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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与嘉靖争皇位 > 第139章 厉兵秣马斗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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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一道金牌从京师出发飞奔向大同,五日后抵达。江彬既是惊惧万分,却又暗中得意,随后宣布整顿兵马,准备北上搜套。

    江彬的行动乃是将计就计,一石二鸟:其一,你既然要做赵构冤杀忠臣,就别拦着我当岳飞去保家卫国,此乃争名。其二,整顿兵马去搜套,也是练兵备战的一种方式。江彬命令大同驻军都加强训练,准备让一半的人北上,另一半的人留守。

    十日后,消息传到京师,小皇帝这边毫不吃惊。两边都开始厉兵秣马,准备一场大战。

    战争,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对抗。这场大战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定胜负,还包括舆论战、心理战、经济战、信息战、认知战、间谍战等等多方面内容。

    小皇帝紧锣密鼓又发出了第二道金牌召江彬班师回朝。前去宣诏的人有内官和锦衣卫,排场比之前稍大一些,目的是为了让沿途更多人看到。与此同时,皇帝下诏,让百官皆上疏论藩镇之祸。

    这日,朱载酆亲自视察禁军,陈维藩在一旁作陪。走过一个营帐时,只听闻里面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原来是禁军中的娃娃兵们正在念书。

    “营中读书的子弟有多少人?”小皇帝好奇问道。

    陈维藩回道:“回皇上,有六百来人,分作十个学堂。原本只有十五岁以下的准读书,后来老的小的都来,挤破了营房,臣只能安排士卒们每天晚上旁听先生教认字。”

    朱载酆走近一听,原来是在背一些颂扬盛世明君的诗句和文章。小皇帝立刻做出龙颜大悦状,笑着点点头道:“教得不错啊。”

    陈维藩自谦道:“这都是皇上的福泽,才让这些子弟们有书读,臣岂敢居功?”

    朱载酆又问道:“可有些能读书的苗子?将来去考功名,也算改换门庭了。”

    陈维藩立刻道:“有!谁说没有?赵千户的儿子就是个会读书的苗子,皇上要不要见见?”

    随侍一旁的赵老四面上立刻激动起来,立刻单膝跪地道:“回皇上,犬子赵国忠,今年十二岁,倒也能读点书。”

    小皇帝立刻就明白了,陈维藩这是拿他当顺水人情笼络手下呢。既然如此,他也不妨全了陈维藩这个顺水人情,施恩于他。朱载酆笑道:“既如此,那就见一见吧。”

    几个兵卒立刻跑入军帐中大声对学童们喊道:“都别念了!赵国忠,皇上要见你,还不快出来!”

    不久,一个身着布衣、剑眉星目的少年便站在了皇帝跟前。赵老四立刻吼道:“做什么还不跪下行礼!”

    朱载酆立刻制止道:“军中只行军礼,以后不要再跪了。”

    赵老四抱拳道:“犬子未着军装,面圣岂能不跪?”

    “此乃圣命。”朱载酆道。

    赵老四立刻诺诺退下。

    “你叫什么?”

    “臣叫赵国忠!”那孩子也有样学样抱拳答道。

    随侍御驾一旁的三毛子冷哼一声,便躲到了戚景通身后。戚景通低声笑道:“你又有什么不服气的?”

    三毛子只嘟囔道:“喏,有个好爹,就是比旁人更能出人头地啊。”

    戚景通笑道:“你都已经是总旗了,带着你的娃娃兵,哪天不是耀武扬威啊?”

    三毛子嫌弃地瞥了一眼戚景通,嘲讽道:“你要是早点生个儿子,现在也是我带。说不得找个机会,我把他引荐给皇上呢。”

    戚景通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边两人小声嘀咕倒是无人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幸运儿赵国忠身上了。只见小皇帝又问:“都学了哪些书?”

    赵国忠有些紧张,只道:“只按先生教的学。”

    陈维藩立刻插嘴解释道:“皇上,先生说这孩子悟性极高,将来可成一代儒将呢。”

    小皇帝点点头,考道:“一加二等于多少?”

    “回皇上,一加二等于二加一。”

    朱载酆吃了一惊,顿时愣住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个说道?”

    赵国忠解释道:“先生说过,加法服从交换律。”

    牛逼啊,审题角度十分刁钻。

    小皇帝笑着点点头道:“武圣人关羽尚且治《春秋》,咱们大明的将种多读点书也没错,只是不可落下了看家的本事。”

    陈维藩赶紧补充道:“这孩子也是膂力过人,已经能开七八石的弓了。”

    朱载酆赞赏地点点头,问道:“你日后想做什么?从文还是从武?”

    赵国忠一脸欣喜,立刻抱拳道:“臣想从武,为皇上守卫边疆!”

    赵千户的脸上立刻不虞,但赵国忠的深色却十分坚定。朱载酆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思单纯到一眼可以看透他的喜怒、欲求,不禁觉得比朝堂中那些深不见底的老家伙养眼多了。

    “边关可苦啊,朕就是从边关来的。每年一到春天,黄沙遮天蔽日,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过惯了安生富贵日子的人,都不想去边关吃这份苦。”

    赵国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赵千户赶紧骂道:“蠢材,还不快说臣不怕苦,愿以一人之苦,换万千百姓安宁!”

