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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35章 初上战场的北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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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拿来用用。”

    说罢,孙无终抓紧绳索,再次爬了上去。

    接着,刘牢之等人,一个一个的爬了上来,把桓石秀他们的木板也传递到了小码头上。

    七个人刚刚都上到了码头上,忽然间天地间一声巨响,一道亮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将蹲在铁蒺藜上的他们七个人照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把七个人骇的是魂飞魄散。

    原来是一声闷雷从西边天际滚滚而来,后面带着一闪一闪的亮光,照出了乌云密布。

    紧接着闪电呈奇形怪状的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至近,一声比一声响亮,仿佛整个大地都被震动得摇摆起来。

    雷和电好似憋足了力量,发出山崩地裂的轰鸣。

    然后,暴雨倾盆而下,天空像是黑乎乎的一口大铁锅,正翻过面来把水往下直灌。

    孙无终在木板上站起身来,仰头看向虎牢关城头,只见上面的火把悉数已经熄灭,没有了一丝亮光,只有一片漆黑的雨幕。

    他伸开了双臂,仿佛在享受着暴雨的洗刷,赤裸的后背显现出肌肉隆起的虎背熊腰。

    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虎牢关南门,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道路泥泞。

    雨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已经淹没了脚踝。

    晋军阵地上帅旗下的陈谦,骑在紫骅骝上,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一样,屹立在雨中。

    雨水顺着头盔流到脸上,顺着铠甲缝隙流进内衣,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内心更是难受,并且有些焦躁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虎牢关依旧牢牢地掌握在傅颜的手里。

    城下的兖州军尸体不断增多,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把宝押在了谢玄的身上,这是基于一种无比的信任。

    他知道,谢玄如果没有派人来报,偷袭失败。

    那么,他们北府兵一定是在继续努力着完成自己的使命。

    身边的刘遁、桓伊、张玄之等人也不敢多言。

    这样糟糕的天气而且黑灯瞎火地继续攻城,无疑更增加了难度。

    但是陈谦的将令不下,任何人都不敢停止进攻。

    喊杀声,惨叫声,金戈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隆隆的战鼓声还在继续。

    鲜血的腥味夹杂着大雨带起的泥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屠戮还在继续。

    整个黑暗的世界仿佛一座不停颤抖着的人间地狱。

    大雨中,黄河岸边的谢玄站了起来,他下令身后的五百北府兵和一千豫州死士都站起来。

    这么大的雨不需要隐藏了,城上根本看不见。

    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大雨虽然增加了偷袭的难度,但燕军的视线和警惕程度会大打折扣。

    他再次下令,将岸上的百余只小舢板都推入河中,所有人上船待命。

    刘牢之是第一个将飞钩扔上城墙的,等了一会儿,城上并没有动静,他开始向上攀爬起来。

    剩下六人也跟着将飞钩奋力掷了上去,紧挨着刘牢之的飞钩位置,这样会尽可能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当最前面的刘牢之爬到还有两个人的距离到达城头时,一道闪电不合时宜的划破了黑暗穹窿。

    紧接着一个带着火球的霹雳便在虎牢关北门上空炸裂,照的城上城下一片雪白。

    一名探出脑袋的鲜卑军兵突然发现了刘牢之,如见鬼魅一般地凄厉着嘶吼起来,“兖州军偷袭了,兖州军上来了!”

    紧接着刺耳的铜锣声在滂沱大雨中响了起来。

    但由于火把无法点燃,一时间,城上也是乱作一团,不知道攻城的兖州晋军到底在哪个位置。

    最先发现的鲜卑军兵举起腰刀就砍向了刘牢之的绳索。

    身下是布满铁蒺藜的码头,上面有鲜卑兵在疯狂砍着绳索,刘牢之突然感到了死神的来临。

    他娘的,我就活到此了吗?我才二十二岁,心有不甘啊!

    正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抬头看着正在砍绳子的鲜卑兵被一箭射中面门,从城头上摔了下来。

    刘牢之往下一看,是他们北府兵的神箭手桓石秀正在挽着弓。

    闪电过后,天色又黑了下来,刘牢之继续向上爬,但他的绳子还是吃不住劲了,他已经感觉到了拇指粗细的两根绳索,断了一根。

    另一个似乎也有断裂的危险,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了起来,不敢再用力向上攀爬了。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熟悉而又沉稳得声音从雨幕中传了过来,“道坚,过来!”

