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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疯狂县令 > 第108章 初到大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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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眼盲,人间伤,遍地是飞蝗!庄稼死,风沙黄,谁家无人在哭丧?天要人亡,天要人亡……”

    沧桑哀绝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在什么都没有的辽阔旷野中传出很远很远。

    一行人穿着麻衣,面容麻木地抬着一张木门板,穿着草鞋走在干涸的黄土地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瘦到皮包骨头的老人,就是他在哀唱。老人脸上皱纹深刻,皮肤酱黑,满脸都是疲累和绝望,长长的歌调似在哀鸣,又似在向苍天哭诉。

    老人身后是四名同样瘦削的青壮,就是他们在抬着门板,门板上用破草席卷着一具尸体,看不清是男是女。

    抬尸的青壮后面跟的大概是尸体的家人,没有人哭泣,他们只麻木地走着,似乎眼泪已经哭干,似乎哀伤已经无法再撼动他们的神经。

    送葬人就这样踩着干裂开口的大地一步步向前走,也不知要走向何方。

    天上太阳发出炽烈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天气炎热到连一丝云、一缕风也没有。

    就连夏日最常听见的蝉鸣声在这片土地上似乎也消失了。

    也是,连棵活着的树都没有,夏蝉又要在哪里栖身?

    高虎举起马鞭,赶着骡子避到一旁,给送葬队伍让开道路。

    后面的一辆骡车也跟着一起。

    衣衫褴楼的送葬队伍经过骡车边时,大多数人表情麻木,只有几个稍微年轻的瞥了骡车一眼。

    两辆骡车看起来都很普通,车厢不算很大,唯一要说比较打眼的就是拉车的骡子各有两匹,而且看起来都养得很好,虽说赶路让它们落了一层灰,但那膘肥体壮的身体证明它们和本地干苦力的骡子们生活水准完全不同。

    赶车的两名车夫身体也十分高大雄壮,看着就不太好惹。

    车子的窗帘被挑开,但并不能看清车厢里坐的人和里面的东西。

    等送葬队伍走远,头一辆车的高虎抹了把脸上的灰土,转头对车厢里面说道:“少爷,少夫人,既然看到人烟,应该就快到了,等会儿我加快一点,说不定能在关城门前进入县城。”

    车内传来一道回应。

    高虎打了个响鞭,把骡车重新驶回正道。

    后面的骡车跟着,两辆车再次骨碌碌往前行走。

    头辆车的车厢内,朱二收回看向那队送葬人的目光,重新低头琢磨起小桌上铺的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非常潦草,还有很多空白,乃是朱二依靠他收集到的附近地图,一点点填补拼凑上去,还有些只是靠路人介绍的口述。

    没办法,谁叫大石县连张正经地图都没有,在州府地图上就是一个小圆圈,上面标注着大石县三个字,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路途颠簸,朱二的身体随着车轮滚动而晃来晃去。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把地图慢慢卷起来,“不要再看了,免得你等会儿又喊头晕。”

    朱二抬头笑,揉揉眼睛,身体自然而然往那人怀中一靠,一点都不觉得丢脸或不好意思什么的。

    那人僵了僵,哪怕成婚已经有月余,她还是不太习惯少爷这种避着人就肆无忌惮的亲昵。

    而就为着和她亲近,少爷就把书童小宝和侍候的丫鬟全部赶到了后面的车子上。

    但她最终还是伸手揽住了朱二,甚至放软身体,好让他靠得更舒服。

    不是她心软,实在是她把少爷的辛苦都看在眼里,从他们成婚第四日开始,皇帝就催着他赶紧出发。从那天开始少爷就忙得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他要准备的事情太多。而路途中无论多辛苦,少爷都没有丢下对大石县及其所属州府的研究。

    出发前,少爷就开始加紧收集关于大石县的一切消息。

    而在翰林院的杨成三人在这方面给他帮了大忙,尤其是李学名,这人在索引目录查询和记忆力方面也许真的有特别的本领,给少爷真找到了几分关于大石县的积年资料,虽然内容不多,但少爷说对他很有帮助。

    不过幸好的是,少爷这次前往大石县并不是单打独斗,因为他的积极准备,收到了不少来自友人和长辈的帮助。

    出行时,俞家大公子见少爷不差钱,给少爷推荐了六名从军中退下来的大汉。

    这六名军汉都略有残疾,有人眼睛瞎了一只,有人缺了半根胳膊,有的走路不便……

    但俞大公子保证这六人哪怕残疾也都是强者,不但自己生活没问题,还能执行保护之职,且各有特长。

    少爷与六人见面后,各问了他们几句话,就很干脆地把他们都收下了。

    这六名退伍军汉,少爷带了两人,其他四人则跟着心叔一起,会在后面赶到。

    心叔有大才,少爷原本就没打算让他一直做一个客栈掌柜,这次他被派为大石县县令,他就写信问了心叔愿不愿意给他当师爷,已经在客栈待腻了的心叔欣然同意。

    心叔职责也比较重,少爷会分给他四个军汉,并把高虎带来的大部分人手都留给他,就是因为心叔要负责押运少爷的部分家财前来。

    走之前,少爷还在茶馆和一个下半身瘫痪的老头说了半天话,她那天也被少爷带去了,那老头看到她时,眼神十分怪异。

    哦,还有张相,这位相爷竟然送了一个三十多岁宫里出来的嬷嬷给他们,说以后他们有孩子了,可以有人帮他们带……

    “你在想什么?”朱二捏了捏妻子不算细腻的手。

    “嗯?”鼠姑回神,“奴在想……”

