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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鲜血流了一地！
冯去疾站在原地傻了。
“我……”
他张了张嘴，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堂堂大秦丞相，连一个弱女子也救不下。
那三个问题，他能回答吗？
是！
她们都是大秦子民！
可又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模样，饱受异族欺凌侮辱，羞愤而起至死。
一介女流都当如此，遑论大秦堂堂儿郎！
可是他冯去疾是大秦丞相啊，居然连大秦的子民都无法救下。
异族究竟屠戮了多少人！
若是边境无兵，现在的大秦还会是大秦吗？
冯去疾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大秦一统天下，为的是什么……
华夏、华夏、华夏！
为的是华夏族群！
冯去疾的老眼中不自禁的涌现了一抹泪花，但是他轻轻一眨眼就将一切情情绪隐藏。
再抬头时，已经是静静的看向了大帐内的所有人。
忽然之间。
冯去疾有点明白太子嬴玄为何偏要灭匈奴了，哪怕不要任何帮助也要进行国战。
因为……
异族亡我之心不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冯去疾在心中呐喊：“大秦、大秦、大秦，乃华夏之族群啊！！！”
冒顿冷冷的一脚将那女子的尸体踢开，寒声道：“全部拖出去，砍了。”
边上的侍卫大踏步上前，将女子的尸体拖走，同时一并将大帐里的所有大秦女子拖了出去。
“不、不！”
“救我，救我啊！”
“我不想死！”
……
她们在挣扎、在哭泣、在求冯去疾救命。
然而冯去疾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因为他现在没毫无办法。
连他自己的性命也掌握在匈奴人的手里，何谈去救别人。
憋屈！
痛苦！
哀伤！
之前到来时的意气风发，忽然间便彻底的荡然无存。
忽然间发现，他其实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浑邪王道：“大秦使者不必忧心，这些不过一群贱奴罢了。”
右骨都侯冷哼道：“死了一群，还有千万个，要是使者喜欢，今晚可送些给你暖暖被子，塞外不比你们中原，可寒冷着呢。”
左贤王：“如果使者嫌弃这群贱奴，倒也可以尝尝我们匈奴的女子，怕是尝了之后，你就再也不想回到大秦了！”
浑邪王：“哈哈哈，昔年自赵国故地掳掠而来之人，今朝是否还认为自己是那中原大秦人？”
左贤王：“不过，还是前些日子自九原抢来的这群女子够味，细皮嫩肉的，待得晚上我要十个！”
冯去疾眯着眼睛。
此刻已经不用再多想，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不可能完成了。
这就是一群只知道掳掠的野蛮之人。
哪里会臣服于大秦！
更不可能依附大秦而活，因为这些人已经这般如野兽的活着习惯了。
冒顿摆手道：“来人，带使者大人前去歇息，今日已晚，明日在谈论国事。”
不用别人来赶。
冯去疾转身按着佩剑，径直走出了大帐。
他的指关节都在泛白。
额头青筋暴起。
整个人的内心显然是很不平静的。
刚走出大帐，冯去疾就依稀听到身后传来那匈奴人的议论之声。
“单于，把这老家伙的头割下来当作秦皇的礼物。”
“狗屁的使者，看见自己人被杀，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毫无血性的大秦之人！”
“要换作是我，定然暴起而拼命，死有何妨！”
“哈哈哈，这就是大秦人的血性，天生的贱奴！”
“中原那片土地就不该被他们占据，应该本就属于我们尊敬的大单于！”
“要是秦人真有血性，岂能在九原被屠之后而无动于衷，定然是怕了我们，只敢防守，并不敢进攻。”
“哼，早晚拿回河套之地，再以河套为跳板，以此杀入关中，一统天下，到那时，什么粮食、美人、金银珠宝还不是我等囊中之物？！”
……
……
没有血腥！
天生贱奴！
不敢进攻！
真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吗……
冯去疾站在大帐之外，亲眼看到了那些穿着薄纱的女子被砍下了脑袋。
像是故意等他出来才砍头一样！
这已经不能算是下马威了，而是真正的血腥羞辱。
杀秦人，以震慑使者！
“请把！”
边上的匈奴侍卫冷冷道。
而那负责监督砍头的奖励则高声说道：“将这群贱奴的尸体丢出营地外喂狼！”
冯去疾远去了。
他没有能力救下她们。
现在的他已经自身难保。
堂堂大秦丞相落到这步田地，冯去疾忽然发现白活了许多年。
那什么财富、功名，不过一捧黄土！
连大秦的子民都无法守护，还谈什么以仁义治国？！
“仁义，何为仁义……”他在心中自问。
甚至现在，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向始皇帝复命。
在侍卫的带领下，冯去疾并没有立刻去歇息，而是几乎逛完了匈奴的整个营地。
一道道向他投来的目光里全是敌视。
但在这些目光之中，还有一些人穿着的服饰竟是来自于大秦！
