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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离西班牙市民全部搬离奇瓦瓦还有五天。60;62; 奇瓦瓦城外的校场上，装备第一批四百支老套筒的殷兵们正在进行操练。60;62; “叉!”疯马背着手在列成横队的殷兵后面走过。殷兵们随着疯马的口令挺枪前刺。60;62; “插！”60;62; “刺！”60;62; “扎！”60;62; 士兵们跟着口令完成了四次战术动作。60;62; “喂，老哥？”一名殷兵听见疯马的声音远去了，歪过头问他身旁的家伙。60;62; “干嘛。”60;62; “你汉文学得好，这叉、插、刺跟扎有什么区别啊？”60;62; “没区别，简单来说就是叫你连捅四下而已嘛。”60;62; “汉语真是博大精深呐。”60;62; “你们两个交头接耳说什么呢？”帕克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背后。60;62; “报告酋帅！我们在讨论午饭是吃牛肉还是吃鸡肉！”60;62; “练队列的时候不许说话，再让我发现一次就去跑圈，听明白没有！”60;62; “报告酋帅！明白了！”60;62; “嗯。”帕克点了点头，继续在士兵们身后转悠。60;62; 看见前面迎面走来的疯马，帕克拉住了他。60;62; “师兄啊，我们就让这些兵这么捅一上午？”60;62; “没办法。”疯马耸了耸肩。“这烧火棍太长了，明人的枪刺格斗术没法用，黄指挥正在想办法改一套新的出来。在编好之前我们只练队列就行了，还有叉插刺扎。”60;62; “我想不明白啊，陛下为什么要让新金山造这种奇怪的火枪，这打得还没有鸟铳准，更不用说西班牙人的火绳枪了，和猴铳比更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眼下西班牙人的火枪足够我们用，干嘛还要用这种‘烧火棍’？还挑的都是殷兵中的精锐。”60;62; 疯马顺手给了帕克一记爆栗60;62; “当年上课的时候怎么学的？耳朵拍苍蝇去了？火绳枪和燧发枪最大的区别你到现在还没发现？”60;62; “没有。我们在奇琴伊察的时候很少给西班牙人开枪的机会，从草丛里跳出来对着脑袋就是一剑拍上去。”他指了指身后背着的马夸威特。60;62; “看来要给你补补课了。你有没有发现，明人和西班牙人的火枪队排队枪毙的时候，总是西班牙人那边倒下去的人多。猴铳的射击性能其实和西班牙火绳枪半斤八两，两边人数也差不多一样。这区别在哪你知道吗？”60;62; “好像靖海军的士兵总是挨得特别近，都是肩抵着肩。”60;62; “问题就在这里。火绳枪的火绳漏在外面，火星子乱飘。要是和明人那样挨得那么近，那四处乱飘的火星说不定就让旁边的人走火了。只有猴铳和老套筒这样的燧发枪才能让士兵们站得足够密集，才能打出密不透风的弹幕。士兵们挨个扎堆站在一起也能增加纪律性和士气，这正是殷兵缺少的东西，所以陛下拼着造烧火棍也要把燧发枪发到殷兵手里。上次的战斗还记不记得？如果不是靖海军刺刀冲锋打散了西班牙人，我们的火枪手根本撑不住弹幕的打击。这还是在三十多丈之外。要是西班牙人真的压到眼前来射击，那我们这边怕是有一大批人要直接吓得崩溃。”60;62;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挑精兵来练习。话说，老套筒配的刺刀很有意思，师兄你试过没有？”帕克指了指枪前那把二尺多长的三棱枪刺。60;62; “今早和鲁伊斯对练了一下。虽然他剑法很烂，但也能代表西班牙人的平均水准了。老套筒的优势在于长，连枪带刺有快有六尺，立起来有一人多高。和鲁伊斯比划的时候，我几个回合都是一招捅翻他，他那身板甲上给我捅出五六个凹坑。虽然近身的时候会吃亏，但军阵武艺和单挑不一样，士兵们互相掩护就能弥补这个缺点。但有个问题，你回头叫士兵们一定要把枪刺磨尖，用锉刀使劲锉。”60;62; “穿甲能力不行？”60;62; “钝头的根本穿不了甲。鲁伊斯那家伙棉甲套皮甲，皮甲套板甲，穿得和球一样，生怕我伤到他。结果这钝头枪刺连一层铁皮都捅不穿，还有好几次刺上去就打滑。