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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到任命文书,宋江归心似箭,额头大包刚消便系上包袱,提着朴刀准备回乡拜见老父。
尽孝之事,自然不能阻止,但西门清实在不放心这位招黑义兄,便让史文恭带几位精锐护院跟随,临走时花荣也加入进去,最后一行十二人乘上狂风船运货船离开。
“哥哥——早回啊!!!”
“贤弟回去吧!!!”
对着缓缓进入河道的货船高呼一声,得到船头上宋江回应,西门清举手摆了两摆,站定目送片刻便带着环儿,栾廷玉骑马回走。
晃悠悠几人路过县衙,见到十几个厢兵衙役正往一辆马车上大包小包装东西,他不由心生疑惑。
“张央?张央?——这边,往哪看呢?”
“嘿!大官人!”
都头张央听到呼喊,扭头见到高头大马上搂着环儿的西门清,连忙一溜烟跑过来。
“大官人,喊小的何事?”
马鞭左右指了忙碌厢兵衙役,西门清疑惑道,“这干嘛呢?”
“大官人不知道?”
“知道什么?”
“新任知县到了,李大人他迫不及待挪窝呢!”
“呵!”西门清笑道,“这新任知县挺不晓事,这快过年来接任!”
“可不是么!”张央愁眉苦脸道,“这李大人刚提前收过我们银子,这新知县到来又得准备,这春节小的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行了,行了!”西门清马鞭敲敲张央肩膀,“回头我替你们出!”
听到这话,张央立刻喜笑颜开,“那怎么好意思!”
知道这家伙口不对心,西门清也不计较,“记着新来的给我盯着点啊!”
“放心吧大官人,兄弟们每天给您盯的死死的!”
“那就好!——环儿,拿十两银子给张都头补贴家用!”
“是,郎君!”
赏过张央,西门清一夹马肚继续向家中走去。
来到家门口,翻身下马,见旁边停着一顶轿子,拴着一匹劣马,西门清询问接马缰的门房。
“那匹马谁的?”
“回郎君,是李知县带来的一位同科好友!”
“呵呵!”西门清笑道,“这李知县倒是个有情义的人儿,知道为亲友铺路!”
说完,西门清将环儿抱下马背,拉着她进入家门向客厅走去。
悠然到达客厅,见李知县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的品茶,西门清不由笑道,“李知县真是好雅兴!”
“呦!清哥儿回来了!”李知县起身拱手道,“本县明天即将离开,今天特地来跟清哥儿告个别!”
和李知县同时落坐,西门清笑道,“眼看就要春节,正是收礼的好时机,李知县赶着接任不怕被人骂?”
“清哥儿放心,本县不是不懂官场规矩的人,只是前去接任地方路过家乡,回去盘桓几日祭祖,过年后正好赴任!”
“既忠王事,又全孝义,李知县真乃官员楷模!”
“哈哈!”大笑两声,李知县点了西门清两指,“清哥儿这张嘴,啧啧,自愧不如!”
笑了笑,西门清主动提起新任县令,李知县听了忙给他斟茶。
“清哥儿,我这同科原为登州通判,不想恶了当今权贵被贬,在清河请你多多照拂!”
“跟他说规矩了么?”
李知县摇摇头,“他跟我不一样,我比较随和,他有点死脑筋,但为人绝对没得说。”
“没事!”西门清摆手道,“上任一个月我保证他脑筋活过来!”
“那就多谢清哥儿!”
“行!你到任别忘了给我挑几个品相好的花石,年后我就要用!”
“放心,上任别的不干,先给你找!”
西门清点头,喝了一口茶道,“怎么就你一人,你那同科呢?”
“五谷轮回去了。”
西门清点头,两人盏茶喝完,一个身高八尺,年近六旬,虎目阔面,颚下胡须花白犹如钢针的中老年男子走进客厅。
见到男子,李知县连忙起身招手,“汝霖兄快来,给你介绍一下清河县有名的西门大官人!”
说完,李知县又对已经微笑站起的西门清道,
“这是我同科好友宗泽,宗汝霖!”
“宗……”
抱拳正要作揖,忽然一道灵光从西门清脑中划过,他猛然转头看向李知县。
“你说他叫什么?”
