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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疯狂县令 >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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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三场终于考完。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绷紧了九天,这么突然一放松,顿时绝大多数人都撑不住了。

    朱二精神瞧着还不错,公孙医术确实过硬,他炼制的那补充元气的药丸效用相当出色,在他没有使用血脉能力的情况下,保证了他九天的精力支出。

    朱二看着那些或跌跌撞撞、或昏昏沉沉、或面色青白却手舞足蹈走出去的众学子,心想比起考试的艰辛和耗费头脑,最让众举子痛苦的大概还是吃不好睡不好,尤其是后者。

    别说晚上有人故意捣乱弄出些声响,就是安静的环境,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大多数人也会失眠。

    睡不好,休息不好,精神无法放松,还得强行挤榨脑力,脑袋杠杠的疼还得继续考试,人能不累吗?

    一出贡院大门,多少家丁书童家人等一拥而上,大呼小叫声此起彼伏。

    有的举子坚持不住,还没见到家人就昏倒在贡院门口。

    但贡院守卫见惯此事,把人搀扶起来,往附近门板上一放,自有贡院请来的郎中帮助查看情况。

    “少爷!这边!少爷!”大宝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二哥!我们来接你了!”

    朱二抬头,就见朱三和大宝两人在人群里用力推挤前行,想要挤到他身边,他们后面还跟着糊涂院的两个长随四个小厮帮他们分开人群。

    大宝看样子十分后悔会试开考那一天没有带太多人手,以至于让少爷差点吃了大亏,这次接人他把糊涂院里能调动的壮劳力都带来了。

    回府后,新换上的名义上的大管家打开中门,迎出老远。

    朱大的妻子朱巫氏和朱小四等好些人都等在大门附近,朱二一进来就纷纷对他嘘寒问暖。

    朱二对朱巫氏维持了叔嫂间的礼数,对朱小四时倒是摸摸她的头,和她小声说了两句话。

    朱小四乐得眼睛眨啊眨,小脸蛋红扑扑的。她娘在后面看着,眼中欣慰。不管如何,小四能进入二少爷的眼,以后在府里总不至于被人欺负,将来嫁出去也不愁没人撑腰。

    老太太人没来,但也派了贴身的嬷嬷。

    朱二的生母朱陈氏也派了福嬷嬷过来。

    其他一干主要下人也都列队相迎。

    这阵势可和他刚回来时截然不同,果然人要有价值,还要掌握话语权,才可能得到别人承认和尊重。而你越是退缩越是委曲求全,别人不会认为你在牺牲,只会认定你很好欺负,也越不会把你当回事。

    朱二看着这副场景,对众人点点头,做出精力不支的样子。

    朱府众人都是明白人,他们今天过来也就是做个样子,只要礼数尽到就行,见朱二精力不支,当下都主动说让二少爷好好休息,他们不再去打扰,之后又奉上相应补品就算完事。

    朱二也没指望在朱府得到多深厚的亲情,大家只要能维持一个表面和谐关系就行。

    下午朱老太爷回府,询问下人,听说朱二还在休息,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开口:“算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你们随时去糊涂院候着,只要见到二少爷醒来,就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下人应承。

    朱二回到糊涂院,脚步不停就直奔鼠姑房间。

    两个小丫鬟看到他过来,忙放下绣绷向他行礼。

    “免礼。鼠姑怎样?公孙大夫怎么说?”刚才在车上,有朱三在,朱二硬是忍住没询问大宝。

    两个小丫鬟一个叫铃兰,一个叫石榴,随着糊涂院里丫鬟们的花草名字走。

    叫石榴的小丫头说话爽快,还有点憨直,“回禀二少爷,鼠姑姐姐还在公孙大夫那里住着,没有回来呢。”

    朱二手已经碰到门扉,听到这话又放下,“那你们怎么没有跟去侍候?我不是让大宝回来说让你们跟着鼠姑照顾吗?”

