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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点了一下头。
“这是卷首诗，标题是《诗经·周南·关雎》。这两句是说：
关关和鸣的雎鸠，相伴在河中小洲。美丽贤淑的女子，真是君子好配偶。
参差不齐的荇菜，左边右边不停采。美丽贤淑的女子，梦中醒来难忘怀。
美好愿望难实现，醒来梦中都思念。想来想去思不断，翻来覆去难入眠。
参差不齐的荇菜，左边右边不停摘。美丽贤淑的女子，奏起琴瑟表亲爱。
参差不齐的荇菜，左边右边去拔它。美丽贤淑的女子，鸣钟击鼓取悦她。
”
“哎呀！”玉瑾的手一抖，怀中的羊羔挣脱了，吓了她一跳。
刘胜赶紧帮忙挡着，却正好抓住了玉瑾的手。
玉瑾的脸绯红了，她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抽不出来，小声说，“对不起啊，我……我给你另外抓一只羊羔。你能放开我么？”
刘胜懂得不能猴急的套路：“不用了，重新抓起来是一样的。这样吧，你来追，我来挡。这只小羊羔我留着自己养大。”
他双臂伸张，阻挡在羊圈门口。
玉瑾涨红了脸，用马鞭和石头小心驱赶着羊羔，这一刻，两个人就像前生遇见过一样，配合默契。
很快就把小羊羔抓住了。
刘胜按住羊羔的头，玉瑾按住羊羔的后腿。
两人头一次距离这么近。
玉瑾的眼睛，头一次没有躲避刘胜火热的目光。
刘胜慢慢凑过去，两人的嘴越靠越近，已经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玉瑾受不了了，落荒而逃，连《诗经》都丢下了。
这是我们小孩子能办的事情么？
小心家长抓早恋，等着吊起来挨打吧。
拒绝早恋，从我做起。
小朋友一定不要跟着学坏哟。
“嘿嘿，害羞，我喜欢~”
晚上回去后，刘胜点上油灯，开始写字。他的面前是摊开的一本汉隶版《诗经》，和一张精致的描红信笺，信笺上是那首即将写完的《关雎》的匈奴语译文，字迹工整清秀，一丝不苟。
匈奴人的语言高级词汇太过匮乏，刘胜用自己发明的，嗯，就是我发明的，汉语拼音给每个汉字标注拼音。
玉瑾会背诵诗经，却对应不上汉字，这样正好完美解决。
这是刘胜仿照静蕾体书写的，顺便刘胜还给玉瑾画了个精致的彩色素描。
画上的玉瑾，穿着浅蓝色对襟半袖上衣，小小的衣领更显脖子修长干净，下边是黑色百褶学生裙，脚长穿着洁白的长筒棉袜和朴素的绣花硬底短跟鞋。
最突出的就是水波一样的大眼睛，当初刘胜就是被这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迷住了。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
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爱彼之貌容兮，香雕玉琢；
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第二天一早，玉瑾家牧场里，玉瑾送走了一名收购羊皮的行商，拿起抹布擦着桌子，突然看到一双熟悉的小牛皮鞋站到了柜台前。
这可能是全天下唯一一款皮鞋了。
一瞬间，玉瑾一阵紧张，涨红着脸，不敢抬头。
刘胜把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描红信笺从柜台上推了过去。
第一次见到精美平整的纸张。
玉瑾犹豫着，伸出手正要去接，老爹端着一盘羊肉，一掀门帘，走了出来。玉瑾吓得手一缩，赶紧转身叫了声“阿爹”。
桌子上，那张信笺刷的一下被刘胜收了回去。就是这样感觉，刺激。
老爹吩咐女儿把指定的皮货分一下，回头看到刘胜，问：“老相好，买肉吗？”
刘胜混不吝的自己到老爹的座位坐下：“我买的肉可不好找。你有货么？”
放羊老爹嗤的一声冷笑：“我四十年跟着羊肉打交道，你要是能说出我没见过的羊肉，我免费送你一斤顶级牛里脊。”
“才一斤，真抠唆啊！”刘胜说道，“要十斤精羊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你有么？”
放羊老爹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羊肉，细细切做臊子。
这老爹整整的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道：“国师，叫人送去？”
刘胜道：“送甚什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老爹道：“刚才要精的，我以为你要炸丸子，肥的臊子何用？”
刘胜睁着眼道：“军臣单于吩咐的，谁敢问他？”
老爹道：“原来是单于的东西，我特么切便是了。”
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羊肉，专门从肠子里刮出来的，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包了。
整整弄了一个时辰。
老爹说道：“哼哼，怎么样，老汉我没说谎吧，要什么有什么！找人送到单于大帐如何？”
