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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处死犯官、家眷中男人流放，女人充入教坊司。
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抄没这些犯官家能获得多少财富，可直到第二天殿试王承恩都没回来。
次日中午，紫禁城东华门外。
数百名通过会试的举人排成六列，他们不约而同的低着头，有的是对面前这座高大巍峨的宫门心生敬畏，更多的则是对跪在东华门前金之俊等人感到揪心。
金之俊等人双手被缚，背后插着犯由牌，面向举人们而跪。。
他们并没有像以往犯官那样被摘去乌纱、褪去官服，而是穿着各自带补子的官服，无声的告诉所有举人，他们曾是朝廷命官。
每人身后都站着一名头缠红巾，坦胸露乳的刽子手。
监刑太监盯着沙漏，当沙漏里的沙子流尽，一脸正色喊道：“午时三刻已到，开启东华门，处斩一众犯官。”
东华门缓缓打开，举人们在礼部郎官的引领下，经过金之俊等人身边进入东华门时，刽子手们喝下一口烈酒，一口喷吐在九环刀上。
明晃晃的刀片带着酒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刽子手们熟练摘下金之俊等人背后的犯由牌，扔到地上。
抡起九环刀在犯人脖颈上先比量一下，找好角度后抡起大刀，随着监刑太监的一声“斩”字出口，刀锋划过一道银白色弧度，人头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
其中一颗人头滚到举人队列中，人群中顿时发出尖叫，人头被慌乱的人群胡乱踢到一边。
突然有人大喊：“有人晕倒了！”
周围的几个举人似乎想去帮忙，却也没伸手，监斩太监嘴里嘟囔着骂了什么，招呼太监把晕倒的举人抬到一边去。
惊魂未定的举人们进入东华门，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来到皇极殿前。
当丹陛上的大殿传出：“陛下有旨，宣今科举人觐见”的声音，数百名举人登上丹陛，缓缓进入皇极殿。
举人们对这座大明帝国最高行政场所非常好奇，尽管在进入东华门之前，带队的礼部官员跟他们再三强调，进殿后眼睛不要到处乱瞄，可进到这里，举人们哪还按奈的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们进殿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大到能同时容纳上千人。
明朝的皇极殿虽说是清朝太和殿的前身，但二者大小不可同日而语。
丹陛是皇极殿前的阶梯，后世去过的紫禁城的人都知道，登上丹陛后，与太和殿门槛还有一片面积很大的月台。
这个月台是台基，而这个台基明显跟太和殿的大小不匹配，因为这是永乐时根据奉天殿大小修的。
李自成逃离北京时烧毁皇宫，后人看到的太和殿是清朝在皇极殿遗址上修的，皇极殿差不多是后世太和殿的两倍大。
殿内，最吸引举人们的就是章台上的天子。
朱由检高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上，宝座两侧排列着六根沥粉贴金的云龙巨柱，所贴金箔采用深浅两种颜色，使图案突出鲜明。
宝座前的两侧摆着宝象、?端（lu四声duan一声）、仙鹤和香亭。
而在朱由检头顶的殿顶上是一座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龙头活灵活现，仿佛随时会冲下来跟朱由检的脑袋来个硬碰硬。
举人们纷纷下跪，对朱由检叩首拜道；“草民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举人虽是功名，却还不属于官，在皇帝面前只能自称草民。
朱由检把手一抬：“免礼平身。”
“谢陛下。”
待举人们起身，朱由检温声问他们：“看见东华门外的那些人了吧？”
“回皇上，看见了。”举人们异口同声。
“看见就好，你们中很多人在砖石胡同的一处宅子里买到了今年会试的题目，朕已查清，就是那帮畜生搞的鬼。
既然会试已经结束，朕就不重考了，但今年殿试会比以往都难，录取的人才又会比往年都少，未被录取者将剥夺全部功名。”
闻言，很多举人大惊失色，下意识抬起头想要争辩，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现在敢争辩他们连殿试的资格都没了。
人群里的宋应星、管邵宁等人暗暗皱眉，要是考不上自己十几年寒窗就白熬了，不过…皇上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哪里呢？
“既然都没意见，各位大才跟着礼部侍郎去吧。”
明朝殿试虽说是皇帝主持，但考试地点不在皇极殿，而在建极殿。
建极殿内已经摆好桌椅笔墨，举人们落座后，刘若愚和刘宗周来到大殿中央。
二人各持一把钥匙来到装卷的铁箱前，同时将钥匙插入锁孔，朝着方向的同时一扭，箱口的阴阳鱼锁瞬间打开。
刘若愚和其他4位秉笔太监一起将试卷发下，坐在大殿角落里的宋应星在拿到试卷后，先大体扫了一遍题目。