    两个小丫头露出迷茫之色,石榴张口就要说话。

    跟在后面的大宝变色,抢在前面大声说道:“好让少爷知道,因为夫人知道少爷这里没有嬷嬷,丫鬟无人调教,怕给少爷您误事,就趁着少爷您去会试的这几天,让手下嬷嬷过来教导糊涂院里的丫鬟做事。嬷嬷说石榴和铃兰心细手灵巧,适合学习刺绣裁衣,小的就让她们好好跟嬷嬷学习。至于鼠姑那里,小的本想把鼠姑接回来照顾,但公孙大夫说他那边有专门的女医,照顾起来更方便,就硬把鼠姑留下了,还说他那里地方小,不用朱府特地派丫鬟过去侍候。”

    朱二背着大宝,两个小丫头也低着头,无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等朱二转过脸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和往日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你做得不错。”

    大宝本来心中惴惴,可听少爷竟然夸奖了他,不由喜笑颜开,躬身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朱二嘴角勾起微笑,“大宝,你年纪也不小了,老是让你闲着也不是一回事。”

    大宝心中咯噔一下,勉强笑道:“少爷,小的就想侍候您。”

    朱二摇摇头,“哪能让你做一辈子书童,也没谁会做一辈子书童。你是我的心腹,我不培养你,还能培养谁?我正好有件事需要值得信任的心腹去办,前些日子也算我对你的考察,你做得不算特别好,但也可圈可点,尤其你的忠心,让我尤为放心。”

    少爷真的不是想把他远远打发掉吗?大宝心慌,就怕少爷把他打发到偏远庄子里。

    他想认错,可又怕少爷不是真批评他的意思。

    大宝一时忐忑不安,焦急地等着少爷往下说,偏偏少爷却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大宝连忙跟上。

    朱二脚步稳定。他现在刚回府,如立刻出府就太打眼,传出去对鼠姑也不利,只能忍到明天再去探望鼠姑。

    小宝听到声音,从里面把房门拉开,说热水都准备好了,少爷随时可以洗漱休息。

    四个丫鬟和其他仆从也赶过来向朱二行礼问候。

    朱二挥手,示意他们各忙各的去。

    大宝低声吩咐小宝,让他去准备茶水。又指挥几个丫鬟,让她们或去铺床,或去厨房传话,或去准备换洗衣服等。

    小宝听话地去了。几个丫鬟低头,也都按大宝吩咐各去做事。

    朱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缓缓走向净室。

    他去贡院的这些日子,鼠姑和高虎不在,大宝好像已经成了糊涂院的老大?

    倒也不愧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大宝在能力和忠心方面是没什么说的,但他也犯了做人奴仆和下属的一个大忌讳,那就是代替主子做决定,还自以为对主子好。

    他以为上次的事已经足够给大宝一个教训,可惜也不知他娘那边到底给大宝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大宝心里已经彻底走上岔路,让他想要掰过大宝想法的念头落了空……大宝不但没有认识到他的问题所在,反而变本加厉。

    朱二解开外套,他身上的内衣已经换了,他的藤箱里也准备了一套亵衣。那天他特意没有换衣服去贡院,不过是为了震慑那些守卫,让他们检查时不敢太过分。

    大宝接过衣服,放好。接着上前兑好热水,恭敬地退到一边。

    朱二脱掉衣裤跨进浴桶。

    微烫的温水浸没身体,让他舒服得吐出一口气,浑身肌肉自然放松。

    大宝心焦。之前的事,少爷为什么不说了?难道少爷心里多少还是气他没有派人去照顾鼠姑?

    大宝咬住嘴唇。那鼠姑到底有什么好的?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她!

    朱二并没留意到奴仆之间也会有妒忌心。

    这么多奴仆时时刻刻都围着同一个主子转,当然都希望主子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最多、给予自己的信任最多、对自己最亲近。

    大宝一来认为自己是夫人派来的,根子比较正。二来从小侍候朱二,自认要比任何仆人都来得更早,也自认自己是少爷的第一心腹人。三来,他自认自己对少爷最忠心,其他人都比不上他。

    可自从鼠姑冒出来后,他觉得自己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大大受到了威胁。

    有个高虎也就算了,毕竟高虎做的事情和他很多都不搭边,高虎主要帮少爷忙外头的事情。但鼠姑却一直跟在少爷身边,难免会分走一些本应该属于他工作范畴的活计。

    加上鼠姑能打、还会做饭缝衣,少爷更喜欢带着她。

    大宝在乡下时就对鼠姑生出了一些妒忌心,如果他只是妒忌,把妒忌化作动力好好做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人都会妒忌,不妒忌无进步嘛。

    但是大宝的妒忌心却随着少爷一天天对鼠姑的越来越关注而变质。

    等他发现少爷对鼠姑不止是主子对能干仆人的欣赏和喜欢,而是把鼠姑当作妻子一样喜欢和尊重时,大宝受不了了!

