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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捋了捋灰白的胡须，将这些日子从香梓和侍卫口中听到的东西略略整理一番，事无巨细的告知。
“那日余氏和玉华一同前往金鸾寺，求取姻缘，去的时候还好好地。只是听说余氏去的时候身体便有些不适，故而没有下车，待到玉华从金鸾寺出来，香梓前去掀帘子，这才发现余氏已经横死。”
如此一说，余氏身亡的时候，姜玉华反倒并不在场了？姜毓??沉声颔首，目光在书房中的摆设书籍之上一一划过，心思却并不在上头，不过是随便一扫罢了。
她自小就是如此，有想事情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离，只是在外怕被人看出端倪这才抑制住了，在自家就省去了那份工夫。听得父亲这么说，并不能从中找出什么姜玉华就是杀人凶手证据的姜毓??叹了口气，心事重重。
纵然此事古怪，可是世间古怪的事情多了，还能每一幢都将所有参与之人都捉来拷问一番吗？再者若是有人精心布置，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吐了口供出去。此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合常理，可又处处都在情理之中，如同那尚未成熟的板栗，浑身是刺无从下手。
姜丞相原本希冀大女儿来了能以过人聪慧解决这丛丛乱象，不料后者也只是闭口不言，眉间紧锁，显然是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有些颓然。他只是觉得余氏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毫无证据总不能指摘自己的亲生女儿，传出去难免被人议论姜府刻薄寡恩。
丞相能够在朝中屹立不倒，未尝没有爱惜羽毛的缘故。正是他分外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这才引得旁人交口称赞，此乃老大人的为人处世，不足为外人道。
“怎么，你也看不出什么吗？”
半晌后，姜丞相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起一点老态的沧桑，坐回椅子上，伸手抚莫着这他已经莫过了千万次的扶手。
黄花梨木的扶手莫索过多次已经有些包浆，晶莹温润，一看便价值不菲。老大人素来喜欢各种名贵木料，连房间中的小几都是重金从北方购得的，还差点因此和以为郡守翻了脸，足见对其的喜爱。大殷中谁不知道，姜丞相喜好木器，他老人家也没有旁的喜好，唯这一样。
老丞相常说这木料最有君子之德，初见不打眼，非要投入心血才肯显露其中奥妙，正如同寒门士族一般，腹有诗书，却不轻易示人。故而每每心中烦闷的时候，把玩这些木制的摆件就会好上许多。
可惜此番事情太大，木制把件已经无法抚慰姜丞相躁动不安的心绪。姜毓??瞧出了父亲的踌躇和无奈，只见后者面色憔悴，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忧，权且将余氏之死暂且放到一边。
“父亲可也是觉得，事情不妥？不知父亲心中，对姜玉华究竟如何看待？”
姜丞相本就因为姜玉华的事情焦头烂额，如今听得姜毓??提及这个罪魁祸首的名字，细细咀嚼了三四次这几个字，抬起头看着大女儿，一向刚毅的面容上竟然悲恸至极。
“哎....我本是想将她好好的养大，到岁数了选个合心意的人家嫁出去，并不曾想亏待她。可惜她太不知足，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这些刁钻狠毒的法子，晚儿，是否是爹教女无方，才造成今日祸患？”
老大人目光戚戚，事到如今，还觉得自己对于姜玉华的刁钻狠毒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就如田间耕作一般，农夫播下了种子，悉心照料，种子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不还得听天由命，何况是人。
父母生身极正的就一定能教养出栋梁之才吗？又或者说，佞臣贼子之中就不会出那忠良之辈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不是全无道理。姜玉华为了自己的前程不顾一切，又那里是姜丞相可以左右。
姜毓??本是想看看父亲的态度，不想没来由的引得对方如此黯然神伤，连忙出言劝和。
“父亲对姜玉华已是仁至义尽，何来您的错处，她自己错了主意，是她的不是。您又何必将罪过一口气拦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被她的婉言劝解开解到，姜丞相深吸口气，想说些什么，姜毓??那头却没来由的发出一声干呕。
她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让父亲好受些，开口劝和，看见父亲的面色好转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瞧见桌上摆的一小碟桂花糕。
她素日喜欢甜的，实在是今日事情繁多，不适宜伸手拎两块解馋，否则她还真想念府中厨子的手艺。可今日瞧见那糕点，非但半点馋嘴的感觉都没有，还觉得那甜腻勾人的味道十分恶心，一个没忍住干呕出声。
方才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姜丞相被姜毓??的一声干呕拉回现实，连忙探头去看她，十分关切。
“好好地怎么会觉得恶心，来人，叫大夫来。”
宝贝女儿在自己家身子不适，老丞相比谁都担忧，连忙伸手将姜毓??服下，又到了一杯茶水给对方顺顺气。姜毓??自觉失态，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伸手呷了一口热茶想缓解月匈中那口闷气，朱云听得里头异动连忙进来，就看见姜毓??面色苍白的拍着自己的月匈口。同样有些担心，不免出言询问。
“王妃除了恶心，可还有别的感觉？”
姜毓??伸手扶着朱云的臂膀，回忆一番，摇了摇头。朱云见状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担心王妃不小心中了谁的奸计，伤及玉体，那她可如何交差。只是这瞧见糕点腻味干呕，又没有别的症状，心思动的极快的朱云上下看了看姜毓??的模样，忽然觉得十分熟悉，想了片刻，低下身子开口道。
“这，王妃的症状，怎么同当日墨云有孕的时候如此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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