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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没听到吗？黄夫人守节贞忠，见外男就存了死志，既如此，不如成全了黄夫人。”
壮汉们当即一声应，就有人要上前抓黄夫人。
黄夫人端不住了，尖叫：“不准碰我！滚开！都给我滚开！”
鼠姑挥手。
结果壮汉只是把黄夫人和王夫人的奴婢全部拖出去，又体贴地关上大门。
其他夫人们想要离去又不敢，有的站起，有的仍旧坐着。
黄夫人和王夫人孤单地站在靠近大门的坐席旁，身体发颤、两腿发软，脸上又得做出大家夫人的端庄模样。
有夫人想开口，看黄、王二人的模样，又怕自己也受到侮辱，便忍下，只待回去后再反击县令。
有同样想法的夫人们不少，更不要说黄、王二人。
鼠姑环视众夫人，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现在的心情，和我这一个月以来的想法差不多。尊敬来此彼此，你们的夫家让我夫君难看，阻碍我夫君办差，不给堂堂县令面子，又如何让我敬你们？”
黄、王两位夫人露出讽刺的笑。
鼠姑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你们觉得过路虎压不了地头蛇，但过路虎毕竟是虎，还是身负圣令，完成不了就得死的虎，既然都是死，虎在死前肯定要拼一拼，别人不让他活，他又怎甘单独赴死。”
众夫人脸上的表情变了。
很多夫人齐齐看向坐在上席早早就到达的一位夫人。
鼠姑也顺着众夫人的目光看向她，这位夫人大约是到场的夫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看发色有六十出头，但脸部保养得还不错，看不到明显皱纹。
这位老夫人姓胡，也是本地除了黄、王两家，另一家大族的族长夫人。
胡老夫人缓缓开口：“不知县令想让我等如何配合？”
鼠姑看对方开门见山，她也坦率说道：“圣上命我夫君在两年内必须把大石县的旱情治理出模样，还望诸位乡老鼎立相助。如果他做不到，那是他无能，死也心甘情愿。但如果是因为遭受他人阻扰，没有得到配合和支持，那么……”
鼠姑端起酒杯：“诸位夫人，请！”
众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又一起看向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令丫鬟倒酒，也端起酒杯，并说道：“治理旱情对本县也是大好事，县内百姓无不期待秋日米粮丰收，我胡家经营农田农庄最多，也最是知道旱情之可怕，如果县令大人有治旱之法，我胡家必将鼎立支持。”
其他夫人心中思量一番，也都纷纷端起酒杯。
黄、王二位夫人站在门口，心中难堪，只当没看见大家的动作。
鼠姑敬完酒，放下酒杯，“我想诸位恐怕也没心情吃酒菜，既如此，想回去的夫人就请回去吧。”
众夫人哪怕心里确实不想再留在这里，但县令夫人这么坦言，也让她们十分无语。
所以你请我们，根本就不是请我们吃饭，而是给我们上威胁来的对吧！
胡老夫人对鼠姑点点头，在丫鬟扶持下第一个站起。
胡老夫人一走，其他人更是不会再待下去，很快偌大宴会厅，众夫人就走了个精光。
黄、王两夫人离开时，还闹出了一点事。她们带来的奴仆都被打了，因为他们听到丫鬟尖叫怒骂，以为他们的夫人出了什么事，想要冲进宴会厅救人。
酒楼吃饭的人多，县令包了二楼，却没包一楼。
各家夫人上楼时已经被众人关注，等哭叫声传来，大家更是竖起耳朵。
等众夫人离开，黄、王两家的仆人被打、夫人被下了脸的事就疯传整个县城。
这次再没有衙役出来阻扰人们说八卦，人们也不用担心说那些人的事情就会被衙役责打抓捕。甚至因为前面憋得太厉害，这次得到自由就说得更多、传得更广。
原本大石县的三座大山，县丞、主簿、县尉一起倒下，还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放出，如今大石县三大氏族中的黄、王两家又被县令打了脸，老百姓一个个兴奋得恨不得打滚。
以往县里卖盐的只有王家，盐价几乎随他们家定，有时他们家人看谁不顺眼，或者心情不好，当天盐价就能翻个几倍，甚至不高兴还不卖给你。
卖粮的倒是有两家，但黄家和县丞等人关系好，女儿还嫁给了县丞，也是想涨价就涨价。而另一家胡家，虽说要比黄家好一点，但为了不得罪同行和县丞，黄家涨价，他们也只能跟着涨价。
也有百姓担心新县令斗不过县丞和本地大氏族，但有消息灵通的立刻就悄悄说道：“怕什么？我跟你说啊，县令大人手上可是有皇上御赐的金牌，听说能先斩后奏，就跟钦差一样，那些官员和大族谁敢惹他？”
“但他毕竟势单力孤，如果巡检司和卫所不帮他，那些大氏族手下的壮丁可不是养着玩的。”
“嗯，你说的也是，且看看新来的县令大人要怎么应付吧。”
新来的县令朱二大人正在看地图。
花了一个月时间，他用自己的脚和眼睛，把整个大石县的地图全部描绘出来。
这份地图大概要比历来的所有大石县地图都要精细、丰富得多，不止三镇十六村，有些只住了一两户人家的地方也都被标注出来，稍微大一点的小山包都没有放过。
