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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与嘉靖争皇位 > 第67章 读奏折夜观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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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宁阳小侯爷陈维藩领头,带着王效祖、焦洵两人同窗好友,风风火火去万花楼听曲。

    这万花楼可是京师文人圈子中有名的风雅场所,在礼部教坊司下登记在册,照章纳税,合法经营。看见三个锦衣华服的毛头小伙子闯进来,在场众文士们纷纷低头窃窃私语,不时有人哀叹人心不古,道德沦丧。

    王效祖平日在家规矩极严,轻易不能出门的。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王效祖不由面红耳赤,脚都挪不动了。陈维藩泰然自若,招招手说:“弟弟们快跟着哥哥来,哥哥今天领你们大开眼界!”

    三人找到一个雅间,正好可以望见台上的歌姬正在弹琵琶唱曲。坐定之后,陈维藩主动掏钱,要了一壶小酒,几碟凉菜,几人便舒舒服服地坐下欣赏人间绝色。只听楼下歌姬嗓音柔媚,语调婉转,唱起了江南翰林学士严嵩最近谱的新曲:

    打起黄莺儿,

    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

    不得到辽西。

    一唱三叹,不绝如缕,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陈维藩笑着对王效祖说:“小柱国,你可是书香世家,文化人,不比我和东宁伯,武人出身,只会武枪弄棒,一见那王守仁,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真丢了圣上的脸面。此情此景,小柱国不得要赋诗一首啊?”

    王效祖脸色涨得通红。他是王恕的孙子不假,可他老爹在王恕的五个儿子当中混得最不如意,到如今还只是一个举人,年过半百,早已失了进取之心,在家除了会生娃以外一无是处。王恕的几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是他小叔叔王承裕,现已官至南京户部尚书,掌握着南方数省的财权。他这个中书舍人,也是小叔帮他举荐的。

    正当这王效祖绞尽脑汁编诗的时候,隔间外突然站着两个人,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仨。

    焦洵拱手道:“二位有何贵干。”

    门外两人年纪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人高马大。其中一人拱手回礼道:“在下江鳌,这位是我四弟江熙。想必诸位都是圣上身边的伴书郎君吧?你们一进来这万花楼,我兄弟二人就认出你们了,特来打个照面。”

    陈维藩笑道:“原来是江公爷的公子。今日相逢,还真是有缘,快请快请!”

    江鳌、江熙两人于是也挤进隔间中,几人吃酒聊天。

    江鳌道:“不知几位长伴圣上左右,圣上都爱吃些什么?玩些什么?我兄弟二人也有报效之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陈维藩与焦洵互相对一对眼,都明白,这个话题有些犯忌讳。

    焦洵道:“圣上现年不过七岁,我等平日只见圣上读书,也未见得圣上爱吃爱玩。两位江兄都是拥立过圣上的功臣,难道对圣上不了解吗?”

    江鳌苦笑道:“焦伯爷说得不错。午门那日,我江家兄弟四人都出过力。可家里老头子偏爱幼子,只选了老五去做那伴书郎。我们兄弟年纪也超了,平日难得间圣上一面,只怕圣山心里已经没有我们这号人物了。”

    陈维藩给江鳌斟酒,笑道:“江兄,你家那五弟为人挺傲啊。兄弟我邀请他来听曲儿,他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江鳌还没说话,江熙嘟囔道:“小侯爷莫要与他计较。他这人就这样,跟他那亲娘温小娘一个德性,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平日在家,也就大哥承他个面子情罢,我等兄弟都不理他。”

    提起这江然,江鳌也十分不满,苦道:“说来让诸位见笑了。按说都是奴婢秧子里结出来的种,也不知谁比谁高到哪儿去,可我家这五弟却总觉得自己文才武艺天下无双,平日鼻孔朝天看人惯了。若是得罪了诸位,还请莫要记挂。我江家也不止他这一个后辈。”

    焦洵笑道:“他比我等皆投靠得早,圣上还是很看中他的。”

    陈维藩笑着给众人斟酒。“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圣上现在年纪还小,往后的路还长着,谁知道呢?”

    .

    晚间,送走了王守仁之后,朱载酆独自回偏殿内躺在软垫上休息。这时,老宦官魏德悄悄来到小狗子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

    “皇爷,今天的奏折都都拿来了,皇爷什么时候要看?”

    歇不了了。长叹一口气,朱载酆起身回到按前,在灯光下阅读今日的奏折。

    魏德非常体贴道:“皇爷,要不您就别看了,让奴婢给您报一下最近的大事儿,也就成了。您何苦一字一句去读这玩意儿?”

    魏德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诱惑了!