    赵国忠却灵机一动,以《唐诗三百首》中的一句回道:“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

    小皇帝哈哈大笑,道:“等你娶妻生子的那一日,朕再赏你。”

    说罢,小皇帝突然想起了曾追随过他的另一个人,当初也与眼前的赵国忠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后来慢慢就生分了,不禁对赵千户嘱咐道:“世间的路自有千万条,贵公子不论走哪条路都能成器,只是不要忘了‘忠孝’二字,否则路就走偏了。”

    赵千户赶紧回道:“臣记住了。”

    ……

    晚上,躺在炕上,朱载酆难以入眠。大事当头,千头万绪,大脑十分容易宕机。

    老太监魏德屁颠屁颠跑来给小皇帝汇报近日朝廷的消息。随着皇帝身边得用的内官越来越多,他这位内相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皇爷!”魏公公谄笑道:“白天巡视禁军,您看我大明的将门究竟如何啊?”说罢,魏公公又帮小皇帝脱去玉簪,做起了头皮按摩。小皇帝舒服地闭上眼睛,呼吸十分匀称。

    “将门?花花轿子众人抬罢了。大明迟早死在这帮将门的手里。”

    魏德的马屁一头拍在了砖头上,不由陪笑几声。见小皇帝并不想看奏疏,只想在床上躺平,魏公公便主动给皇帝介绍起来:

    “皇爷,最近要紧的事有三样。第一件事,便是陈指挥上疏说,三千营缺马。想来军需之事当兵部负责,此时也该让陈指挥和翟大人去合计。”魏德笑道。

    “嗯,知道了。”小皇帝闭着眼睛答道:“要是缺钱,叫陈九畴写个账目给兵部,兵部审议过后直接送进宫里来,呈给萧敬,不必走户部的帐。”

    “是,奴婢明白。”魏德的第一件事就算是处理完了。凡涉及陈九畴练兵的事,流程全都避开了户部和内阁,直接从宫里下到军中。

    “第二件事,便是杨阁老上疏说,江彬的后路在陕西,朝廷不可不防,当派一人总制西北三边。”

    小皇帝闭着眼哼哼道:“杨一清推荐谁去?”

    “杨阁老推荐王阁老。”魏德笑道。

    朱载酆一个激灵,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忙起身问道:“王阁老?……王宪?”

    “是啊。”魏德道:“杨阁老说,王宪善兵事,总制三边足以断了江彬的后路。”

    朱载酆皱眉,犹豫片刻,点头道:“传旨,让王宪明日来乾清宫面圣。”

    “这……”魏德轻声提示:“皇爷三思,要想好后手啊。”王宪一走,内阁中只剩下杨一清和石?二人,以后朝堂便都以杨一清为主。

    “这个时候,朕不怕杨一清揽权,只怕他不揽权。”朱载酆笑道:“他要真是不揽权,朕就要提拔别人了。”

    兴王在大同,乃是江彬手上一把迟早要打出来的牌。如果杨一清瞻前顾后、三心二意,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肯揽权,皇帝对他会更加不放心。

    “是,奴婢明白了。”魏德的第二件事也算处理完了。“第三件事,乃是原甘肃巡抚夏言回京了。”

    夏言从肃州向东,一路走走停停,考察了沿途的山河地势,足足走了一个月的路,终于赶在截止日期前抵达京师待劾。另一方面,清流派大佬、铁面御史张钦接替夏言出任肃州巡抚。哈密之役打完了,张钦的主要任务便是与萨伊德部接触,争取早日册封萨伊德,重开西域商路。

    小皇帝重新在床上躺平,魏公公便继续给皇帝按摩。

    “皇爷,夏言是个不错的官。没有他,哈密边事恐怕难为啊。”魏德笑道。

    “夏言是谁的人?”

    “奴婢以为,夏言乃王党。如今杨党势大,夏言无枝可依,正是施恩于彼,笼络人心之时。”魏德道。

    小皇帝明白魏德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势,完全可以复制当初收拢陈九畴的模式,让夏言在杨党手中吃点苦,自己再赦免他,把他转化为帝党。

    “朕再想想。”朱载酆摆摆手,示意魏德不用再按摩了。

    “皇爷,这些个文臣,你不使手段,他们是不会俯首帖耳的。”魏德笑道。

    朱载酆当然知道,文臣不会完全向皇帝俯首帖耳,因为儒家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关系的背后要求人格的平等。

    所以,夏言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始终与旁人不同。后世评价夏言,不少人认为他私德有亏,死的不冤。诚然,夏言并不是一朵白莲花,但在明知自己不讨嘉靖皇帝喜的情况下,依旧倾尽全力支持复套,书生意气可见一般。

    “王琼当初为何要推荐他去?”小皇帝自言自语道。

    “皇爷,奴婢听到了一则说法。”魏德道:“这位夏公瑾任给事中时直言敢谏,曾弹劾过王琼、王宪结交内侍、贪赃枉法之行。”

    “嗯?”朱载酆奇道:“这些罪状是真的吗?”