刘胜说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赵老板起身骂道：“你特么故意找茬儿是不是？”
刘胜走到赵老板称肉的木杆称那里，拿起秤砣，从秤砣眼儿里抠出一块金属，“吸铁石！”
赵老板也蒙了：“什么吸铁石，那是铅芯！你家秤砣不用铅修正啊？”
刘胜把自己硬抠下来的铅籽又按了回去，“说顺嘴了，开个玩笑。”
说完，逃也似的跑开了。留下放羊老爹气急败坏，玉瑾抿嘴偷笑。
趁着父亲背过身清理着钱箱里的钱，玉瑾抬起头，看到远处的拐角，刘胜正躲躲闪闪地探着头，向她打着手势。玉瑾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了一阵，才发现砍骨刀下正压着那张信笺。
深夜，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楹，洒在那张描红信笺上。
玉瑾痴痴地端详着信笺，信笺上，是那首卷首诗以及玉瑾绝美的面容，下面写着“迷途的羔羊张刘胜赠”。
这一天，玉瑾放羊去了，刘胜伪装成牧民在小河边的小树林等着他，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额头顶着额头，眼睛看着对方。
这时候正好，玉瑾的放羊好友走了过来，两人叽叽喳喳，一个文静，一个简直是假小子。文静的叫列娜，假小子叫苏日娜。
俩人正噢噢赶着羊群走着，突然，列娜被苏日娜拉了一把。列娜顺着苏日娜的手指看过去，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就在前面不远的，小巷的拐角小树林处，玉瑾与刘胜正依偎在一起，两个人的依偎在一起像天上的金童玉女。
这时，列娜和苏日娜身后忽然传来了蹬蹬蹬的马蹄声。列娜回头一看，愣住了：穿得花花绿绿的目不斜视，正骑马向这边走来。
“”苏日娜首先反应了过来，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列娜也跟着问好：“赛罕萨满好！”
“嗯。”赛罕萨满答应着，对苏日娜皱起了眉头，很严肃地说，“苏日娜我的孩子，说话切忌高声，一个淑女，就得像列娜孩子这样，时刻保持温文尔雅，记住了？”
赛罕萨满说完又骑马向前走。苏日娜急了，一把拦在前面：“哎，赛罕萨满！”
赛罕萨满长脸一板，问：“怎么又这么大声？温文尔雅，淑女风范！你还想不想嫁给汉人士兵？什么事啊？”
“那个，明天照常上课吧？”
“明天又不需要祭祀，当然上课！”
“啊？哦！对对对，我那个、那个太糊涂了。”
“没头没脑。”赛罕萨满，说着，拨马向前走了。
列娜、苏日娜转身一看，大树下，玉瑾与刘胜早已躲得没了人影。两个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晚上回到家中，几个女孩聚集在草垛上，“砰”的一声，苏日娜的马鞭抽打在草垛上，喝道：“招！给我从实招！”
玉瑾坐在草垛旁边，埋着头，声音细如蚊鸣：“他叫张刘胜，是咱们的国师。还救过你阿妈的命呢？”
“国师？！”列娜和苏日娜同时大呼。
“嗯！”玉瑾道。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什么时候攀上国师家的高枝儿了？”苏日娜问道。
玉瑾不愿意了：“跟我没关系，是刘胜追的我。”
“吼吼，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国师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跟着他太吃亏了。”
“对！这样的痛苦还是我来承受吧。等长大了，我要给国师生很多很多孩子。不用他放羊，只要他在家等我就行了。如果他不听话，我就用马鞭轻轻抽打他的屁股。嘿嘿~~?(?°?°?)??”
“你哪边的？我还想长大嫁给国师呢！”
玉瑾：“我不在乎，只要他在我身边，我欢快的都要叫出来了。”
“什么情啊，爱的，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个。”苏日娜有些嫉妒的说。
“说的好像你很大似的。”
列娜调笑道：“不行，要没我们俩，今天什么后果？赶紧赶紧，怎么报答我们，说吧！”
“随……随便你们喽！”
“随我们说是吧？嗯——这倒是要好好想想。”列娜突然眉毛一挑，想起了什么，“哎，对了，你是说，他是国师？这样你介绍他给我们认识吧。我们可是很崇拜他的哦。”玉瑾听着列娜的话，不停地摇着头。
最后在，两人又是挠痒痒，又是威胁告诉赛罕萨满，玉瑾才勉强答应下来。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玉瑾一大早出去放羊，牧羊犬欢快地来回跑动，羊群被驱赶到没吃过的草场。
接着玉瑾就看到对面大树下，有一双锃亮的牛皮鞋，知道是刘胜在那里等自己，左右看看没人，便埋着头，紧张地走了过去，红着脸站在刘胜面前，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刘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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