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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离殃姑娘呢？别说你对人家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老奴老了，可是眼还没花，耳还没聋。”莫吾追问道。
赵栩听到离殃的名字，总会发自内心的笑一笑，“对宜棠的感情还可以说是少年懵懂，可是对离殃，要是再分不清自己的心意岂不就是傻了。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与众不同，明明就是个小女儿家，非要像个男人一样仗剑走天涯，原是好奇，渐渐的总是期盼能够常常见到她，与她说上两句话，听到她的名字心里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与她在一起时的情形，她的神情，她的话语，几次之后方才后知后觉这应该就是喜欢吧，男女之间的那种。”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你又打算怎么办？还是坚持你刚刚的想法吗？你如果娶宜棠为妻，那么离殃呢？你该怎么办？”
赵栩略一沉思，之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叔，差一点儿就被你带到沟里去，且不说宜棠还没找到，她是什么情形我都还一无可知，或许，或许她已经嫁人了，有疼她的丈夫有懂事的孩子。况且离殃对我是否如我对她一般，还不好说呢，也许人家压根儿就没瞧上我呢，能和她像现在这样时常见到她，能够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我就很知足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离殃与我情投意合，可是许家的血海深仇还未得报，前途艰险未知，何苦连累人家姑娘。”
莫吾亦是叹了一口气，“你呀，每次我一劝你什么，你到头来都是这番说辞，老奴嘴笨，论是非道理讲不过你，可是老奴今日还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你说说，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天灾人祸，七灾八难的多了去了，上天既然让你活下来，那么你就要好好活着，逝去的人命固然重要，却总归是重不过活着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二爷和二太太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你能活得轻松快乐，而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复仇的行尸走肉。”
赵栩低着头，烛影晃得眼神晦暗不明，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莫吾看着许久没有出声的赵栩，眼眶微微湿润，本以为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眼泪早就流干了，却不想这份痛苦不仅没有随着时间飘散，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也是赵栩这般年纪，如果当年是自己代替他死去，那么为人父者，即便在泉下，也一定希望孩子能够娶妻生子一生顺遂。他与赵栩虽有主仆名分，可是心底里早已将赵栩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盼着他能平安快乐，想着他的冷热寒暑，将心比心而已。
卫王府里，二更天时已经静悄悄地了，微弱的烛火于偌大的庭院而言有点力不从心。王妃不同白日里虽然朴素，但还施着胭脂，如今清水芙蓉，长发披肩未着粉黛，芊芊素手在徽墨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白皙，王妃悄声的默默研墨，书桌后面的卫王正在写字，一时间岁月静好。
卫王收笔有力，一篇礼运大同篇跃然纸上，“夫君的字越来越得父皇真传了，粗犷不羁，遒劲有力”王妃放下墨碇笑着说道。
卫王听到夸奖，自然也是心情大好，刚刚阴郁的情绪也随着这篇礼运大同篇而消减了大半，书法最能凝心静气，古人诚不欺我，“那是，我的字是父皇手把手教的，若是学不像个七八分，怎么对得起父皇的亲自教导之恩。”
听着卫王轻松的语气，王妃也知道了卫王的心已经静了，不似黄昏时分那般烦躁不安，虽然面上卫王平静，但是王妃还是能感受到隐藏在卫王气息里的情绪。
“明天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离殃姑娘送来的礼物可还好。”王妃轻声问。
“我看过了，一切都好，因为是连同树根树干一起运来的，果子还在树上十分新鲜。”卫王揽着王妃坐到软榻之上。
“明天我会随着宗亲命妇一早入宫觐见太后，传旨的内监说今年暖和些，花都开得早，太后要赏园子，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卫王抬手将王妃额前的碎发理了理，笑着摇摇头，“你明天就漂漂亮亮的赏花就好，放心，一切有我，你只要依靠你的夫君，讨好你的夫君就行。”
王妃听着卫王的调笑，少年夫妻多年相守，听到这样的情话，依旧会悸动羞色。“我可不敢打扮的太招摇，太后娘娘最忌讳人家比她打扮得更艳丽，我可不自讨没趣。”
卫王一笑，拨弄着王妃披在肩膀上的头发，“你就是不打扮也比她美。”
王妃笑着看着卫王，明丽的眸子映着卫王高大的身影，探身到卫王身前，与卫王呼吸相闻，“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卫王揽着王妃，让自己与王妃贴的更近，“哪里，我只是实话实说。”然后迅速在王妃的脸颊上偷偷亲了一下。
王妃瞬间脸红了，这让卫王心情大好，王妃又羞又恼的样子让卫王很是开心，“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没个正形儿。若是让孩子们看到，我看你还怎么树立你父亲的威严。”
卫王宠溺得看着王妃，“这不是两个小捣蛋鬼都没在么，此刻只有我们夫妻两个怕什么？”
卫王握着王妃的双手，温柔地看着王妃，突然间变得十分正经，连笑容都透露着规矩，不似刚才那般戏谑。“我们十五岁成亲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升平一转眼都十五岁了，连升一都六岁了，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我，照顾孩子们，还要打理整个王府，真的辛苦了。”
王妃听到这么暖心的话，觉得一切的苦都不算苦了。“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从未这样觉得过，对我来说卫王府就是我的家，就像普天下所有的平凡夫妻一样，虽然我们不用男耕女织，可是照顾丈夫，照顾孩子都是我能做到的，所以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苦，反而甘之如饴。”王妃柔声说道。
两人相视带着淡淡的却浸着岁月温和的笑容，相濡以沫大抵该是如此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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