    如果鼠姑长得貌美、年龄也适当,大宝也能忍了。哪个少年不慕艾?少爷和貌美丫鬟有些什么也很正常,将来收个妾而已。

    可鼠姑不但和他一样都是奴,一样身份低贱,关键是鼠姑还那么丑、那么老,凭什么让少爷那么喜欢?

    大宝认定少爷见到的妙龄少女太少,也认定鼠姑这人表面正经老实内里风骚有手段,否则怎么会勾得少爷对她产生不应该产生的感情?

    等大宝回来和夫人联系上,夫人说的话让大宝茅塞顿开!

    对啊,肯定是少爷以前的环境太封闭,加上鼠姑比较有手段,少爷又太渴望得到母亲的感情,而年龄比少爷大了许多的鼠姑就成了某种替代物,让少爷移情到她身上。

    但这种移情,只要夫人多和少爷联络感情,母子天情,少爷迟早会醒悟过来。

    而等少爷身边接触的妙龄女子多起来,他自然会好美恶丑,这是人之天性。

    少爷将来必定是要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为妻的,也只有这种身份高贵的女子才配成为他大宝的主母、成为这糊涂院的女主人。

    可少爷如果在自我醒悟之前,和鼠姑闹出些丢尽朱府脸面的事情,那就迟了。

    所以,在等待少爷自我醒悟的这段时间内,把少爷和那个鼠姑分开,让鼠姑逐渐从少爷眼睛中消失就成了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事,只有他大宝能做到!

    少爷也许会因此埋怨他,甚至厌恶他,但他都是为少爷好,等十年二十年后,少爷终归会知道谁是对少爷最忠心、最为少爷着想的人。

    大宝捏着拳头,被自己的牺牲精神感动得眼眶发红。

    朱二眼睛微闭,仰躺在浴桶里。

    身边人出问题很麻烦,但还不至于让他苦恼。

    相反,有事才是正常。如果真一点事没有,什么都不用操心,那只证明一件事:你的人生已经被人操控。

    他不怕事,更乐于解决问题,因为他可以从中学到很多。

    大宝知道他太多事情,如果随便打发,后患无穷。

    他也不想处理掉他,毕竟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有几分感情在,说句不好听的话,比起感情冷漠的家人,他对身边几个奴仆付出的感情更多。

    而且留下大宝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娘既然这么喜欢在他身边安插人,他不如就把大宝留着,让他们互通声息,省得他娘还要花精力再来收买他院中其他仆人。

    不过人肯定是不能放在身边了。那么要如何才能用好大宝这个人?什么地方、什么活计才最适合大宝,且既不会让其因此生怨出卖他,又要能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大宝小声道:“少爷,小的让厨房准备了膳食,您看是不是洗漱后用,还是现在用?另外您看要不要请府医来为您把个平安脉?”

    朱二摆了摆手,半阖着眼睛道:“我让俞家老幺帮我盘了个铺子,就在城西白虎大街,他应该会在今明两日就把铺子的地契等送来,你去接手那个铺子,以后你就是那个铺子的掌事。至于那个铺子要卖什么,我等会儿跟你细说。”

    京城白虎大街!如果是那里,那绝对不是打发。大宝心下稍定,又是高兴少爷对他的信任,又对即将离开少爷身边而感到不安。

    大宝心里多少也明白,少爷对他应该是有点意见。但少爷这个人城府太深,就算他在身边侍候多年,也不敢说特别了解他。

    而且主子放出身边奴仆去做铺面掌事,对于奴仆来说确实是好事一桩,也是主子最大的信任。

    “少爷,小的以前没管过铺子,就怕做不好。”大宝喏喏说。

    朱二睁眼看他,温和地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年龄小经验少,但谁不是从没经验开始?我会先安排一位老掌柜过去,让他好好带带你,你跟着好好学。那是我在京城第一家店铺,十分看重,你可要帮我看好了。”

    大宝闻言立刻挺起胸膛,拍胸脯道:“少爷,您放心,小的一定给您把铺子看得好好的,保证里面的任何人都别想在铺子里做手脚!”

    “很好!”朱二似放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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