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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21章 围攻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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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谦略一思忖,颔首道:“嗯,有道理,《军谶》中讲道‘夫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破敌者,众也。故乱将不可使保军,乖众不可使伐人。攻城则不拔,图邑则不废,二者无功,则士力疲弊。’”

    “太尉英明啊,甚善。”柏杰躬身一揖道。

    翌日晨,太阳早早就从东北边的泰山之巅升了上来,喷薄四射,照的晋军大营一片清晰。

    晋军步兵从大营中迈着整齐地步伐,呈方阵队列,来到泰山城下约两里多的平原上站定。

    从泰山山脉吹来的初夏清风和晋军的行军,卷起了漫天的烟尘,其间,旌旗招展,号带飘扬。

    此时代替病重的慕容恪主持泰山日常军政事务的,是燕帝慕容?ブ?郑?职餐跄饺蓐啊

    他站在城头,远远望去,士气正旺的晋军已经摆好阵势,准备攻城,心中惊惧不已。

    步兵方阵后方,隐隐还有投石车、吕公车、云梯、巨木等攻城器械。

    看这个架势,分明是晋军此次北伐准备充分,这个并不高大的泰山城墙,是绝计守不住的。

    能守到吴王来吗?

    太宰病的真不是时候啊,唉……

    慕容臧随即下令,全城警戒,严加防守。

    然后,又派军兵拆除城内房舍,将房梁、砖石等搬上城头。

    不多时,静悄悄的晋军阵地有人大声吼叫着什么。

    忽然间,战鼓大作,号角连天。

    晋军猛士们喊杀四起,如潮水般向泰山城墙涌了过来。

    伴随着如飞蝗般的漫天箭矢,第一轮猛攻开始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最前面的晋军扛着沙袋扔进了护城河,瞬间堆积起来数条过河小路。

    晋军阵地上的箭雨逐渐停止,士兵们把数十个云梯架上了城头,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攀爬。

    泰山城头一阵铜锣声密集地响起,忽然间冒出了许多燕军。

    一时间,滚木、?石、弩箭甚至砖头瓦片,像雨点般落向城下。

    晋军顿时死伤无数,进攻受到了强大的反击。

    晋军阵地上的弓弩手向前移动至一里左右,开始放射出令鲜卑人最为忌惮的十字钢弩来。

    只听南城门外一片“嗖、嗖、嗖”的声音响起,颇为壮观的几千支弩箭直直飞向城头。

    瞬间燕军被射倒无数,剩下的人又不敢露头了。

    城下晋军扶起云梯,再次搭上城墙,继续开始攀爬。

    有些晋军士兵把云梯搭上了吊桥,试图砍断绳索,但成效不大,被燕军用弓箭压制了下去。

    鲜卑人端的彪悍,战斗力也是极强,再次打退了晋军第二波进攻。

    晋军的十字钢弩再起,燕军再躲避……

    如此三番,四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了,直打到太阳已经偏西。

    南城门前,晋军尸体开始多了起来,毫无进展。

    陈谦勒马在高处观战,有亲兵来到马前,躬身道:“禀太尉,其他三个城门均未得手,三位将军皆言敌军防守顽强。”

    陈谦挥手令他退下,盯着远方攻城的军兵,眉头皱了起来。

    柏杰在旁捻须道:“太尉,不必多虑,城中燕军应该是慕容恪的精锐中军,恐非能一日攻下。”

    “困兽犹斗啊,”陈谦叹道:“他们自感城失必将全部殒命,不如来个鱼死网破。”

    “不如今天就到此吧,今天我军只是食了一道餐前果蔬开了胃口,明日再食大餐,大快朵颐。”柏杰试探地问道。

    陈谦点了点头,命身后亲兵鸣金收兵。

    收兵回营后,吃罢晚饭,陈谦巡视了其他三个城门外的大营。

    皆有伤亡,心中不免有些闷闷不乐。

    不由得感叹道,这是慕容恪啊,手下也是精兵强将。

    但沿途看去,战士们的士气并未消损,正在热火朝天地构筑防御工事。

    心中稍稍有了些安稳。

    到东城门后,走进了陈安的中军大帐。

    陈安正在吃饭,看见陈谦进来,赶忙放下饭碗道:“公子来了,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怎么这么晚吃?”说着,走到陈安座榻旁坐下,摆手示意他继续吃。