有的如猪狗一般被关在栅栏之中，有的被拴在木柱子之上，还有的衣不蔽体的与畜生为伍……
他们在这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有的是近些年被掳掠而来的秦人，有的则是天下还未一统时被掳掠而来之人。
他们是一群被家国遗忘之人！
如今……
猪狗不如！
他们的命运到最后只有死！
同时。
这些人也是匈奴失去粮食之后的食物！
忽地。
冯去疾顿住脚步，他看到了一排木桩子上绑着许多的男女。
不同的是，那些男女身上是什么也没穿。
他们的手脚被死死的绑在柱子上。
而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群成人一半高的孩童。
这群孩童手里拿着骨刀，在一点点的割下被绑着之人的肉。
那些绑在柱子上的人，张开嘴想要哭嚎，却一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舌头已经被生生割下！
只有嘶呀嘶呀的微弱之声传出。
冯去疾看到了他们，而他们也看到了冯去疾，那眼中求生的渴望狠狠的如大铁锤般敲打在冯去疾老迈的心脏之上。
一旁的侍卫推了冯去疾一把，“走！”
冯去疾低下头，迈出的步伐越来越乱。
剩下的路，他再也没有抬头，再也没有去看四周的环境。
沉默着！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酝酿怒火！
很快。
冯去疾就被带到了一座简陋的营帐之中。
从此就能看出，匈奴之人那是一点想要谈和的念想也没有，甚至连食物和床铺都没有。
“匈奴！！！！”冯去疾张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嘶吼。
噗！
他忍不住的喷出了一口老血，面色通红，老眼里早就已经布满了血色。
“如此蛮夷畜生，该杀、该杀、该杀！”
冯去疾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有负重托！”
这一刻，什么仁义、什么儒雅、什么和平，在冯去疾的脑袋中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眼前所剩下的只有那一道道向他求救的眼神目光……
“太子、太子、太子……”
“若我这把老骨头能活着回去，这一次……我支持你，支持太子！”
“倘若要钱，老夫倾家荡产也可，老夫啃树皮也可！”
“匈奴、匈奴、匈奴！”
“如此之人不灭，老夫死不瞑目！”
……
……
夜晚。
塞外的风异常寒冷。
冯去疾在营帐之中席地而坐。
他靠着一个木柱子，微微闭着眼睛，一只手按在佩剑之上，眉头紧紧的皱着。
忽然。
营帐被人掀开。
但是此人还没开口，冯去疾就忽如猎豹般窜起。
铮！
利剑出鞘！
冯去疾：“谁！”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冯去疾的出现完全是凭借直觉和经验。
秦人尚武，即使如冯去疾这样的老人，身手也是相当不凡的。
“冯相？”进来的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冯去疾：“张程？！”
来人正是百将张程。
他们刚一踏进匈奴人的营地，就被分了开来，而且张程等百人更是被严密看守。
要不是趁着天黑又发生了意外，他们想行动起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程：“冯相快快随在下离开，匈奴人已经商议好，明日便将冯相以及我等擒拿，然后要以此为要挟，趁机联合东胡向边关进行打草谷之事。”
冯去疾：“蛮夷之辈，亡我华夏之心不死！！！！”
他跟着张程出了这简陋的营帐。
来到外面，便见到四周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喊杀之声。
同时。
大部分匈奴人都去救火了。
在外面看守冯去疾的人也被张程解决。
张程：“冯相速速与我等趁着夜色离开，直奔九原狄道。”
冯去疾借着四周的火光，这才看清了张程等人的样貌，只是他们一个个的身上全是鲜血，手中握着的秦剑也在滴血。
众人不再废话，找到了匈奴人的马场，各自跳上一匹战马便直奔茫茫黑夜而去。
途中。
冯去疾也从张程口中了解到了情况。
原来是赵地的一群游侠前来匈奴营地之中解救被抓走的秦人，点燃了匈奴人囤积粮草的地方，制造了此刻的混乱。
正是因为如此。
张程等人才能趁乱找到冯去疾。
“驾！”
冯去疾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回头望去。
火势连连！
这一次。
如果他能逃出生天，必然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嬴玄灭匈奴！
此刻。
在冯去疾想来。
这一趟本就不该来的！
真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要不是遇上这档子事，他恐怕就真的要亡命在此了！
但是。
匈奴人会让他如此轻松的便逃回大秦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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