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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征途长歌 > 第11章 涤荡塞北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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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伦真草原,阿尔那庭。

    大梁的十万大军,遍布草原,把匈奴人的一万守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单于陛下,父王!”

    右贤王拖哈尔踹开帐前卫士,急匆匆地跑进穹庐,一头扑倒在丹陛上,慌乱难约。

    王座上面色稍复的达默尔呆呆的问道:“拖哈尔……为何如此张皇失措?”

    “大梁十万大军,不消一柱香的功夫,便包围了王庭啊!”

    “什么!”达默尔闻言,顿觉骨软筋麻,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洒在台阶下。他抖着手心压住眼睛,用鼻子深抽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问道,“右骨都侯呢,须卜跋伊呢!”

    “回父王,早已不知去向。”

    “可恨呐!”达默尔顿觉烈火焚心,抓着胸脯肉懊恼地大吼。

    拖哈尔激动地握住父王枯瘦的手,饱含热泪,激动的说道:“父王,大哥的两万狼骑怕是也保不住了。请父王授我王玺,我整顿兵马,与大梁决一死战!”

    “王玺……”不知何故,达默尔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停滞,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冰冷,“王玺——我已交予沃帖了。”

    “你!”拖哈尔闻言,渐渐松开手,神色呆滞地站起身,咬着惨白的下唇,摇摇头道,“可惜。”

    “可惜甚?”达默尔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干儿子。

    “可惜右贤王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兔起鹘落之间,大梁武襄帝顾元泽率一众将军,控制卫士,闯进穹庐。

    “顾——噗!”

    见到此生宿敌,达默尔乍然急火攻心,又是一口老血。

    此时的他,尽管魂飞魄?,惊惶万状,却又无可奈何。

    “亡国之奴,焉能忝居于上位?是何道理!”

    武襄帝一个冷厉的眼神,众将会意,立即将瘫于王座的达默尔,“请”到丹陛之下,寻来一床破榻,胡乱扔在上面。

    哼!武襄帝冷嘲热讽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走上御道,霸气凛然的端坐于王位之上。

    达默尔瘦骨嶙峋的身子直挺挺地躺在病榻上,两眼空洞无神,想反抗却也无奈,绝望的看着四周持剑挎刀的梁国将军,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顾……元泽,你……赢了!”

    “父王,直呼皇上名讳,是要掉脑袋的。”拖哈尔冷言提醒道。

    达默尔抓住他的袖子,张口结舌的问道:“拖哈尔,我的孤涂,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何叛我?”

    拖哈尔甩开达默尔的手,说道:“孩儿去中原这几年,皇上教给了我一个词叫做审时度势。父王啊,休怪孩儿不孝,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为部落子民谋福祉。”

    “呵呵,冠冕堂皇。”

    “拎两把锈迹斑斑的破刀,就敢跑到天朝地界儿撒野?达默儿,你干儿子比你有出息,知道什么是大势所趋。”

    武襄帝扯出袖角,细细擦拭着自己的紫金飞龙宝甲,瞥了一眼命如悬丝的达默尔。

    遂抽出佩剑,磨剑霍霍,讥诮道:“三年前,朕便亲率大军,灭了你数万狼骑。朕素有好生之德,给匈奴留下一丝血脉。可你,肆意妄为,拿着你们部族的头颅揣度朕意!如此这般,朕是留你还是杀你?”

    达默尔微微闭上眼,嗫嚅着嘴巴,喉咙里滚动出阵阵呢喃:

    “胜王败寇……罢了,草原……的雄鹰……绝不屈膝!”

    “原来草原的武器不是弯刀,而是红口白牙。”武襄帝摆摆手,打断了这个手下败将的话语,冷峻道,“若是几日前,尔等议和,或许不至如此地步。”

    “卑鄙,你用诈!”

    达默尔强撑着身体,起了个半身,痛苦的瞪大血丝淋淋的眼睛,伸出中指着武襄帝咬牙切齿的骂道。

    武襄帝抚掌一笑,看向四众,冷笑道:“诸位将军,你们听到没有,他说朕卑鄙?哈哈哈哈!”

    帐中众将皆掩嘴嗤笑。

    “兵法上云,兵不厌诈。再者,你不用诈,而用间者,你就独善其身,你就不卑鄙?”

    “带上来!”

    阶下的陈王顾宗辉挥挥手,帐外便传出一阵噌噌的铁链声,紧接着,偏军都尉赵桀便被两名士兵押到穹庐内。

    “跪下!”

    赵桀被吓得浑身发抖,被陈王一声断喝,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武襄帝面前,大哭求饶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达默尔愣愣地看着身旁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无奈地摇摇头。

    武襄帝提着佩剑,走下御道,来到赵桀前面,把剑顶到他的下巴上,狡黠一笑道:“赵都尉,你或是求死,或是求饶,朕到底是杀了你好呢,还是放了你?”

