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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脚步声嗒嗒，其中一个姑娘跑了过来，像一阵风一样刮到穆渊身前，她立马停下，身子还有些摇晃。
“穆渊，我终于见到你了。”那是欢呼雀跃的声音，这声音便是宋清雅的。
穆渊被吓得怔在原地，嘴巴开合着没有说话。
我们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再见到宋清雅，还是在这个逃跑的时刻。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宋清雅拉着穆渊的手撒娇道，“上天都安排我们相见。”
宋清雅的举止收敛了不少，上次她可是直接跳上穆渊的怀里的。许是被身后的姑娘看着，不好过于放肆。
她身后的姑娘缓缓走了过来。
一袭粉蓝色的衣裳在夜色中分外清新，她白皙的肤色是这夜色中最显眼的存在，额间的发饰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摆，她浅笑嫣然，温柔的话音在这个寂夜响起，“清雅，这就是你喜欢的公子？”
宋清雅很用力地点头。
屏息仔细一看，真的是世间少见的美人。
她就是宋清雅反复提到的姐姐，姑且先叫她宋大小姐吧。
离开的时候被人发现，这让我很是心慌，“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看身后的宅子，莫名地鼻子发酸，眼前的宋大小姐就是老黄的相好吧。这样美丽的姑娘，确实和他般配极了。不像我一直穿着男装，连胭脂怎么用都不懂。
想来也是我太天真，奢望过多了，明明他都没有说过喜欢我，而我却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像个可笑的跳梁小丑一样。趁早离开果然是对的。
遇见了他们两个，估摸着这次跑路是要被老黄很快就知道的。原以为她们两个会拉着我们进去宅子里叙话，但没有，她们看了看紧闭着的大门后，提议去最近的茶楼一起吃个早饭。
我恍然间想起泠泷的话，“公子只带过你一个姑娘来过这宅子。”也就是说宋大小姐没有进去过？还是说她不被允许进去？
思及此，心中腾起一丝幼稚的得意。
走到城中街坊，很多店铺都还未开张，偶尔几家在开着门清扫卫生。宋大小姐去敲了一家酒肆的门，纤细嫩白的手指在门上有节律地敲了五下，没多久门就应声而开，出来一个老头毕恭毕敬地请了她进去。
宋大小姐和宋清雅完全不是一个性子，前者温柔如水略带清冷，给人感觉像春日清雨，后者则是娇俏活泼单纯可爱，像夏日暖阳一样热烈耀眼。究竟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子。
店家上了一壶热茶和一些点心，宋清雅依偎在宋大小姐的身边，很是亲昵地贴着姐姐的胳膊，眼神却是直直飘到了穆渊身上。
店家拿起茶壶，替我们各斟了一杯。
宋大小姐捧着茶杯，杯盖在她细嫩的手中捏着，她轻轻吹了一下腾起的热气，轻抿了一口。
清冷的目光飘到了我的包袱上，她放下茶杯，嘴角微扬，“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显而易见，我们是打算离开。
我没有回答，反问她，“姑娘约我们到这做什么？”
瓷白的杯盖在她手中婉转，她没回答我，兀自说着，“我这顽皮的妹妹自幼身子就不好，前些日子偷跑出去玩，大家都很是头疼。也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你家兄长，我这一次见到她，她的身子竟然比之前好了许多。原本大夫说得很是严重的……”
她口中的“很是严重”其实就是要准备身后事那种程度。
天才刚亮，这时候的冷气还未散去，我捧着热茶暖暖掌心，问道，“然后呢？”
她说，“听说你给她喂了凝香丸？”
恍然间想起凝香丸的制作材料，手中的茶顿时不香了，我思索了一下，顶着宋清雅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清不清楚凝香丸是怎么来的。
她继续说，“我这妹妹从小受尽宠爱，不识礼数，怕不会是个好妻子。”
我正襟危坐，转头看向旁边低眉穆渊，他很是淡定，置若罔闻。
宋清雅的脸很明显地泛起了红晕。
我问，“然后呢？”
“不知道令尊见过舍妹没？他觉得如何？”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这是？”
“我想和你们做亲家？”
我：“……”
穆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太令人费解了。自古成亲都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撇开这两个人的身份悬殊外，单凭她一个做姐姐的，又怎么能决定宋清雅的婚事呢。
我委婉地说出实际情况，“我们家没权没势，地都没有几亩，他只会研究兵器道具，不知道能不能靠这个谋生……”
她打断了我，“不用担心，只要他们二人同意就好了。我只有一个妹妹，只要她开心就行。”
我很是不理解宋大小姐的思想，她以为宋清雅的身体转好完全是因为穆渊的原因，为了让她的妹妹幸福健康，于是她生出了让她和穆渊成亲的想法。但其实这应该是凝香丸的作用，宋清雅需要的是凝香丸而不是穆渊。
我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家里人同意吗？”
她眼神里满是肯定，“会同意的。”
眼下就看穆渊是否同意了。
出奇的是，穆渊一直表现得比较安静，期间都是在一语不发地喝茶水，外加接受宋清雅炙热的目光，只是被呛了很多次……
我们把目光都聚集在了穆渊身上，不同于平时的吊儿郎当，他很郑重地说，“我活不久！不想让她守活寡。”
宋大小姐抬起眉头，眼神中满是震惊。
我也很是惊愕，想不到穆渊已经知晓了他自己的情况。
宋清雅被震得有些茫然，眼睛里蓄满泪水，嘴巴张着，没发出声音。
良久，只见宋清雅笑了起来，她强装开心，“那好呀。反正我是个短命鬼，我们天生一对。”
穆渊的神情是难见地冷漠，“你还是喜欢别人吧。我不配。”
穆渊放下了茶杯，去了后院，约摸是想静静。
宋清雅也慌了，小跑着跟上去，活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
宋大小姐看了他们的背影，继续和我搭话，“你们这是打算离开？”
我点点头。
她的手抚上茶杯，葱葱玉指与瓷白杯体一样光滑，“为什么要走？跟着晨熠，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能找来。”
这样就不用为穆渊的药发愁了。
莫名的有些心虚。之前因为过于靠近老黄而被宋清雅提醒过一番，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宋大小姐和老黄之间有些故事。但没想到我和老黄走得近的事情这么快就被捅破。
“他不是我该惦记的。”我淡淡地说，说完后心里有些空落，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我会在自己情敌面前吐露心声。
她苦笑道，“你是第一个放弃的人。”
“啊？”我不明所以，这话说得好像很多女人觊觎老黄一样，我说，“那你呢？”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更冷了，“我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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