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202章 特进之怒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com/最快更新!无广告!

    “这……这,”成恒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刘牢之,这不但是特进的亲信,还是谯国夫人的亲信,不能得罪,接着道:“那,那就有劳道坚将军回去给美言几句,如何?”

    “那是自然,成别驾深陷牢狱,面对凶顽鲜卑白虏,仍大义凛然,慷慨赴死,我定会向特进禀明的。”刘牢之嘴角上扬,浮出一抹笑意道。

    “如此多谢道坚将军了,”成恒躬身一揖,然后向帐外喊了一声,“进来!”

    帐帘打开,两名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

    “这是……”刘牢之带着疑惑地眼神望向成恒。

    “这是我答谢道坚将军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万望笑纳啊。”

    “不可,不可,此乃我的分内之事——”

    “道坚将军,您就收下吧,本来我也要派人送往谯郡的,谯郡诸公皆有,只不过出了这事儿,耽搁了……”

    刘牢之心道我一个不入流的伯长,竟受四品大员的别驾送礼,这,这如何是好,一时没了主意,愣在当场。

    成恒又躬身施了个礼,转身带着家丁匆匆离去了。

    等刘牢之缓过心神,大帐中只剩下了这口黑漆漆三尺见方的木箱子。

    围着箱子来回转了两圈,着实让他有些为难了。

    还是打开来看看吧,里面是啥子东西,刘牢之好奇心使然,走过去,把木箱打开。

    一看,不由得惊呆了,十六岁的他虽然出身将门之后,但自幼父母双亡,生长于苦贫农家,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上面是红红绿绿的翡翠玛瑙,晶莹剔透如羊脂般二十几粒小指粗的珍珠,伸手过去抓了一把,下面露出整整齐齐摆放着的马蹄状金锭和银锭,铺满箱底。

    刘牢之猛地盖上了箱子,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站起身来。

    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无数个念头充斥了他的大脑:

    这个成恒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是不是该派人还给他?

    要不回去交给特进?

    ……

    但这是实实在在黄金白银啊,要知道一个当兵的一个月才几百文沈充五铢,这一箱子怎么也能支付三千人一年的军饷了。

    这时,大帐外走进来亲兵,拱手问道:“刘将军,时候差不多了。”

    “唔……”刘牢之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看着躬着身子的亲兵,忽然想起刚才成恒就站在这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谯郡诸公皆有……”

    遂心一横,抓起桌几上的胡饼胡乱咬了一口,狠狠地嚼着边吩咐道:“把这口箱子抬着,回到谯郡后放入刺史府衙我的临时住所内,不许让外人知晓!”

    亲兵忙躬身叉手答道:“遵命,刘将军!”

    升平四年的最后一天,临近正午。

    天空如洗,冬日暖阳,垂直地挂在谯郡上空,照得人们身上暖洋洋的。

    谯郡大街上披红挂彩,家家户户换上新的桃符、灯笼,门神……

    两侧鳞次栉比的商铺前,人们在琳琅满目,堆积如山的货物上挑挑拣拣,大声地讨价还价,喧闹声此起彼伏。

    川流不息的男女老幼,肩上扛着猪腿,手里拎着鸡鸭,坚果,饴糖……摩肩接踵,整个谯郡笼罩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一队骑兵从城东门鱼贯而入,阳光照射在铠甲和刀枪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清脆地马蹄声引得大街上的人们纷纷向两边躲避,并注目观看。

    队伍最前列是一名黑衣黑甲的少年将军,胯下枣红马,身披白色羊皮大氅,紫色方正脸堂,一双环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朝气蓬勃,英姿飒爽。

    “这是谁?”

    “这是特进手下的刘牢之。”

    “啊?五天前在下邳设计斩杀反叛鲜卑战俘的那位?”

    “就是他!”

    “啧啧啧,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啊……”

    “文武双全,天佑我谯郡,真是人才辈出啊。”

    ……

    刘牢之在马上倾听着议论声,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人还没到,事迹已经传扬开来。

    不多时,来到谯郡刺史府衙下了马,将缰绳扔给门口亲兵,刘牢之大踏步走了进去。

    穿过前院,他兴冲冲地上了台阶进入大堂,见陈谦正在案几上看公文。

    赶忙加快脚步,走到近前,躬身拱手,朗声道:“末将刘牢之,回来复命,参见特进!”