这一看他神情有些凝重，卷上的十道题与四书五经根本不沾边，就拿第一道题来说：‘随处体认天理’。
就六个字，怎么解？
宋应星左右望了眼，他两侧之人无不面露难色，收回目光，静心思索，这六个字出自王阳明的《王文成公全书》。
虽是王阳明的书，但这句话却是王阳明的知己湛若水说的。
举人们心里暗暗叫苦，这题都不在考试范围，让他们怎么答？
宋应星思索片刻，提笔写到：‘人即使在不同的环境中也要体会、实践自己心中的天理，跟随本心就能走上圣贤的大道，再遥远的距离都可以凭着一颗心去感应，以返璞归真的中正之心去体察人生。’
往年殿试都是一整天，而今年皇上把殿试时间缩减到半天。
他们没有太充裕的时间思考，更没有犯错的机会，举人们不管想没想出来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写。
以李国普、韩?p为首的内阁重臣与六部尚书坐成一排，20多名大汉将军在考试区域内来回巡视。
……
皇极殿内，朱由检高坐在龙椅上，根据前世的记忆书写《红楼梦》第15回，嫂子天天催更，催更时嫂子幽怨的小眼神让他提不起拖稿的勇气。
根据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写完两回后，殿外天色已经快黑了。
建极殿里，不少心灰意冷的举人已经交完卷，在宫人的引领下离开皇宫。
陈朱图就是其中之一，试卷上的十道题对他而言非常棘手，有几道题他都不知道出自何处，这叫他怎么答？
勉强写完的5道题，回头看看自己都觉得驴唇不对马嘴，就在他要强写第六题时，邻桌的考生突然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声。
“啊！！！”
陈朱图看去，那人不知何时摘下巾帻，长发胡乱披散在身前身后，他两眼通红，状若癫狂的疯狂撕扯试卷，起身大叫：“我是状元郎！我是状元郎！”
一名大汉将军虎步上前，攥住这考生衣领，抡起巴掌就扇，几个巴掌下去考生立刻老实了，被两名大汉将军一左一右架出建极殿。
其他考生在他撕扯试卷的时候就收回目光，考试么，哪年不得疯几个。
被他这么一闹，陈朱图的思路被他打断，看着剩下几题，索性把心一横东拉西扯的写完剩下几题后，他认命了。
举手让大汉将军过来收卷，两名大汉将军走过来，一人收卷，另一人把他送到门口，会有太监会送他离开。
离开建极殿，陈朱图恋恋不舍的回望了眼这座决定他命运的殿宇，看一眼少一眼了。
突然一股尿意袭来，对引路太监恭声道：“这位公公，能不能先带在下找个地方解决下内急？”
引路太监停下脚步，有些嫌恶的看他一眼，“跟我来，要是跟丢了，被宫中卫士抓住，可没人管你。”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陈朱图这一声声公公的尊称让这个蓝衣小太监很受用，带他来到太监们如厕的茅房，远远一指：“那就是，快着点。”
陈朱图应了一声小跑进去，刚一靠近一股臭味扑面而来，仔细一闻其中还带着一股烟味。
茅厕里边，三个蓝衣太监凑在一起，围着一杆旱烟袋津津有味的抽着，烟味被茅房的臭味掩盖，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
“哎，你快点给我吸口。”
“你放屁，爷们儿就带这点烟叶，都让你吸完了，小德子你接着说。”
陈朱图来的很急，选的还是门口的坑位，三人根本没看清他的穿戴，只把他当成一般太监。
陈朱图蹲下后一边解决内急，一边听他们说道：“真的，你们知道兰姐姐跟我的关系。
那天她亲眼看见皇上进到懿安娘娘寝殿后没多久，娘娘就衣冠不整的跑出来，然后皇上走到门口，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另外两个太监被他吊足了胃口。
“给我吸口我就告诉你们。”
“行行行，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吸吧。”
茅房里传出吸烟的叭叭声，听声音传闲话的太监是猛吸一大口，然后畅快一呼：“舒服了舒服了。”
“舒服了赶紧说，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的玩意儿。”
“哎，然后皇上就跟出来，一脸淫笑的看着懿安娘娘跑走的背影，你们说娘娘这不就是被主子上了么，是不？”
另外两个太监恍然大悟，一人道：“难怪万岁爷最近总往慈宁宫跑呢，原来是成了好事啊。”
另一人则疑惑道：“小德子你可别为了这一口乱编排，皇上办这事能让外人看见？”
“咋？你要不信自己去慈宁宫和景仁宫打听，现在这事儿都传开了，不过我劝你俩别往外传了，要是哪天让万岁爷听见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要掉脑袋也是你先掉，行了行了别往前凑了，没了，走吧。”
“真没劲儿，下次多带点。”
“滚你的。”
三个太监嬉笑怒骂着离开茅厕，陈朱图苦涩一笑，上个茅厕还能听到这种丑闻，自己的运气也太衰了。
解决完内急，正要起来时他浑身一颤，一股凉意从臀部袭遍全身。
他，没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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