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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征途长歌 > 第10章 涤荡塞北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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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三刻,紫石谷葫芦入口。

    峰峦叠嶂,崎岖难行。

    然而,有着丰富行军经验的大梁军队,一马平川,如履平地。

    毕竟,武襄帝可是足足带他们八征漠北,

    毕竟,这已经是梁帝九伐匈奴了,对于这条道,自然是轻车熟路。

    距离路径三里外的一排青松林里,树影婆娑,百鸟啁啾。

    这树只剩下一小排,其余早已砍光,为的是方便让匈奴铁骑驰骋。

    两万狼骑,皆披上了一身绿油油的叶子,匍匐隐藏,与高深的草丛融为一体。

    左贤王沃帖,躲在树后,露出半个身子,夹着一支西洋望远镜,观察着梁军的一举一动。寻找机会,发起最猛烈的袭击。

    富丽堂皇的龙辇上,皇帝惬意地蜷卧在上面,提着鸟笼,摆弄着一只七彩鹦鹉。

    两侧各一队精骑,个个白盔白甲,持戈挑着白幡白幛,扈从龙辇。

    “左贤王你看,老皇帝的大纛。”埋伏在草丛中的匈奴千夫长,指着梁军当中显眼的龙纹梁字大旗,向沃帖说道。

    大梁军队,正有条不紊的行军,前方五六十辆裹着明黄帆布的马车开路,正中是龙辇坐镇,后方由骑兵保驾。

    “左贤王,看,他们马车上装的是何物?”千夫长有些慌乱,颤巍巍的指着大梁后方慢行的军队。

    沃帖淡定说道:“莫慌,那是辎重兵,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他把望远镜别在腰间,阴险笑道,“老皇帝,本王这就送你去地府,和你儿子团聚!”

    遂一声令下:“朝老皇帝的龙辇放箭!”

    埋伏的数千弓箭手万箭齐发,数万支如冰雹般的箭从天而降,梁军的侧翼纷纷左避右挡,却无济于事,打了个猝不及防,死伤几十人。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护驾!护驾!”

    十八个贴身侍卫抽刀大跳到御前,严阵以待,生怕有半点闪失,若伤了皇帝一根汗毛,那便是株连九族之罪。

    骑马的副将田冲,临危不乱,挥舞长枪打落来犯之箭,冷声指挥道:“列阵!”

    军令下,梁军前锋立即两步并做三步,后退结队,屈膝半跪,举起青铜虎威盾牌,摆下防守的阵式,护住龙辇。

    在重兵保护下,纵使箭如雨下,也无济于事。

    待箭雨殆尽,沃帖压着手指吹了个口哨,马夫立刻牵来他的战马。

    沃帖胯上马,呐喊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啦!报仇雪恨的时候到啦!跟我冲出阵中!踏碎他们的脑袋!”言讫,利落地抽出弯刀,大吼道,“生擒大梁皇帝者,赏黄金万两,官升五级!杀呀!”

    振臂一呼,奋勇当先,向前冲杀过去。

    “是!”

    有了一张香喷喷大饼加持,后面的两万骑兵,亦如饿狼见了羊羔,刷刷上马,杀气腾腾地跟在他后面,扬鞭策马,视死如归。

    一阵震耳欲聋的铁蹄之音,让紫石谷百般颤抖。

    “生擒大梁皇帝!”

    “生擒大梁皇帝!”

    狼骑喊着号子壮着胆,如若惊涛骇浪似袭来,可龙辇上的皇帝却安之若素,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继续逗弄着鹦鹉。

    “红衣大炮准备!”田冲一声令下。

    盾牌闻令兵立马变队,插空后撤。前方的辎重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援中军。揭开明黄色的帆布,登时,六十多门红衣大炮赫然列于阵前。

    沃帖勒住缰绳,捶胸顿足地怒骂道:“不好,中计了!快撤!”

    可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一支训练有素的朝廷正规军,是不会给他们反应机会的。

    “开炮!”

    火炮兵接令,熟练地点燃引线,一刹那,众炮齐鸣。

    炮声一响,震彻天地,轰鸣声掀起一团烟尘。一枚枚不速之客,在匈奴狼骑的马蹄下,纷至沓来。

    霭霭之下,弹花的声浪里,溢出了匈奴狼骑的惨叫哀嚎和战马的悲楚嘶鸣。

    皇帝把鹦鹉笼搁置一边,眉锋一转,寒光四射的眼眸带着一股摄人的气息,冷声道:“不知死的狼崽子。”

    遂朝田冲摇摇手指,招呼他近前吩咐:“狠狠地炸!一个降卒也不留!”

    “圣谕下,一个降卒也不留!点火!”田冲左右来回交叉臂膀,挥动令旗。

    火炮兵搬起沉重的弹丸,填入炮膛,进行新一轮的焰火表演。

    轮番炮击之下,两万狼骑六七成已化成了灰烬。

    其余的狼骑,能跑的,个个丢盔弃甲,身怀恐惧,踉踉跄跄地四散而逃;逃不了的,也只得捂着残肢残骸,于尸山血海中痛苦呻吟。

    停!