    陈安啃着胡饼,边咬了口咸鱼脯,腮帮子臌胀着道:“去巡视了一圈大营,怕燕军偷袭,慕容恪诡计多端。”

    “你小子,可以啊现在,士别三年刮目相看,”陈谦大笑着赞许地道:“龙山一战打的好啊,哈哈哈……”

    昨日泰山大会战后,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俘虏,以及安营扎寨……

    忙到半夜,各自事务太过繁琐,陈谦只是跟陈安打了招呼,并未交谈。

    陈安一脸惋惜地道:“昨日没捉住慕容恪,唉,本想激怒他们出来再战,可他们却缩头乌龟了。”

    “不急,不急,慕容恪已是待宰羔羊了,我军今日伤亡不少,”说着,陈谦转移了话题说道:“我还真有些担心你赶不到龙山。”

    “哪能啊,公子,赶不到我也会提前派人飞报的。”说着,陈安将最后一片胡饼塞入口中,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茶,咽了下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悦道:“公子,不是我背后告状,这个小道坚差点误了您的大事儿。”

    “哦?他怎么了?”陈谦一惊,忙问道。

    “您给我的信虽然没写时日,但他竟然从谯郡来广陵走了半个多月,见信后,我在途中倒了两次马,又给萧馆写信令他发五千骑兵至琅琊,在琅琊日夜兼程才赶到的龙山,比慕容尘仅仅提前了不到两个时辰。”

    陈安此话一出,陈谦心中大惊,又是刘牢之,谯郡到广陵快马四天,慢行也是八九天,他竟然半个多月……他妈的。

    幸亏是陈安啊,太侥幸了,换了他人可能就出大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压住怒气,缓缓地道:“不提他了,好歹他还在下邳救了我一命,看他个人造化吧。”

    “哦?救你一命?从何说起。”陈安不解地道。

    陈谦就将成恒在主簿府衙放火,妄图烧死他销毁罪证一事讲了一遍。

    陈安听的也是神色阴晴不定,待陈谦讲完,拍案怒道:“成贼可恶,要是我那日在下邳,定将他生擒,碎尸万段!”

    “唉,过去了,都过去了,成贼已经伏法,”陈谦摆手,话锋一转问道:“你在广陵已经练兵几个月了,战斗力如何?都选的什么人?”

    “额……大都是北方逃难来的流民子弟,按照您的要求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刘牢之去了,年龄最大,”陈安想了想又道:“其中有个来自晋陵(今江苏常州市附近)的小子叫孙无终,有些本事,其他还看不出来。”

    顿了顿,他似乎有想起了什么,挠头道:“对了,诸葛攸消息挺灵通,把他儿子也送去了,叫诸葛侃。”

    “哈哈,他是徐州本地官员,在徐州他肯定消息最灵通,好好练吧,练就一支精锐之师,将来对我们有大用。”

    “我不想在那里待了,公子,太枯燥了,不如跟着你东征西讨杀敌痛快。”

    “你眼光放长远一些嘛,经此一战,鲜卑恐怕会元气大损,将来要面对的强敌是氐秦。”

    听陈谦这么一说,陈安想起了当年在长安营救司马熙雯,所见所闻,的确是蒸蒸日上的秦国。

    而他们的上将邓羌、张蚝等人,自己绝非对手,不觉很有感触,遂咬牙道:“公子放心,等打完仗,我回广陵,好好训练这支北府兵,不管是骑射、步战、体力、耐力包括浮水,统统让他们学会。”

    “哎!这就对了嘛。不过成恒和刘牢之的事件让我有所感触,陈安,你说出身寒门的人为何都这么经不起考验?你也是寒门出身,却与之有云泥之别。”陈谦掏心掏肺地问道。

    陈安也是攒眉想了半天,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陈安道:“可能是我一直追随在你身边,受你影响,早已不属于寒门了,如果成恒给我这些钱财,我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唉,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思维意识与生俱来,”说着,陈谦站起身来,边向外走边道:“你早些歇息,连日劳顿,安排好手下夜里值守即可。”

