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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回头看了看远处还在打扫战场的刘牢之,见他垂头丧气,默默无言。
大家会意,他以前不就是太尉身边人嘛,于是一起止住了声。
不多时,陈谦的马缓缓地上了吊桥,进了城门洞子,大家又一起跑到城门另一侧,继续等着看。
刘牢之低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不断地滴落到地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停地忙碌着。
正午时分,虎牢关府衙内。
连日攻城,大家都筋疲力尽,陈谦令亲兵做了简单的饭菜。
然后召集众文武,一起边吃工作餐边议下一步行动,直指洛阳!
“我军士气正旺,想来洛阳城并不比虎牢关险峻,我欲休整三日后,进军洛阳,诸位有何见解?”陈谦说完,端着碗喝起醋泡胡饼加肉脯汤。
参军江绩边啃着胡饼边道:“太尉,取洛阳必先攻占北面邙山,控制南面洛水,则敌军只剩下一个西门可逃,那边是关中氐秦的门户函谷关。”
别驾张玄之躬身道:“太尉,慕容筑也是深受慕容恪信任的鲜卑王室中骁勇之人,手握六万大军,不容小觑。”
司马梁山伯边吃边道:“洛阳乃四战之地,并不难打,昔日汉、魏皆在这里定都,是因为国力强盛,四周都在股掌之中,而现在则是孤城一座,卑职认为可以围困,缓攻之。”
年轻的谢玄继承着谢家人的优良基因,拥有一双好看的凤目,他眼神中饱含着期盼,躬身道:“太尉,既然洛阳城南紧邻洛水,何不我再率北府兵前去打头阵?”
“哈哈,你小子,这次可就不灵喽,用过一次了,人家慕容筑也不是傻子。”陈谦笑着道:“再说了,洛水之南就是熊耳山、伏牛山,崇山峻岭,不攻南门也罢,反正是他们不可能从这里逃走。”
想了想又道:“我倒是赞同山伯之见,可缓攻之。”
陈谦自从慕容恪死后,敏锐地观察到了鲜卑燕国的管理混乱导致国势立衰。
这说明在慕容恪军政一把抓的十多年里,全国人民都在依赖他,一旦他不在了,整个燕国就像一部缺失了关键零件的机器,运转地非常吃力。
陈谦现在需要多培养手下人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各自的特长,将来成为可以保国安民,治理一方的全能型人才。
当然,这首先还得看人品,这一点,陈谦特别谨慎。
如果在品性上把控不好,那就会培养出来一个乱世奸雄,远如王莽、曹操,近如眼前这个桓温。
当年庾翼刚刚去世,司马昱的前任,总领中书监的宰辅何充为了结束庾家手握重兵,把控朝堂十几年的局面,毅然推出了那个死宅男桓温。
当时他最大的招牌就是驸马都尉,担任着小小的琅琊相(侨置,在建康周边,相当于一个小县城的太守),活脱脱地一个吃南康长公主软饭的家伙。
你看看现在,东晋朝廷在他的恐吓下,战战兢兢地渡过了近二十载。
比庾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给人感觉,随时都有颠覆朝廷,改朝换代的可能。
听到陈谦夸奖,梁山伯脸上浮现出些许得意的微笑,狠狠地啃了一口胡饼。
“对了,幼度,”陈谦又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你带着北府兵,吃罢午饭就地歇息,明日一早回广陵郡吧。”
“啊?这……”谢玄口里含着半片胡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太尉,北府兵出战告捷,士气正旺啊,为何不随大军去洛阳?”
“不必多言,按我令行事。”陈谦淡淡地说道,继续唏哩呼噜喝起汤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大家吃罢午饭。
陈谦又嘱咐了刘遁、谢石,做好虎牢关以及驻扎在城外豫州军大营防御,下午好生歇息,就命他们各自回去了。
正欲靠着座榻后背睡个午觉,忽然发现谢玄迟迟不动地方。
心知他一定是不舍气,笑道:“幼度,何以不去歇息?”
谢玄白皙的脸庞有些涨红,气鼓鼓地道:“太尉,俺想不明白,为何不带我去洛阳,却要遣回?”
“哈哈,幼度,过来坐。”陈谦现在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谢玄忙走过来几步,坐在了他的身边。
“幼度,招你们北府兵来,其实就是想检验一下你们这一年多来的训练成果,你们不来,我也不是没办法攻破虎牢关的。”陈谦看着谢玄微笑道。
“可…….既然不远千里来了,一起攻打洛阳就是了嘛。”
“我令陈安和你训练北府兵,目的不是要训练你们成为陷阵之士,而是要让你们培养出一帮朝廷栋梁出来,你明白吗?”陈谦眼神坚定看着谢玄,郑重其事地道。
“哦……太尉,末将明白了。”谢玄天资聪慧,赶忙躬身施礼。
他接着又道:“太尉,刘牢之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我听说他和小队七人率先上了虎牢关北城门,杀敌最多,若非是他,恐他们几个支撑不了多久。”
“嗯,”陈谦眯眼看着大堂外道:“你看到昨夜城内鲜卑白虏负隅顽抗,宁死不降了吗?”
“看见了,有几十个鲜卑白虏被我困在一座库房里,负隅顽抗,我屡次劝降不听,被我放火烧死了。”谢玄点头道。
“是啊,这就是他当年在下邳杀俘种下的恶果,唉……”陈谦叹息道。
“啊……”谢玄心中一阵,说不出话来了。
“我当年一再嘱咐他,不可滥杀,他阳奉阴违,也是我驱赶他去北府的原因之一,此人你不要重用,再好好磨练一番。”陈谦叮嘱道。
“末将遵命!”谢玄躬身答道。
“唉,但愿他将来会改掉这些坏习气,不失一员德才兼备的将领,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啊”陈谦眼神一暗,复又低下头看起了桌案上的公文来。
谢玄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忙站起身来,躬身一揖到地,满含深情地道:“太尉,那末将明日一早就率北府兵回了,您保重身体,祝太尉顺利攻克洛阳,早日凯旋。”
陈谦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谢玄慢慢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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