    眼见匈奴兵所剩无几,皇帝单手一挥,命令炮兵停止炮击。

    “让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吧!”

    后军的铁骑接令杀出,给这支糊里糊涂的狼骑最后一击。

    经过这场猛烈的炮火攻势,匈奴狼骑死的死,伤的伤,近乎失去了战斗力。面对数万龙精虎猛的大梁铁骑,只得如热锅里的鸭子,垂死煽动折却得双翅,慢慢消亡。

    刀剑碰着的声音不绝于耳,匈奴狼骑操着胡音,惨叫声响彻天地。

    半个时辰后,众军归队,偌大的紫石谷里,四野肃杀,堆满了横七竖八的狼骑尸首。

    大梁的军旗,在黄昏的落霞映照下,鲜艳似火。

    只有沃帖,一个人战斗到最后,一把弯刀,砍杀了数十个大梁士兵。尽管他全身被刺的伤痕累累,狼皮甲亦爆裂皲落,却屹立不倒,威风仍在。

    皇帝跳下龙辇,挺起脊梁,伫立在万军从中。利落地撕掉胡子,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

    “都退下!”他大声呵退将要放箭射杀沃帖的弓箭手,独自向前,大声道,“沃帖,你这个有勇无谋的蠢材,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朕到底是谁!”

    他将假胡须挑在食指,跨步踩在炮筒上,轻蔑的望着狼狈不已的沃帖,高声戏谑。

    坐在龙辇上的,根本不是大梁的皇帝,而是秦王顾宗烈!

    “顾宗烈!”沃帖见龙辇上的竟不是梁帝,瞬间气急败坏。

    秦王微微一笑,得意的回答道:“或许此时,皇上正和你那弟弟、我的好兄弟拖哈尔,在穹庐品茶呢!莫作困兽犹斗,茶未凉,随本王一叙。”

    “拖哈尔,你个叛贼!”沃帖知道逃无可逃,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的残破不堪的弯刀向秦王掷去。

    放眼中原,武功能与秦王过几招的,还尚未出世。风驰电掣间,弯刀便被他的两根手指夹住,稍微一发力,立时断成了两截。

    秦王嘲讽道:“你们匈奴人,莫非就这点伎俩?本王最后劝你一句,降了吧。”

    “大丈夫死则死矣,无需多言。顾宗烈,动手吧!”

    沃帖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污,捋了捋黏在一起的头发,扶住大纛的杆子,缓缓闭上双眼,静等受戮。

    “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成全你!”顾宗烈撇撇嘴,掏出火折子,亲自点燃引线……随着一声巨响,这个不可一世的左贤王沃帖和大纛瞬间灰飞烟灭。

    两万狼骑,经此一役,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匈奴角逐草原的傲气,随着仲夏的晚风,消弭。

    秦王看着漫山遍野的尸骨,一向冷酷的他,却也悲悯地摇摇头:“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恭喜秦王殿下为朝廷建功!”

    正当秦王打算起寨拔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秦王闻声扭头一瞧,一个穿着匈奴衣裳的少年,扬鞭策马来至军前。

    众将官见到此人,都为他后退开道,颔首低眉,礼敬有加。

    秦王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难以置信地跑上前去,惊叫一声:“好小子,你是人是鬼呀?!”

    “是鬼!”少年嬉皮笑脸的吐了个舌头道。

    顾承恒,这个秦王唯一的大侄子,也到了。

    秦王捶着大侄子的胳膊,骂道:“臭小子,老子在战场上找了你好久,连个尸首都没有,还以为你炸成灰了呢!”

    “三皇叔,你莫非就那么盼着我死啊。”顾承恒抿了抿嘴,被捶的咳了两声,调笑道。

    “你若死了,你皇爷爷非得把我和你四皇叔的皮扒了不可。”秦王撇撇嘴说道,遂又打眼一瞧大侄子的一身装束,问道,“你小子,怎么穿了一身匈奴人的衣服?”

    “这个么,就说来话长了,等我有机会,给你当评书听个乐。”

    秦王点点头。

    顾承恒不由得感叹:“可惜这些训练有素的狼骑了,战争都是残酷的。”

    “皇上早就料到,匈奴人受此重创,不会罢休。便设下神计,消灭他们的主力。”秦王赞叹不绝,说完,话锋一转,攒眉蹙额的看着顾承恒,“只可惜,你父王他……”

    顾承恒摇摇头,粲然一笑,向北部方向拱手道:“若是不拿出当朝皇太子薨逝这么大一个幌子,这些远离王化的匈奴人,也不敢贸然出动主力精骑。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的大本营,如今已然危如累卵,救援不得了。皇爷爷这招调虎离山,属实是高明至极呀!至于父王嘛,身为皇太子,为国假死一次,也不会不情愿。”

    “假死、幌子?”秦王一脸诧异的看着大侄子,心底那簇胜利之火降到了冰点。

    “父王坐镇长安,怎会放手监国大任而不顾?”顾承恒笑道,“皇爷爷太过谨慎了,如此之事,倒对三皇叔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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