这么细致丰富的地图，自然占地也不小。
朱二画好这幅地图并拼接好后，就让心叔带来的工匠?l制了挂在二堂的墙上。
“我们来的月份不好，如今已经过了耕种初期，就算能补种，也要有水才行。”朱二手捏一根细竹，指着墙上地图的水流曲线道：“如今大石县境内的河流几乎全部干涸，或者转为地下河，县内百姓几乎全部靠打井吃水，但井水线也在逐渐下降，有些浅井直接就干了。我们想要水，一个是打深井，还有一个则是想法引来水流。”
细竹指向地图最高点，“这里是神藏山，据说储水量极为丰富，因为路途遥远，我没能亲自过去观察，不过我已经派高虎、何洱和何武过去查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带回详细消息。而就算神藏山有足够的水，如何说服山里的土著王，还需要我们费心。关于水源，诸位是否有其他想法？”
二堂里坐着的都是朱二心腹，也是大石县今后至少两年内的重要官吏构架。
心叔第一个开口：“当地目前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缺水，一个就是少粮。只要能解决这两个问题，无论民心还是其他，都将事半功倍。”
朱二明白心叔不可能说废话，就尊重地道：“心叔你有何想法只管说出，能不能行，我们再看。”
心叔沉吟片刻道：“先说粮食，我们虽然可以上奏朝廷，请求支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大夏这几年到处都是灾难，从去年开始旱灾就遍布各地，到处都是要求赈灾的要求，只怕朝廷兼顾不过来。所以我们折子一样要上，却不能依赖此。”
众人都觉得有理。
心叔：“其二就是跟当地富户借粮。但且不说这些富户愿不愿借，就算借了，借来的粮食又能负担整个县城多少灾民多久？恐怕我们就算掏光当地所有富户粮库，也供给不了整个县城一万六千余百姓的消耗。”
“没有一万六。”朱二突然道。
心叔：“下官昨日刚核对了本县境内所有在籍人头数额。”
朱二摇头，“那数额是假的。人口增长也是一个县的政绩表现，之前应该就有虚报。我虽然没有看到卷宗，但按照我实际观察到的人口，本县能有四五千人口就算不错。”
就是因为知道各地都有虚报户籍之事，朱二才敢说帮宇文血脉安排良民户籍。
众人张大嘴巴，玄不勇更是忍不住道：“怎么会相差这么多？下官知道军队会吃空饷，但吃三倍？”
朱二：“可能原来人口有一万出头，但恰逢旱灾，这一两年死的人不少，再加上离家讨饭的，剩下的也就只有四五千了，很多村庄更是只剩下老弱妇孺。”
心叔叹息，复又精神一振：“如果人口只有三四千，跟富户借粮、等待上面救援、跟周围富裕府县买一些粮食，也许能拖到今年秋收。”
随后心叔又皱起眉头：“但是人手少，耕种也好、修水渠也好，又会人手不够。还好陛下暂免了大石县的赋税，如果再按原来的人头交税，那更是雪上加霜。”
高虎迷糊：“心叔，以前的官员敢虚报人数，那交税时怎么办？”
心叔笑：“你这纯属瞎担心。那些官员有的是办法弥补这方面的亏空，最简单的方法有三个，第一个是在原收税基础上再增加其他税收。第二个就是以灾害为名，向朝廷请求免税，或免部分税。第三个对他们最有利，操作也最简单，就是把民户和他的田地算到富户名下，从自由农变成佃户。如此一来，人头税就变成了田地税。”
众人懂了，都用佩服的目光看向心叔。玄不勇几个更是在心中猜测起这位大叔的来历。
“再说水的问题。目前我们可以想的就是在各地挖深井。井水出来前，使专门的挑夫挑水井里的水送去各村镇，暂时维持那里百姓的生活。而如何让各大氏族交出他们的水井，还得我们破解。”
心叔说到这里，看向朱二：“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解决水还是解决粮，都绕不开一样东西，钱！”
朱二早已料到，“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可以前期投入，后期再收回。
“只怕当地氏族和周围府县要钱太狠。”心叔半开玩笑地道：“大人，下官有个建议，不但能让当地氏族畏惧您、主动支持您，还能让您以最快的速度收服当地民心。”
“你说。”朱二猜到了。
果然，心叔的建议是：“您是传说中的神血觉醒者，如果您能当着百姓的面做一些神奇之事，那么很多事就简单了。”
朱二想说就他那个能力，用起来像是变把戏，恐怕震撼力不大。但他转念一想，也许他可以试着求雨？
虽说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天在皇宫祈雨成功，是他真有祈雨能力，还是纯属巧合。
不过他确实可以尝试一番，以往也有许多县令带领辖下百姓带头祈雨求福的，他不求成功率，只按照程序正常求雨，能求来最好，求不来也能让百姓们看到他对治理旱情的坚决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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