    “自然是假的。”魏德笑道:“王琼并不贪财,结交近侍这罪名可大可小,且王琼当时并未瞒着先帝,就更谈不上罪名了。”

    “还有呢?”

    “他还上疏过,要求革除先帝滥发的爵位,裁汰冒领旗役的官员。夏言三十五岁考上三甲同进士,后授行人,曾以行人之职巡视湖广云贵两年,回朝后便授予了兵科给事中。当时的吏部尚书,还是石?呢。”

    魏公公的意思很明确。夏言作为一个三甲进士,可谓低分高能的典范,清名在外,简历光彩,上升速度堪比火箭。之所以会这样,乃是因为朝中有不少人投资了夏言。

    这从后世历史上夏言掌权后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从嘉靖的心腹,逐渐变成了文官集团对抗皇权的精神领袖,最终不能为嘉靖所容,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的实质。

    “夏言也不是只省油的灯。”朱载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魏德,叹道:“王琼当初之所以要任夏言,既是拉拢此人,也是在敲打他背后的一帮人啊。”

    魏德尴尬地陪笑着点点头,继续帮皇帝做头皮按摩。

    ……

    从正月十六起,陈九畴开始大规模操练兵马,郭勋也奉旨要加强团营的训练。正当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即将发生的大战上时,一个消息突然传穿来:成国公朱辅病倒了。

    皇帝派了一波太医去给成国公诊治,太医回来报说,时值春寒料峭,成国公乃是感染风寒,郁气于胸不得抒发,导致旧疾复发,这才病倒。

    朱载酆听到这句“郁气于胸不得抒发”,顿时觉得好笑。出于收拢人心的目的,他也不介意帮成国公处理一回家务事。

    时日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小皇帝携武定侯郭勋、兵部尚书翟銮两人赶往成国公府探视。来到国公府后,但见假山环绕,馥郁芳香,亭台楼阁,檐崖雕琢,好一派人间富贵景,也不知天上有谁闻。

    小皇帝只站在庭院中,传旨让郭勋和翟銮两人先进屋看看情况。朱家下人赶紧给皇帝搬来桌椅茶点。

    郭勋看过后回来报告说,成国公朱辅躺在床上,模样颇为难过。朱辅二子分列左右,侍奉于病床侧,其中长子朱麟,年二十八岁,暂无子嗣,次子朱凤,年仅十二岁。

    不久,翟銮也出来了。

    “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朱载酆问道。

    翟銮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原来,朱麟虽为长子,早年却犯过罪,被朝廷革除了勋卫。不过这在成国公府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成国公愿意,托关系找门路,总可以恢复朱麟的勋臣子弟的身份。

    眼见着当家人朱辅马上就要不行了,究竟是让长子朱麟承爵,还是让幼子朱凤承爵,朱家人已经炒得沸反盈天了。各房都想让长子袭爵,只有朱辅以长子曾犯过事为由,想让次子承爵。

    小皇帝笑道:“张永之乱、西山京营之叛,成国公都是护驾功臣。朕相信他的眼光,绝不会选一个让国公府家道中落的主。他想让谁承爵,朕岂有不依之理?”

    翟銮警告道:“皇上,自古废长而立幼,乃乱家之根本。”

    朱载酆知道内情,朱辅其实怀着别的心思:朱麟实乃庶子。之前朱辅久久没有嫡子,故而认命了,便施展了神通把朱麟变成了嫡长,谁知后来又有了真正的嫡子。这下朱辅后悔了,想再把朱麟的身份变回来,谁知族内无一人同意,阻力重重。更兼次子朱凤也是个顽劣不堪的性子,有祖母护着,自己既教不了,又等不到他出幼承爵的那一日,索性将错就错。

    可后来,朱辅看见了机会:新皇帝登基,正需要帮手。自己投靠皇帝,换来皇帝的保证,如此一来,族人也无话可说。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既然长子曾经犯罪被革除勋卫,自然没有继承权,这又有什么好论的?难道成国公府以为,他们家的地位,可以凌驾于大明律之上吗?”

    郭勋为难道:“皇上,公侯之家,国之柱石,岂能一概而论?”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朱麟犯的事根本就不叫事。若因这点小事而废长立幼,那就是埋下了乱家之源。

    郭勋压低声音,将头侧向皇帝的耳畔,轻声道:“皇上,您也要想一想这件事的后果。您当初并未计入宗谱玉牒,还是凭借着皇元子的身份登极大宝。今日若是以一点小罪废长立幼,至宗法不存,臣恐怕天下会无端生出是非啊。”

    “是非?”小皇帝冷笑道:“长子失德而承爵,不怕招惹是非吗?打量朝廷名器是随意授予的?”

    皇帝发言之后,国公府内无人敢驳,小公爷的身份就此确定了下来。

    之后几天,这桩成国公继承案很快就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了出去,说成国公偏爱幼子,打算废长立幼。皇帝袒护成国公,也支持他家不顾礼法,废长立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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