    “嗯……”陈谦头不太眼不睁,似哼似嗯地答应一声,没了下文,继续看他的公文。

    这无疑给刘牢之泼了一盆凉水,将他的兴奋之情浇灭。

    躬着身子僵在了当场,“特——”刚说了一个字又憋了回去。

    半晌儿,陈谦抬起头来,没有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让刘牢之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道,坏了,是不是我收成恒馈赠一事被他知道了。

    刚要开口,陈谦说话了,“我看过你的露布了,你觉得事情做的很成功吗?”

    “额……”刘牢之规规矩矩地双手垂下,低头侍立一旁,等待陈谦的问话。

    “你还记得临走时我交待你的三条宗旨吗?”陈谦声音虽然不高,却口气生硬,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得……”刘牢之嗫喏着道。

    “讲!”

    “以抚为主,剿次之,要少杀人,要封锁消息…...”

    “啪!”陈谦将手中的公文重重拍在桌几上,一堆竹简及纸简跟着跳了起来。

    他怒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特进,我……”刘牢之把三条宗旨早就抛在了脑后,这时都想了起来。

    “你将鲜卑战俘杀的一个不留,难道这里面就没有好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挟持官员,你有没有问过清楚?”陈谦没好气地质问道。

    “特进,当时情况特殊,我只好便宜行事了。”

    “我吩咐的很明白,封锁消息,而你,赶尽杀绝手无寸铁的战俘,消息传遍了三州,很风光吗?”

    “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特进当年初从军时在诫桥救尚书仆射,不也是斩杀了上千氐族人嘛……”刘牢之嘟囔道。

    “那能一样吗?啊,能一样吗?当时我前方还有几万氐族军马,我不杀他们,我军就完蛋了!”

    陈谦越说越上火,咆哮着站起身来,从桌几后面绕出来,快步走到刘牢之跟前。

    拿着手里的竹简,敲打着刘牢之的头盔边继续怒斥道:“你知不知道,此事如果传出去,燕国那边会传成什么样子?马上会变成我们滥杀俘虏,将来与燕国交锋,他们会一力死战到底!”

    刘牢之吓得大气不敢出,这是陈谦第一次朝他发火。

    这时,大堂外面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哎呦,特进大人,您这是干吗啊?大过节的,动如此大肝火。”

    两人不用看,就知道是司马熙雯到了。

    陈谦不悦地斜了一眼走进来的司马熙雯,转身将竹简扔在案几上,余怒未消地道:“夫人,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都过了正午了,母亲见你还没回去,让我来催催你嘛。”司马熙雯盈盈走上前,仿佛才看到刘牢之似的,问道:“道坚,回来了,都传说你在下邳立大功了,这是怎么了?”

    刘牢之低着头不敢吱声。

    “哎呀,夫人,我们在说正事儿,你先回去吧,待会儿就回了。”陈谦回到座榻上,有些不耐烦地道。

    “不成,骂归骂,罚归罚,我都看见你了,怎么还动手打上了?”司马熙雯故意提高了嗓音,语气里带着点ㄦ呛人的火药味,挑衅地看了陈谦一眼,挡在了刘牢之身前。

    “这小子,这小子,他杀了一千多人!那里面八成都是受蛊惑调怂的无辜之人嘛……”陈谦手指着刘牢之,愤愤道。

    “是吗?道坚?以后可不要再如此了。”司马熙雯转过身来,伸手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刘牢之的头盔,仿佛头盔也能被陈谦打疼了似的。

    陈谦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刘牢之又问:“你查清楚了他们为何要劫持人质了吗?”

