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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艰难得牵动着嘴角，微微泛着些苦涩，思索了一番，继而又无奈得摇了摇头，“没有，不是所有题目都有答案，生活有时候会给你很多抉择，不是说选择错了，而是选着选着就发现可供自己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小了，就像我选到最后才发现，面前是条死路，又或者是两条岔路，每条路都可以选但又都不能选，又不能往回走，只能停在原地，一个人打转，回避掉所有的已经出现的选择，期盼着某一天一条新路从天而降。”赵栩说着心里话，刚刚莫吾的问题他不是没有听进去，也不是他想要岔开话题，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做到最圆满，给离殃，给宜棠，给自己一个最美满的答案，他只能像个缩壳的乌龟一样，将自己包裹在厚密的壳子里，替他阻挡一切的他眼下想解决却又无解的难题。
离殃静静地听着，赵栩的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极度落寞，真是奇怪，今夜明明无风，怎么就吹皱了赵栩的眼角眉头？“和你来长安有关？”
赵栩木然的点了点头，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无解的命题中。
离殃看着半弯的月亮，继续说道：“以前在师父身边的时候，总会听师父提起你，我总是好奇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问过师父你的事情，师父总是会叹口气然后说：‘不可说，不可说’后来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明州，当时你带着人去买茶山，在客栈跟人家连唬带骗的，那个时候你在我心里就是个奸商的样子。我好笑的去找师父理论，笑他阅了一辈子的人，偏偏在你的身上毁了一世英明，明明是截朽木，竟还把你当作栋梁，师父最后笑着和我说，‘看人不能只用眼睛，还要用心’。离殃难得的会心一笑。”
赵栩的关注点可和离殃不一样，他好奇的问：“等等，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蔡州吗？你怎么会在明州见过我？”
离殃忽闪着睫毛，“那是你第一次见我，不过可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赵栩迅速地在心里回忆着七年前在明州发生的一切，努力想在脑海中翻出离殃在明州时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不，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准确的说，离殃的模样没有回忆起来，他自己的嘴脸倒是回忆了个清清楚楚。
回忆到这儿，赵栩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那个时候自己年轻气盛，做事情也不像现在这般沉稳，当时去明州准备买座茶山庄园，从种植到采摘再到运回北地贩卖全部都有利可图，可是当地的地主着实可恶，因为赵栩并非本地商贾，便哄高地价，气得赵栩只能想出个釜底抽薪的损招，知道那庄园主是个怕老婆的，赵栩找人设了个仙人跳，结果庄园主果然上钩被赵栩捏住了把柄，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在市价的基础上又减了四成把地卖给了赵栩，虽然赵栩极力说按市价买卖，不能让庄园主吃亏，可是那庄园主秉承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原则死活不同意。
这种损招现在想来确实拿不上台面，坑蒙拐骗的确也非君子所为，可是那时的赵栩也是被气极了，那老地主是好说歹说也不让步，赵栩也只好出此下策。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看来人真是不能做亏心的事，这事就这样被离殃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赵栩就算再厚脸皮此刻都有些挂不住相了。
赵栩自己都觉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烫，还好现在更深夜重，不至于让离殃看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离殃像看猴戏一样地看着，再想想平日里还在她面前竭力装出一派君子淡如水的模样，赵栩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赵栩想出言辩解，好挽回一些颜面，可是刚张了张嘴，可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尴尬得笑着。
离殃没有理会赵栩此刻丰富的内心，不过看着像个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孩子，既羞恼又急于辩解，却又没有底气的样子，离殃极力忍住想要嗤笑的冲动。
离殃觉得今天和赵栩的这番交谈十分划算，毕竟一直都是他说这说那，没完没了的，没有想到他也有语塞的一天。
离殃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自己到底还是个懂分寸的好人，所以在赵栩就要找地缝的时候，转移了话题，“后来四年前再在蔡州见到你时，方才觉得师父说得对，那时候我就在想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坑蒙拐骗的是你，施粮救民的也是你，或者说哪个都不是真实的你。不过看着你忙前忙后的救灾，对待身边人总是温和亲近，明明单薄的身影都有些晃了还硬撑着，我想无论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但本性上至少是个好人吧。”
赵栩的情绪和心绪在听完离殃的话后，缓和了不少，总之听得出来他在离殃这里的评价还不错，“这么说你是对我有好感，喜欢我了？”赵栩看似说得毫不在意，就像平时的玩笑话一样，可是心里还是想从离殃那里的得到肯定的答案。
离殃看着赵栩被月光晃得明亮的眸子，微微诧异，她没想到赵栩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好感？是她理解的那个好感吗？还是自己想多了？她偏着头直直的望向赵栩，赵栩虽然还是挂着一如既往得吊儿郎当式的微笑，可是眸子里的真挚和期盼怎么也遮挡不住，这样离殃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来赵栩的表现都是在极力讨好她，只是她从未深想过，赵栩或许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是那种喜欢和好感是万万没有的，此时看着还在等待自己答案的赵栩，离殃内心一片烦乱。
离殃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随便问姑娘家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很失礼吗？”
赵栩没有放过离殃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虽然面上还是那样笑着，可是眼神黯淡不似方才，听完离殃的话，又非常坚定的说道：“不是随便，我只问过你。”
离殃没有回答，径直向屋里走去，留下赵栩一个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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