    是孙无终!

    刘牢之赶忙接着他拉的劲道,跳到了孙无终那边,手抱住了他的腰,再向下,抱住腿,然后摸到了绳索。

    电光火石间,刘牢之的命两度被救,尤其是第二次,孙无终不顾个人安危,冒着两个人在一根绳索上的危险。

    如果飞钩钩住的城墙不结实,那两人将一起命丧城下。

    此时,年龄最小的诸葛侃已经爬上了城头,与鲜卑人厮杀在了一起。

    接着田洛、刘轨、何谦、高衡也上去了。

    最后孙无终和刘牢之才艰难地爬了上去。

    城下的桓石秀看到他们上去后,取出一支鸣镝,张弓搭箭,射向了东方。

    凄厉刺耳的鸣镝划破了雨夜,在河岸待命的所有人听得都是清清楚楚。

    谢玄大喜过望,他拔出剑来,大声下令道:“以最快速度杀过去!”

    上百条小舢板快速驶离岸边,沿着河岸箭一般地划向了虎牢关北门。

    下了舢板后,桓石秀小队留下一人在码头上等候,告之上面有铁蒺藜,要小心。

    随着云梯搬上码头,晋军士兵跟着爬上码头。

    将云梯铺在脚下,趟过铁蒺藜,再把后面的云梯搭上城墙。

    虽然铁蒺藜的存在比预期攻城速度减缓了许多,架不住城上有七条好汉加桓石秀等九名军兵的厮杀。

    光着膀子的刘牢之已经捡到了一把长柄大砍刀,得心用手,如虎添翼,哇哇大叫着扑向了杀来的鲜卑军。

    已经有一年多没上阵杀敌的他,似乎积蓄已久的力量爆发了出来。

    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

    虽然鲜卑兵越聚越多,但刘牢之等人稳稳地守住了城头这一片根据地,虽然只能搭上三架云梯,但后续部队也源源不断地爬了上来。

    一个时辰后,谢玄率领着一千五百名晋军全部上了城头。

    此时大雨也渐渐地转为了小雨,谢玄命人在箭楼里倒上麻油,燃起了熊熊大火,照亮了北城门的半边天。

    按照和小叔父谢石的约定,谢玄率领着北府兵和豫州军沿城墙,杀向了最近的东城门。

    刘牢之和孙无终二人神勇无比,一个挥刀一个持枪杀在最前面,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就像一群老虎冲入了羊群一样。

    谢玄部杀到了东城门,并杀散了守城军兵,城墙上垛满了尸体。

    豫州军迅疾攻上了东城头,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谢石驱主力骑兵杀入虎牢关。

    南城门外,陈谦看见了远处的隐隐火光,知道谢玄的北府兵得手了。

    他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面庞上现出了标志性的露八齿微笑。

    又该到了作诗的时候了。

    陈谦面向远处的嵩山大声吟哦道:

    “黄河夜雨暗嵩山,大军遥望虎牢关。

    北府兵马驰千里,不破鲜卑终不还。”

    旁边张玄之赞道:“太尉好诗啊,意蕴深远,气魄雄伟,大战结束后,我立刻背诵与幼度,让他找平北将军(谢玄的顶头上司,扬州刺史,大书法家郗?郑┬聪拢??诠懔旮?酶咛弥?稀!

    “也好,题目你来拟。”陈谦点头道。

    “就叫做‘太和二年六月初一夜大雨滂沱,太尉挥师攻克虎牢关’如何?”

    “哎?不可,不可,得体现出北府兵嘛,此次攻取虎牢关,他们功劳最大。”

    陈谦这边看到了北城门箭楼的大火时,傅颜早就看到了,而且还听到了厮杀声。

    在南城门督战的他,知道问题出在了临河的北城门,但也是望火兴叹。

    兖州军从早到晚猛攻八个时辰了,而且冒雨黑灯瞎火的攻城,他不得不把所有机动兵力都用在了三个城门的防守上。

    唉,北城门,草率了,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凭着大雨偷袭上来,那个埋有铁蒺藜的小码头也不会有几个人啊,难道都是万人敌的大将吗?