    朱载酆差一点就答应了。不过他立刻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世上之事,从无捷径,只有花了心思,才能有所成效。自己看过奏折,必然比听别人讲一遍理解更加深刻。

    好在小皇帝不必阅读奏折的原文。奏折原文一般都又臭又长,花团锦簇,废话连篇,通读一遍,一个晚上也就过了。在内阁中办事的翰林们非常体贴地将奏折主要内容摘出来,阁老们在票拟上写好意见,司礼监一律批红。

    亲政之前,朱载酆不会动用司礼监的批红权,内阁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这段时期,他对朝政发挥政治影响力的途径主要有一下几个:

    一是经筵日讲。在经筵上,小皇帝得以面见群臣,讨论经义。大臣们互相内斗,所以也会在辨经的时候参杂一些对时局的隐射。这个时候,小皇帝可以居中裁判,进而向朝臣表明态度。日讲中轮流面见翰林,也可以在辨经时探讨时事,在翰林院中引起讨论。

    二是下发中旨。在明朝前期,皇权没有约束时,皇帝的中旨就是圣旨。可到了明朝中后期,面对未经内阁票拟、六科审理的中旨,大臣们有权力拒绝奉诏。所以,小皇帝的中旨必须下得非常巧妙,让大臣没有不奉诏的理由。此外,小皇帝下中旨也只能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不能对朝局产生大的影响,否则大臣也会不奉诏。前番,小皇帝以自己是个孺童,以要学诗为由,让翰林院编书,这就是中旨这一途径最好的体现。

    三是借由自己身边的这些伴读们,向朝臣传达皇帝对时事的看法。自己身边人都是别人眼中的幸臣,他们的行为逻辑就是不唯书、不唯实、只唯上。这些人的背后都有不小的家族,也算一股很强的力量。

    四是在日常言行中卖乖,胁迫群臣前来理会自己。比如他先前对江彬的出格赏赐就属此例。皇帝虽然年幼,但依旧是皇帝,朝臣需要时刻关注皇帝的成长路径,把他朝盛世明君的方向带。胁迫群臣,自然是一条最苯的方法,相当于小孩儿闹脾气要大人来哄,故不可多用。纵观历史,也只有万历皇帝一直使用这条方法。

    除了以上这四个途径以外,还有一条他暂时触碰不到,那就是内廷二十四监,以及地方上庞大的皇庄、皇店体系。这些资源目前都在张太后手中。

    内廷掌握着非常丰富的行政资源,且不受外廷控制。但动用内廷有两个缺点:一是抬高了宦官的地位,会在社会上制造大量的阉人。毕竟宦官是内廷的管理者,如果全社会都兴起自宫之风,对国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二是贪腐严重。外廷是公司,聘请专业的经理人,管理较为规范,贪腐有底线。内廷是家族企业,灵活性强,自然也陋规更多,且宦官一般都无底线。

    看了半夜的奏折,终于把朝中近期的大事小事扫了一遍。

    蒋冕将汉中府知府张钦调回朝中,专司昌国公府退田一事。不知道这位张钦又是何许人也。

    “这个张钦是什么人?”小皇帝问道。

    “张钦此人,在士林中有些名气,只因他前几年当御史时,曾极力阻止先帝出关西巡。先帝自西归来后,也没有处罚他。”魏德低声道。

    朱载酆有些敬佩这个魏德了。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内阁给甘肃巡抚陈九畴紧急拨了十万两银子,让他稳住边关,并与吐鲁番交涉。内阁的这波操作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可惜,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战场上取不回的土地,单凭交涉是要不回来的。

    内阁的处理,与王守仁的看法一致,都是任用陈九畴而非扶持江彬一系。江彬不得人心,可见一斑。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刑科都给事中陈?上书弹劾江彬七大罪状,包括强抢民宅、出言狂悖、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残害小民、贪墨不法、先帝丧期大肆宴饮等。内阁批红给驳回了。

    朱载酆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自己看奏折的好处。他现在已经能遇见到,江彬很快就要面对一大波的跟风弹劾。

    小皇帝自问,经历了张永之变,他现在已经坐稳了皇位。他当前的困局,归根到底,手下缺乏可用之人。所以,小皇帝非常欣喜,有人能即时站出来弹劾江彬。这场弹劾简直来得恰到好处啊。

    现在不是他有求于江彬,而是江彬有求于他。

    “这个陈?是谁的人?”

    “此人乃礼部尚书王?的故旧。”魏德答道。

    这次弹劾江彬的,竟然不是蒋冕一系的人。朱载酆有些困惑。朝堂,就是一场多人博弈。他需要从错综复杂的行为中厘清每一派的动机,理解每个人的选择。

    “皇爷,御马监有个叫麦福的,一直想见皇爷一面,已经在殿外等候了一夜。”小皇帝放下奏折之后,魏德犹犹豫豫地说。

    朱载酆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边笑着说:“让他进来吧。”

    魏德瞟了一眼,却见小皇帝竟在纸上画起了坤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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