猛然转头吓了李知县一跳,片刻后他疑惑答道,“宗泽,宗汝霖啊!”
“哪个宗?”
“宗庙的宗!”
“哪个泽?”
“泽被苍生的泽!”
盯着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良久,西门清以难以置信地语气问道,“你是宗泽?”
宗泽微笑抱拳道,“西门大官……”
“别别别,叫我清哥儿就行!”
宗泽点头,“清哥儿听过我名字?”
“何止听过,简直如雷贯耳,能让金人心甘情愿叫爷爷的也就您老!”
“金人?”宗泽皱起了眉头。
“叫爷爷?”李知县疑惑看着宗泽,“金人叫汝霖兄爷爷干嘛?”
此时宗泽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欲询问,却见西门清走过来双手搀着自己,强行拖到正堂主位坐下。
“来来来,宗老哥请上座。”
“我是客,怎能抢……”
宗泽想起身,却被西门清按下。
“别客气,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强行按住宗泽不让他起身,西门清扭头对环儿道,
“快去!通知厨娘做菜,要顶级菜肴,什么鲸肝鱼翅,虎鞭熊掌,豹子腰,海龟蛋,全都给我通通整上。”
“郎君,环儿也要吃!”环儿咽口水道。
“少不了你的!快去,快去!”
“嘻嘻!谢谢郎君!”
得到甜头的环儿,连忙笑嘻嘻跑开。
“清哥儿是不是弄错了?”满头雾水的宗泽道,“金人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能叫我爷爷,我也不缺孙子!”
李知县插嘴道,“我倒挺缺的!”
愣了一下,西门清摇头苦笑,“抱歉,抱歉!一时心情激动弄错了!不过宗老哥放心,迟早会叫的。”
听了这话,宗泽和李知县相视无语。
其实西门清并未弄错,只不过现在宗泽还不是靖康年间宗泽。
话说宗泽六十七岁前一直默默无闻,直到靖康元年才初展抱负,王者开局。
先是独自骑马带十几个老弱随从,赴任直接与金兵对线的磁州(河北磁县)。
上任不久,宗泽带着一帮义兵走位风.骚拿下宋朝对金国首胜,又夜袭金营,接连推塔三十余寨。
靖康二年初,与金兵连战十三场,场场mvp。
同年靖康二帝和三千宫娥帝姬被金兵俘虏,欲送到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坟前cosplay喜羊羊,宗泽带着一帮义军风驰电擎,逢州过县,火速赶往大名府堵住了金兵退路,准备关门打狗解救靖康二帝。
奈何队友全特么是猪,三十多路勤王大军竟然无一路到达预定地点,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帝去当喜羊羊。
(这里面很可能有赵构授意,他当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建炎元年,赵构应天府(南京)继位,宗泽以六十九岁高龄权知开封府,当时金兵驻守黄河对岸,战鼓马嘶,日夜可闻,开封城内是人心惶惶,上任之后他乱世重典,砍了十几个盗贼脑袋,迅速稳定民心。
可能被坑怕了,他实在不敢用官兵开黑,于是自己组团。
先是劝降拥兵七十万,战车万余的河东大盗王善。(宗泽六十九岁独自一人骑马到王善兵营劝降,一个字服!)
接着又劝降了呼啸河北,淮南,京西,拥兵三十万的杨进,还有一些少之上千,多之数万的贼寇。
靠着一帮贼寇组成的义军开黑,宗泽打的兵锋正利的金兵哭爹喊娘,又敬又怕,凡金兵和宋人说到宗泽,都呼他为宗爷爷,就差前面再加个“祖”字。
可惜宗泽建炎二年溘然长辞,享年七十岁。
弥留之际他依然不忘北伐,最后大呼三声渡河含泪而死,开封城内百姓官员听闻纷纷痛哭流涕,叹天不公。
其死后多年,元朝末年被称为贤相的脱脱帖木儿对他也惋惜不已。
清朝乾隆更是说出,“夫南渡去今六百余年,读其疏者,未尝不嘉其血诚,赏其卓识,叹其孤忠,欲为堕泪!”
六十七岁初展抱负,七十岁忧愤而死,三年为国尽忠,八百年青史留名。
对于宗泽,西门清心甘情愿请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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