    “罪臣求皇上开恩呐!”赵桀早已汗洽股栗,哆哆嗦嗦地吓得向后挪了一步,结果又被身后的士兵摁回来,只得一个劲儿叩头,不一会儿便头破血流,整个额头浸出一片红色。

    哼!武襄帝冷哼一声,怒斥道:“食君之禄,受国之恩,当忠于君,报于国。可你呢?通敌叛国,戕害我朝军民,教朕如何能留你?”

    “罪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皇上开恩呐!”赵桀面如土色,泪如雨下,爬着向前,一把抱住武襄帝的大腿苦苦求饶。

    “皇上,儿臣祈请诛杀赵桀,以正朝纲!”陈王一招手,三个五大三粗的横肉刀斧手,一拥而进。

    “末将恳请诛杀叛贼!”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众将军随声附和,纷纷劝进,诛杀赵桀。

    “退下!”武襄帝大喝退刀斧手。

    “父皇,赵桀里通外国罪大恶极,理应诛杀,以安天下!”陈王见武襄帝此举,极力反对。

    对于陈王的话,武襄帝充耳不闻。

    啪!他利落地收起剑,扔到上将军檀玄怀中,拍拍手上的尘土,回到王位坐下。

    遂吩咐左右:“来呀,把赵桀带下去,严加看守,斩监候。待押赴京师,再行问罪。”

    “谢皇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大难不死,赵桀的宛如重生,用尽全力再给武襄帝磕了几个响头,以谢恩典。

    虽然,汩汩鲜血已经顺着他的眉角流到嘴角,但能暂时逃过一劫,多活些日子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赵桀被两个士兵拖出帐外后,武襄帝看向阶下的达默尔,调笑道:“想必,你一定想知道,你们匈奴里效忠大梁的人吧?”

    “是须卜跋伊吧。”

    这次,达默尔的话语倒是干净利落,一口气便把自己亲封的右骨都侯的名字说了出来,眼神闪烁,略带一丝丝不相信。

    “大单于圣明。”须卜跋伊推开帐后的屏风,随着声音缓缓走了出来。

    “果真……是你……”达默尔咬牙切齿地瞪着须卜跋伊,恨不得此时便将他生吞活剥了。

    须卜跋伊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向武襄帝拱手行礼道:“臣下杨文正,参见皇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爱卿,免礼平身。”武襄帝笑着抬了抬手。

    “杨文正…?”达默尔一脸疑惑,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大臣。

    须卜跋伊淡然一笑,说道:“大单于不必惊讶,臣下的身份,除了臣下自己,整个草原都无人知晓。杨文正这个名字,已经十七年不曾有人念叨了。”

    “你藏的好深呐,骗得我好苦。”达默尔咧嘴苦笑。

    “奉命为间十七年,身不由己,单于弗怪。”

    “原来十七…年前,草原的……情报,你便尽数…给了大梁。怪不得,我占尽天时地利,却屡战屡败。”达默尔忽然恍然大悟,一副悔恨的表情,使劲儿摇摇头。

    “是。”杨文正直截了当的满口承认,带着嘲笑的语气奚落道,“可惜,大单于知道的太晚了。”

    “达默尔,你和朕交锋二十几年了,临了临了,就让朕送你一程吧!”

    “皇上,小王乞请您饶父王一命。”拖哈尔鼻头一酸,向武襄帝行了一个抚胸礼,哽咽着为这个自己口口声声叫了十年的干爹求情。

    “住口!”达默尔瞪大浑浊的眼珠,歇斯底里的吼道,“狼崽子,是养不熟的。拖哈尔,你记住,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他的明日,你是看不到了。但你的今日,由朕来决定。”武襄帝挥挥手,屏退脸色青红交加的拖哈尔,便拍拍手。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迈着碎步小跑进帐,手中捧着一个四方金盘。

    金盘之上,三尺白绫,两刃匕首,一樽金酒。

    武襄帝看着卧在榻上的达默尔,冷冷地说道:“达默尔,朕敬你是草原的枭雄,虽不及你祖先冒顿之能,也算鞠躬尽瘁。如今,你命不久矣,痛苦不堪朕便赐你一个痛快。”

    “白绫悬梁……是女人的死法,刀剑……不得加于王身,拿毒酒来!”

    武襄帝阴鸷笑道:“你倒识货。”

    言罢,指着那樽酒,介绍道:“此酒,乃是西域贡品,皇家珍藏。朕特赐给你,一饮而尽,半个时辰便气绝而亡。”

    达默尔看着这樽“好酒”,苦笑着弯下了眼眉。

    “赐酒。”

    “大梁皇帝赐匈奴单于珍酒一樽。”御前太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便令小太监把酒端到达默尔面前。

    达默尔伸出满目疮痍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金樽,一饮而尽。樽空人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金樽掷向武襄帝。

    当然,这点连软绵绵的力气,让金樽在半道落了地,连武襄帝的毫毛都没碰到。

    “大胆,竟敢刺王杀驾!”陈王拔剑便要斩杀达默尔,却被武襄帝叫住。

    “住手!何必与一个油尽灯枯之人提刀弄剑。”说罢,便弯腰捡起地上的金樽,重重的扔到达默尔的胸口上,戏谑道,“记住喽,下辈子投胎,投到大梁,给朕做一个良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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