯郡早晚会被攻破,既然慕容恪的中军在南门,不如这样,”说着,陈宝抚须思忖了片刻,顿了顿又道:“建武将军,你明日一早率军佯攻北门,给我从机动部队中调五百精兵,我出城奇袭鲜卑中军,斩杀慕容恪!”

    说着,陈宝三角眼中的突然射出一道威严而又坚定的精光,盯向刘遁。

    “啊……”三人一起发出了惊呼。

    刘遁心道,对面是身经百战,足智多谋的慕容恪啊,十万大军,五百人这不是去送死嘛……

    刚要劝阻,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建康口音地脆声娇喝:“老管家不可如此!”

    四个人一起抬头望去,只见特进夫人司马熙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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