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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一名昂藏大汉，一身玄衣跪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一个木匣子。
司空马进门，大汉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花白的短髯微微抖动了一下。
“失败了，司马尚没有掺和的意思……”司空马一改在牢里的小人做派，稳重的像一座山岳。
大汉抿着嘴不说话，眼神随着司空马坐下的动作游弋。
“也许司马尚并没有问题，他们司马家也在学大家族分散投资而已……”司马尚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
大汉抬起手摩挲着自己的短髯，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我直接送给恒?吧！”司空马咬咬牙说道。
“不可，”大汉缓缓摇头，“这图经不住查实，不多转几次手、多些有分量的人背书，恒?不会相信的。”
司空马低头不语。他也知道想让恒?上当不是那么容易。
“此事从长计议吧，”大汉抱着木匣子起身、颔首为礼，“虽然此事没成，但李牧依然谢过老马肯舍命助我！”
这大汉居然就是李牧本人！而所谓的赵军布防图也只是个圈套。
虽然李牧手里军力在恒?之上又是本土作战占尽地利人和，但战斗力方面赵军还是远远不及恒?手下的三十万大秦锐士。
想要击退甚至击败秦军必须等待恒?误判或者促使恒?误判。
所以李牧就想到了假情报的主意。
主意很容易想到，但实施起来却很难。
恒?不是三岁孩童而是秦国四朝宿将，如何让他取信于这份情报才是计划的关键点。
司空马和李牧是故交，他之所以入赵最开始是想投靠李牧而非公子嘉。
所有人都看错了司空马，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名利奔走。
事实上他的目的是为吕不韦报仇。
对，就是报仇。
嬴政亲政之后先是罢了吕不韦的相邦赶他去了洛阳封地。
这事其实无可厚非，政治斗争的本质就是权力斗争。
他没在封地呆多久，又被贬往蜀地。
如果吕不韦没在途中服毒自尽，司空马顶多喝多了酒骂几句嬴政刻薄寡恩。
但吕不韦自尽了！
这件事看起来是自尽，但稍一分析就知道其实他是被自尽。
吕不韦是司空马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
在吕不韦门客里，司空马做到了御史，官位差不多数一数二。
当初李斯也只是客卿……
得到吕不韦死讯之后，司空马还没有下决心不惜一切为他报仇。
毕竟他也有妻儿老小，自己又在公子嘉身边混的不错。
若公子嘉日后做了赵王，自己家族还很有希望。
后来小白干掉了公子嘉，打破了司空马最后的希望。
司空马已经六十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家里晚辈有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他和老恒?一样，需要为家人后辈搏出一个富贵来。
再后来，扈辄被斩、庞??病重、好友李牧调回邯郸支持秦赵国战，司空马的机会来了。
司空马帮助李牧完善了他的计划，那就是用自己一家子的命给这份情报背书！
先造谣，然后故意露出马脚被司马尚所获，这是第一步。
司空马担心只传王后和春平君的事力度不够，特意加上了郭开。
官僚最了解官僚，你说郭开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说他对主人不忠。
果然郭开按照司空马的预想，急火火的找到司马尚出手。
司马尚也不负众望的短短数日就抓到了司空马。
要知道司空马为了让计划更逼真，留下的线索并不多。
计划里，司马尚就重要的一环，他儿子司马?n正在为秦国公子小白效力，领着军队就在不远的平阳。
这消息瞒过谁也瞒不过军方大佬李牧。
李牧固执的认为司马家族还大到分散投资的地步。
本钱这么少再分散一下那还怎么上桌？
所以司马尚一定也站在秦国一方。
至于司马尚主动转交邯郸城防之类的动作更加深了李牧的怀疑。
是什么能让司马尚这样一个官僚放弃手中的权力做出如此行为？
明明是欲盖弥彰！
李牧的本来计划是让司空马在被抓到后与司马尚合作。
毕竟再大的功劳人死掉了也没用，被抓到了主动合作这样从逻辑和动机上也说的通。
但司空马否定了李牧的提议，他认为为了减少变数，搭上自己乃至家人的命更妥当。
他要激起司马尚的贪欲，独占掉功劳。
在他的预想中，司马尚会放掉自己，然后派心腹尾随拿到情报之后杀自己乃至全家灭口。
沾上自己全家血的情报的可信度就足够高了。
李牧也六十岁，理解司空马从秦国高官突然变成庶民的心理落差以及对自己未来的绝望。
司空马也相信老友李牧的能力和信义，相信自己做出如此牺牲之后他不会亏待自己的长子，一定会给他足够的机会。
他也相信，李牧经此一战，成了赵国的救世主，一定能成为实质上的赵王。
全国军队都在他掌控之下，倡后、春平君、郭开、赵迁之流完全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至于除了长子其他家人的性命嘛，司空马表示自己这个家主都豁出去了，你们凭什么反对？
长子是自己血脉和生命的延续，至于族人嘛……
长子富贵了，多生些孩子就是了。
“试试郭开！”司空马拉住李牧的衣袖咬着牙说道，“郭开现在需要这么一条后路，而且他足够贪！”
“郭开？”李牧有些犹豫。
要知道战场不是开玩笑的，他现在就是跟恒?做心理博弈。
猜对了的通吃，猜错了的一无所有甚至有可能丧命。
“郭开一定有渠道能和秦军联系上，”司空马越想越觉得靠谱，“这样你也不用参与了，可信度更高。”
李牧沉吟着……
“郭开的卖国求荣唯利是图在秦国人尽皆知，到赵国办事行贿都找他。”司空马咧着嘴笑，“他又是丞相，秦人也会相信他搞到的图是真的！”
“你有多大把握？”李牧动心了。
“司马尚说，郭开吩咐他放掉我，”司空马顿顿说，“我想司马尚没必要对我撒谎……”
李牧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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