    陈安跟在后面,将陈谦送出,躬身领命。

    上了紫骅骝后,陈谦低语道:“明日开始,不用攻得太急,减少损失为首要。”

    “是,公子!”陈安在马前躬身答道。

    回到中军大帐后,柏杰、杨?缙凇Ⅰ异А⒘荷讲??私栽凇

    刚刚落座,柏杰禀报道:“太尉,您刚才不在,斥候飞书禀报,鲁阳传来消息,慕容垂亲率五万大军正日夜兼程奔赴泰山驰援。”

    陈谦微微一怔,遂笑着对几人道:“慕容垂来了,哈哈,咱的大餐中又要添一道美味了。”

    “不可轻敌啊,太尉,慕容垂可不同于其他人。”柏杰谨慎地进言。

    “是,我知道,又是一场恶仗。”陈谦说着,走到大帐西侧的地图前,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半晌,陈谦转头对身边的柏杰道:“凡事皆有利弊,这样,野王庾希那里的压力就减轻了不少,去了我一块心病。世海兄,你来指挥继续攻城,我带五万人马和?缙谝黄鹩?小!

    “卑职遵命。”

    “末将遵命。”

    “鲁阳(河南平顶山市鲁山县)至此千里之遥,怎么也得跑个十几日吧,泰山郡早就被我们攻下来了。”梁山伯在一旁分析道。

    “山伯说的对,”陈谦点头,注视着地图接着道:“但我不想攻了,鲜卑白虏负隅顽抗,战斗力颇强,不如先围着,待解决慕容垂援军后,慕容恪应该就会出城投降了。”

    “太尉这是怜惜军兵生命,不肯做无谓之战损。”柏杰眨着柳叶眼,笑道。

    “是这样,”陈谦从地图上撤回目光,转身对几人道:“诸位回去歇息吧,连日劳顿,明日再议,?缙诎。?饷娣朗囟甲龊昧税伞!

    “太尉放心,卑职刚刚回来,亲自做了部署,挖了壕沟,埋了铁蒺藜、鹿角等物。”杨?缙诠?淼馈

    “好,都歇息去吧。”陈谦挥手道。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离开了大帐。

    接下来的日子,大军一连休整了五日。

    好在江卣从历阳发来的军粮果蔬源源不断运来,令十几万晋军安心围困着泰山郡。

    而城中的燕军却有着天壤之别,不用说粮草,就连饮水也不多了。

    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想到会被困在这个弹丸之地。

    这一天晌午,慕容恪突然有了精神。

    经过几天的休养,加上苦思冥想,他下了床榻。

    披上战袍,带了几名随从亲兵上了城墙,四处查看了一番。

    虽然时值初夏小满节气,小雨适时地飘洒下来。

    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

    远山被雨染得迷迷茫茫,如果不是晋军大营覆盖,应该是一片诗意般的黛青色。

    在这细雨织成的珠光闪闪的巨大帘子里,炊烟被风吹得一缕一缕,又逐渐展开,像是散在空间里的一幅幅柔软轻纱。

    晋军大营里炖的肉香味也随之飘如了自己的鼻腔中。

    慕容恪吸了两下,不由得狠狠地将口水吞了回去。

    “城中还有多少粮食?吴王那里可有信息传来吗?”慕容恪转头问了问身边的幕僚。

    幕僚躬身答道:“禀太宰,乐安王命城中军兵节衣缩食,一天两顿稀粥,鲁阳那边并未有何信息。”

    他心道,您也不是没看见,泰山郡被围得像铁桶一般,哪还有信传得进来啊。

    慕容恪抽出腰间的宝剑,此剑名曰“青?”,相传是两百多年前曹操的宝剑。

    这是他在十四年前生擒冉闵时的战利品。

    竖起散发着森森寒光的青?剑,清晰地照见了他那仍带有蜡黄病色的面容。

    他忽然心中感慨:近三十年了,他持此剑,东破高句丽,北驱宇文逸豆归,西克扶余国,南败石赵和冉魏。

    今日却被困这小小的泰山郡,轻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完他颇为在乎的容颜,慕容恪将剑缓缓插入鞘中。

    左右幕僚暗暗松了口气,大家都以为他要拔剑自刎,均集中精力准备上去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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