    “我。”朱二纠正她的自称。

    “妾身……”

    “我。”朱二固执得再次重复。

    鼠姑不跟他争了,他家少爷看着好说话,其实最是顽固,他决定的事,极少能被动摇。她与其花费那个精神和他扯半天,还不如早点接受大家都痛快。

    “我,在想……想什么被少爷这么一打岔已经忘了。”鼠姑郁闷。

    朱二嘴角弯起,“我还以为你在想你父母家人。”

    鼠姑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没有,我没有想他们。”

    朱二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把玩,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其实如果你想的话……”

    “奴,我不想。”鼠姑说得非常果决。

    朱二巴不得鼠姑什么人都不想,只想他、只念着他才好,就很恶劣地说那家人坏话道:“他们大概是看你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加上某些人的撺掇,以为能从你身上捞到好处,这才在我们新婚第二日就巴巴地找上门说要认亲。”

    鼠姑抿紧嘴唇。

    “你不见他们也好。不见,他们就不敢对外明言说你是他们家的女儿,虽然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不得罪朱家,硬说当年是你爱慕虚荣,知道可以进入朱府侍候嫡二少爷,就求着他们说自愿卖身为奴。但真正相信的人并不多,说来,你这张脸在某些时候真的是最好的解释。”

    鼠姑先是想起那家人的嘴脸,气得脸色发青,但听到后面又忍不住想笑,真正是啼笑皆非。

    “爷,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朱二竟然点头了。

    鼠姑:……这要是换个纤细敏感的人,听了这话不多想才怪。

    朱二说了一通那户人家的坏话,确定鼠姑已经讨厌那家人讨厌到绝不会再相认的程度,就总结道:“以后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京城,回去的话,如果那家人再找上门来,我们就直接以骗子的名义把他们送去官府。不要去想他们了,我们想点高兴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娃?”

    鼠姑两颊飘红,啪唧给了她家小夫婿一巴掌。

    朱二脖子一歪,被打死了。

    鼠姑被他逗得什么不快都忘了,满眼满心都是这个人。

    朱二在他家娘子怀里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就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再次起来工作。

    鼠姑也抓起册子翻看。

    这本册子上记录的是大石县交到州府的税收记录。

    朱二正在看的是大石县历届县令在大石县的功过记录册。

    这两本册子当然不是知州大人看朱二顺眼送的,而是朱二使了大把银子让买通了州府的小吏,让他们帮助抄录的册子。

    不过知州大人对这个状元县令的第一印象也还行,朱县令送的拜见礼很让他满意,是一幅前朝有名大才子的书画。

    知州大人对书画不算很了解,但他知道恰巧知道镇北王很是喜欢这位前朝大才子的书画。

    而这件事,朱二也知道,否则他也不会特地送知州这么一幅画,对于知州那样做官就是为了赚钱的人通常送金砖才更有效。

    镇北王赵衍,当圣的堂弟,也是唯一一位能留在自己封地里的王爷。

    当然,镇北王能留在封地自然有特殊原因,只要看他的封号就知道。

    “镇北王”,这是只有靠不世军功才能得到的封号。

    先帝时期,北方曾经出过大乱子,当时赵衍的爹,也就是先帝的兄弟临危受命,最后力挽狂澜。先帝为表示对这位兄弟的信任,也为了镇压北方侵略者,特封“镇北王”,让其一生镇守北边疆土。

    后先帝早早离世,当圣为了安抚这位叔叔,并没有动他的镇北王封号,也没有把他从封地召回,但当圣一直在派遣大将过来接手镇北王的兵权。

    也不知这位镇北王是不是真的豁达,竟然也不介意有人来分他的权,只是在请封世子时希望不要降等袭爵,当圣考虑再三同意了。

    “听说,先镇北王在请封世子时,恰好北方阿莫纳族纠集了十万大军,等皇上下了圣旨,阿莫纳族的军队就解散了。”朱二跟鼠姑话家常一般地说道。

    鼠姑用朱笔在税收册子她感到疑问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头也不抬地道:“爷你怎么知道?”

    “张相偷偷告诉我的。”朱二张口就把张相卖了,“他还告诉我,当初圣上不但要现在的镇北王赵衍降等袭爵,还打算把赵衍给招去京城当质子。可是他的打算刚冒出来,兵部就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北方告急的鸡毛信。”

    朱二说着,又把那张简略地图扯出来,“大石县的位置很不好,正好处于那位王爷的封地边界,再往前就是当地土著王的地盘神藏山,听说翻过高有万仞的神藏山,就是大海。大石县这么贫穷,除了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外,跟它是三不管地界也有很大关系,当地民风彪悍,宗族祠堂的权力完全压过了官衙。前面很多县令留下的功过记录都能看出,他们要做什么事还得让当地宗族的族长和长老们点头才能施行,就是抓人也一样。”

    鼠姑想到刚才的送葬队伍,道:“这里的人过得很苦,而且对外界人很排外,有些人也绝称不上良善,刚才有几个人看我们的目光就像饿了很多天的饿狗看到了两个大肉包子。”

    朱二警觉,他非常相信鼠姑的直觉,当下就掀开门帘对高虎吩咐:“让后面的车辆跟紧一点,路上小心,不要以为快到大石县就放松警惕,只怕就是快到地头才会出事。”

    高虎响亮地答应一声,抓起一个短笛吹响。

    后面车辆有人掀帘出来看了看。

    不一会儿,高虎和后面骡车的车夫身边就各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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