    “没……没有……”刘牢之支吾道。

    “你看看,你看看,就知道杀人痛快,这哪是为将之道……”陈谦有些恨铁不成钢。

    “夫君,好啦,好啦,消消气嘛,今天是除夕之日,大家还等着你回家过节呢,”司马熙雯笑容可掬,边向刘牢之使着眼色道:“道坚,快,还不跟特进承认错误。”

    “特进大人,末……末将下会儿不敢了。”刘牢之躬身道。

    “下会儿,我看没有下会儿了,你老老实实地在谯郡给我待着吧。”陈谦余怒未消地盯着刘牢之挥手吼道。

    “以后再说以后,走,回了回了,大街上已没有人了,都忙乎着在家准备年夜饭呢。”司马熙雯劝慰道,“鲁秀都回来了,晚些时候柏杰也回,今年我们可要过个团圆年啦。”

    说罢,司马熙雯来到陈谦座榻后,把搭在座榻上的羊皮大氅给他披上。

    陈谦一边系着绳子,一边向大堂外走,刘牢之和司马熙雯跟在后面。

    “你小子,等过完年我再跟你算账,出去办个差事,如此莽撞,一味杀人,治标不治本。”

    “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许多事都是随机而谋断,你就少唠叨几句吧,道坚都记住了,是不是?”

    “是,夫人。”

    “夫人啊,你莫要宠惯他,他都多大年龄了……”

    “多大?不才十六岁嘛,你十六岁时还在青溪四桥上招蜂引蝶,寻花问柳呢。”

    “我!我!你……唉……”陈谦恨恨地甩了袍袖,上马疾驰而去。

    回到刺史府邸,已是下午申时。

    大院里,一片家丁忙忙碌碌,到处是鸡鸭乱叫。

    再往里,丫鬟嬉笑声,孩儿吵嚷声,乱作一团。

    小谯儿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内追着一只大白鹅玩耍,见陈谦回来,三人一起奔跑过来,边喊道:“父亲回来啦,父亲回来啦。”

    跑过来一起拽着陈谦的衣衫下摆,向中堂拉去。

    此时此景,陈谦早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唉,慢点,慢点,当心摔倒……”

    边向里走,边担心地喊着。

    脑子里突然映出李白的《南陵别儿童入京》,遂大声吟哦道: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话音还未落,只觉得耳朵吃痛,侧头一看,司马熙雯揪着他的耳朵,紧咬贝齿,恶狠狠地责骂道:“你说谁是愚妇,按?谁是愚妇!”

    “哎哎,夫人啊,疼……”陈谦咧着腮帮子呲牙喊道。

    刘牢之跟在后面掩嘴偷笑。

    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夫人息怒啊,特进恐不是指您愚妇,您想啊,会稽愚妇,说的是会稽人嘛,您又不是会稽人。”

    “会稽?陈谦!你在会稽还有妇人,你!你!”司马熙雯的手下的更狠了。

    “夫人,哪有,哪有,误会啊,我这是背诵的李白之诗。”

    “李白?李白是会稽哪家小娘子,听名字就蛮俊俏的嘛。”

    “夫人……李白是男的……”陈谦哭笑不得。

    “柏杰见过谯国夫人。”刚才插话的柏杰挽着袖子,从家丁中站了出来,躬身一揖道。

    一看是柏杰,司马熙雯赶忙松了手,匆匆蹲身一礼道:“啊,尚书仆射来了,我还以为你晚上才能回来呢。”

    刘牢之也赶忙走过来,躬身一揖到地,“末将刘牢之,参见尚书仆射大人。”

    “啊,道坚啊,看看成为我军大将了,哈哈,前途无量啊。”柏杰拍着刘牢之的肩膀,笑着道。

    “不敢,不敢。”刘牢之得到柏杰夸奖,心花怒放,嘴里还是谦虚着。

    要知道这是整个大晋的宰相之一,得到他的夸奖,祖坟上是冒了青烟。

    “世海兄,你在这里干吗?走走走,去书房喝茶去。”陈谦捂着通红的耳朵,摆手道。

    “不忙,不忙,特进,容我把这只鸡毛?意粮删唬?裢砦乙蚕韵猿?眨?鲆坏篮梢渡占Α!卑亟鼙鸫蜃派砩险车募γ?叩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