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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王蕴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封中书监的官方公文，慌慌张张地喊道：“特进，特进大事不好！”
陈谦攒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王蕴跑到跟前，将公文双手递给陈谦，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陛、陛下，驾崩了！”
“啊？”陈谦和褚歆一起站起，惊呼道。
陈谦接过公文打开一看，果然，上面写道：
“皇帝陛下于升平五年五月丁巳日，在显阳殿因病，医治无效，薨逝；祠部尚书上表奉谥号为穆皇帝，庙号孝宗，安葬于长江之畔，燕子矶旁的幕府山永平陵；着广陵公、特进、征北将军、兖州、徐州刺史陈谦，即刻启程赴京参加大行皇帝丧仪。”
东晋人民的精神领袖，带领大家赶着历史的马车，滚滚向前奔跑了十七年的司马聃，与世长辞了。
看完，陈谦怀着沉痛的心情递给了褚歆。
褚歆匆匆看完，禁不住失声痛哭，挥泪吟哦道：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任由他哭了一会儿，二人才好歹劝止了他。
陈谦和王蕴心里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褚歆如此大恸，悲痛的恐怕不全是因司马聃薨逝，而是他这个国舅爷的称号没了。
更何况，司马聃大婚至今四年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新君登基，恐怕和他们褚家没什么关系了。
这个何法倪皇后可是比司马聃大了足足四岁，看起来封建时代的父母包办婚姻真是害死人啊。
当年褚太后给他喝的药酒，正是她命令尚药监给司马聃跟何法倪配制的。
为了抱孙子，褚太后也是煞费了苦心。
想起褚太后，陈谦心里掠过了一阵辛酸，不由得也是流下了热泪两行。
但王、褚二人绝对不会知晓，他是为了褚蒜子。
这个东晋的第一寡妇，二十岁时抱着两岁的司马聃登基，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教导儿子成为一代明君，不惜委身于自己，为儿子扶植亲信势力。
如今已是十七年过去了，唉，终究是一场空。
司马聃的死，代表着康皇帝司马岳和褚蒜子的这一枝系彻底完结，一个新皇帝即将登基，朝廷格局将会大变。
“特进，节哀啊，孝宗皇帝已去，您要保重身体啊……”二人一起劝慰陈谦。
“哦，……”陈谦用袍袖擦拭了一下眼角，叹息道：“唉，升平元年，身，蒙孝宗皇帝陛下擢拔于乌衣巷府中，一晃四年多了，却无法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真是愧对陛下啊！”
王蕴催促道：“特进，您还是赶紧准备入京吧，中书监急召，恐会在立新君上听取特进之意，万望特进保重身体，以大局为重，以朝廷稳定为重啊。”
陈谦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蕴一眼，能看得出来，王蕴眼睛里放射出殷殷期盼之意。
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王蕴最小的妹妹王穆之是琅琊王司马丕正妃，而司马丕和东海王司马奕应该是此次册立新君排在前两位的人选。
这个大局、稳定……王蕴一定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这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这般老成持重、德厚流光的王蕴也是藏有私心的。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王穆之如果成为东晋皇后，她身后的太原王氏家族将一飞冲天，取代褚家、何家成为新一代的国戚。
陈谦又看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地褚歆，缓缓道：“嗯，我回京不知何日才回，谯郡事务就拜托叔仁了，地下管道要尽快完工并保证畅通，断不可敷衍。”
“请特进放心，卑职定当全力以赴。”王蕴躬身答道。
“好，好，幼安，你随我一起去吧，也好安慰安慰太后，她才是我大晋的主心骨。”
“哎！哎！卑职遵命。”褚歆心中一喜，陈谦这句话代表了一个鲜明的立场，他是紧紧团结在以太后为中心的领导集体周围。
“你去吩咐道坚准备一下，带领二十人，我们吃罢午饭即刻动身。”陈谦挥手道。
褚歆赶忙躬身一揖，转身去了。
陈谦沉痛地对王蕴道：“叔仁，你以我的命令下一道刺史令，三州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家家户户都挂起缟素灵幡，悼念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是，特进！”王蕴躬身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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