    眼见得东城门已经被攻破,傅颜知道大势已去了。

    率领几名将佐和幕僚,带上少数亲兵匆匆下了南城城头,向北城门方向疾驰逃去。

    来到北城门下,城上依然在厮杀,不时有鲜卑军兵尸体和兵器掉下来。

    赶忙命人打开城门后,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他还没忘码头上安排人布置的铁蒺藜。

    铺上木板,将船抬出城门洞放入河中,二十几个人上船向黄河下游逃命去了。

    虽然傅颜逃走了,但战斗还在继续。

    他手下的鲜卑军兵也彪悍异常,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黑暗,与晋军展开了激烈地巷战。

    鲜卑人宁愿死而不愿求生和被俘。

    他们依借着娴熟的射箭技术,以及复杂的街巷,楼舍,展开了顽强的抵抗。

    城中空地上被驱赶过来的鲜卑军兵排成一个大圆圈,就象一群野猪被一群狼包围时那样自卫。兖州军、豫州军、北府兵构成的包围圈却把他们那个圈不住地压紧,有如一条巨蟒缠住一头野牛的躯体那样。

    于是武器又斫击起来,刀剑在斫着,枪戟在刺着,斧头和长刀劈个不停。

    鲜卑军兵象一片森林似的纷纷给斫倒。

    他们都默默地、阴郁地、庄严而勇猛地倒毙了。

    将近卯时时分,虎牢关内的战斗彻底结束了,鲜卑军无人生还。

    雨彻底停了下来,东方现出一片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

    一日一夜的厮杀后,城中出现了一片死寂。

    没有鸡鸣狗吠,也没有鸟啼燕舞。

    只有晋军士兵在忙碌着清理血迹和尸骸,寻找自己的伤员,也在找幸存的鲜卑军兵,然后补上一刀。

    北府兵被安排在城墙上打扫战场。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云彩朝东方的一边好像血染的一般,闪着紫红色。

    正在收拾着地上散落的兵器、箭矢的刘牢之,忽然听到田洛那还没有变音的少年尖厉嗓音。

    他惊喜地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太尉进城了,太尉进城了……”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陈谦,一听他的喊声,赶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跑到城垛口处向下望去。

    只见城下大队人马缓缓向南城门开来,旌旗飘展,战将如云。

    居中前方,一员大将右手提着黄澄澄的大砍刀,左手牵着马的缰绳,银盔银甲殷红战袍,细目剑眉,瘦长脸型,鼻直口方,颌下髭须如钢针一般,一道淡淡的长伤疤贯穿左眼,给这副英武豪气的脸上带来了几分狠厉之色。

    整个人在朝阳的金光映照下,威风凛凛,如灌江口显道二郎神下凡一般。

    他的身后是一排衣甲鲜明,器宇轩昂的甲士,各持羽葆霓旌,?威盛容。

    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地渗透了过来。

    “啊,这就是我们大晋的战神啊!果然非同一般,比楚霸王还要雄壮。”刘轨激动地赞叹道。

    “那是,连慕容恪都给打得吐血,被迫签盟割让山东,能一般吗?”高衡也是眯着眼睛边看着陈谦,边自言自语道。

    “唉,什么时候咱能像太尉这般威武,统帅十万大军,痛击胡虏,夫复何求啊?”何谦手搭在田洛背上,摇着头,羡慕地道。

    孙无终在他头盔上拍了一巴掌,呵斥道:“就你?恐怕打五十年仗也到不了太尉这般神勇,他初战斩苻菁,败悦绾,擒贾坚,血战山桑,尤其洛阳城下战三姚……数都数不过来。”

    诸葛侃啧啧不已,“唉,就算做不了太尉这样的战神,给他牵马坠蹬,我也心甘情愿了。”

    田洛盯着陈谦,摇头叹息道:“你父亲是泰山郡太守,说句话就可以去,我呢,恐怕没这个福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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