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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来宣旨的钦差，曹虎与杨嗣昌也不过只是见了一面，说不上有什么印象，不过对于他刚刚到山海关内，就用王命旗牌杀军官，有些不能够理解。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威望不够，为了立威故意找茬的。
他的分析相当正确，而且这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是明摆着的事情了。作为礼部的官员，他没有资格去看边关大吏的奏报。但作为宣旨使，他是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的，他还是认为这件事有点很是无厘头。
不过曹虎也不傻，他是宣旨使，并不是观风使。作为朝廷下派的官员，只是六品官员，既无权过问地方军事，又没有权限品头论足。所以这些是没有必要自己操心太多的。
其实这些曹化淳也都知道，不过曹公公问曹虎：“皇上如果信不过杨阁老，也断然不会把辽东交给他，如果皇上问你辽东军官是否服从管束，你准备怎么说。”
曹虎说：“据侄儿所闻，这里的军官们都并不太服气杨阁老，如果我照实说就是得罪了他，我只是一个六品的司官，得罪了阁臣祸不旋踵，但如果我不照实说，那就是欺君。所以侄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倒也是实话，不过曹公公比起他的侄子来，自然算得上是老油条了，他告诉曹虎，皇上问什么你就照实说，保管你不会有事，如果幸运的话，没准还会晋升。
这是因为，内阁并不仅仅只有一个人，皇上也并不仅仅只信任一个杨嗣昌。如果有问题的话，肯定会有人出来保着你，因为保着你，就会有更多的人去斗杨嗣昌。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虎忽然间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有人不是别人，就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他和杨嗣昌是一直都不怎么对路的人。
曹虎似乎明白了应该怎么做了，他和叔叔又聊了一阵，然后就辞行了。曹化淳目送他离开这个院子。
其实这个院子，凌云一直都在注视着，虽然不知道这两叔侄的谈话内容是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曹化淳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作为四品官员，凌云是有资格去和一众将官去一起接钦差的，他也想知道朝廷的态度究竟是什么。但一听之下，也的确诧异。什么叫做只患无猛不患无宽，难道随便杀人也行吗。
后来想想，就算是明史记载的，崇祯对于杨嗣昌的信任程度也是大臣里面很少有的，因为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够完全的信任一个人，相信这个人能够去力挽狂澜，哪怕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想。这就是崇祯的悲哀。
凌云并不知道曹化淳和曹虎的具体关系，但是作为一名特战指挥官，他是会动脑子的，这两个人都姓曹。而且曹虎主动去拜望曹化淳，说明这两个人之间很可能存在某种亲属关系。
他的判断完全正确，加十分。
赵峥与凌云再一次聊天，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为不吉利的话来，因为凌云这个乌鸦嘴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基本上都应验了。不过这一次，凌云并没有乌鸦嘴，他告诉赵峥说：“事情可能会出现一些转机。”
对于这个似乎有点神奇的部下，赵峥也是给予了足够的信任，这种信任就和崇祯无条件的去信任杨嗣昌是一样的。但是凌云之于赵峥，却远远比杨嗣昌之于崇祯靠谱的很多。
凌云说：“曹化淳和曹虎这次见面，也许会帮到我们。虽然我没有任何的根据，只是一种直觉，我想曹虎这一次来山海关，很明显是对杨嗣昌在敷衍，他对这个阁老督师并不感兴趣。但酒席一散就溜溜达达，最后才去了曹公公的地方。这说明，他们两个人或许早就认识，也可能是亲戚。”
这番分析应该是靠谱的，可是赵峥说：“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又怎么样，他们两个人是亲属关系，与他们会不会帮我们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而且联系很大，如果他们两个人是亲属，那么曹虎很可能是去征询曹化淳的态度的。而曹化淳的态度很明显是比较公正的，没错的确是很公正。作为一个太监，曹公公并不阴暗，就在不久之前，凌云无端被陷害，能够拨乱反正，里面也有曹公公的功劳。
只不过这件事曹公公并不愿意张扬和邀功。听了凌云这样的分析，赵峥的心里多少也算是平缓了一点，无论如何，有一个盟友还是好的，不至于让关内的形势最后陷入到不可能收拾的地步。
他忽然想起来，刘鸿卸任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曹化淳这个人还在山海关内，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这个平时看起来很沉默的人也绝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放下他们两人的考虑不说，曹虎并没有在这里安歇，当天下午就回京了。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了。他因为有着一个宣旨使的身份，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见皇帝交旨。
崇祯接见了他，然后抚慰一番，最后问道：“爱卿看辽东镇情形如何，杨爱卿到任以后，山海关大小将佐是否心悦诚服。”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样的问题，早在回京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而且专门就这个问题还去征询了叔父曹化淳的意见，曹化淳的意见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实话实说。
所以曹虎也就不再避讳了，眼一闭心一横，爱咋咋地吧，还是那句话，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连忙说：“臣初到辽东宣旨，并没有了解甚多。但据臣下看来，辽东军官们似乎并不太宾服杨阁老。这也或许是杨阁老要急于斩将立威的原因吧。”
他还要接着往下说，但看崇祯的脸色现在已经大变。心里咯噔一下子，难道自己说错了话了？
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六品官，现在竟然在说阁臣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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