不过磨尖了的确很好用，一个挺身前刺能捅穿一块铁板。要是在冲锋的时候顺势捅过去，应该能把一个全副武装的西班牙方阵兵捅个对穿。”60;62; “明人的脑洞还真是大...总觉得他们手上的东西都很厉害，还经常搞出些神奇的东西。上次攻城的时候竟然直接把冰箱抬出去埋进土里打炮。好家伙，一炸一个大坑，城北那百米宽的一截墙都炸出裂缝来了。”60;62; “比起那冰箱炮。我倒觉得手雷的作用更大。西班牙人的长矛方阵可没那么好破，我的族人们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无数次冲击过他们的方阵。结果到最后不是被火枪打退就是被长矛捅穿”，根本冲不进去。诶，对了，你看见黄嗣身后那家伙没有？”60;62; “看见了，那天回来的时候晚饭都没吃，这么些天每天都跟在他旁边。他犯了什么错吗？”60;62; “那天冲阵的时候他就跟在黄嗣身后，抡手雷的时候一拳头砸在黄嗣的帽檐上，手雷一脱手就落在了黄嗣的脚边。还好黄嗣练过蹴鞠，飞起一脚就把那手雷给踢飞，要不然他就只能躺着回来了。不过这事也正好提醒了陛下，他们那‘飞碟帽’在扔手雷的时候太危险了。陛下又设计了一种高筒帽，新金山那边正在赶工，估计下次战斗就能换上。另外他们的棉甲也要换，棉甲对刺剑和长矛没什么防御力，整天穿着大棉袄也实在是热得受不了。陛下又设计了一套风衣给他们换...陛下还真是博学多才，什么都会。这次顺便连绑腿和布鞋也一起换了，西班牙人这里有不少熟牛皮，每人都能配一双军靴。”60;62; “那全身都不穿铠甲？”60;62; “嗯，全身都不穿。反正铠甲又挡不住子弹，不如全换了。”60;62; “真是莽...话说，你刚才说黄嗣会踢蹴鞠？和我们的蹴球差不多？”60;62; “差远了。他们可不用像你们那样踢场球就拿人去祭天...”60;62; “我们早就不祭天了！就这么几百号人拿什么去祭天。他们的球是什么样的？和我们的一样吗？”60;62; “说句老实话...你们那五六斤的实心橡胶球我实在是踢怕了，那简直是凶器啊！打到头就脑袋开花，打到肚子就跟挨了大锤一样，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每天玩这凶器玩得这么起劲，还整天拉着我去玩。黄嗣的球就好多了，你改天可以去他那看看，有什么‘十二月’‘叶底桃’‘梨花虎掌’‘曲水万字’之类的带商标的名牌球，他都当宝一样每天拿出来擦一擦，摸一摸。那些球上面绣着好看的花纹，在手里掂着轻若无物，轻轻一脚能飞好几丈高。人家那才是在玩，你们那是简直是在斗殴！”60;62; “干脆改天组织一场球赛算了，把两边的人叫上踢一踢，奇瓦瓦城中间那武器广场的废墟就很适合拆了建成球场。黄嗣呢？我去找他商量商量。”60;62; “他们人都走了，陛下、孙和京、黄嗣都走了。郑总兵留下来坐镇，有什么事去找那老头子。我可跟你说，他也看上那块地了，准备建一个剧场，给陛下他们推广什么‘布袋戏’。我在他那里见过，一套很精巧的人偶，人站在台子后面用手一边摆弄人偶一边唱戏。他们福建人很喜欢看那个，但是好像看戏的时候都很激动，一边听一边还说‘这就破格了？’‘弃总快下来收了这帮牛鬼蛇神吧！’‘书大秒了他！’。我看他们听着戏就能自己把戏台子砸了...”60;62; “那我还是等陛下回来再说吧。他们走了？去哪了？”60;62; “明人第二批船队这两天就该到了，他们到登岸的地方接船去了。”60;62; 次日晨，登岸处。60;62; 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码头前，靖海军的将士们列队整齐西方的洋面。60;62; “孙指挥，你确定他们今早能到？”朱由检穿着很久不用的衮服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其他两名指挥使站在他身侧。60;62; “陛下，我一早就派快船出去打探，前几天就碰到他们就先回来报信了，也帮他们校正了航线。按照时间推算就是这几个时辰的事，十五条船都安好。”60;62; “那便好。这样的单程远航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等解决掉西班牙人我们就该想办法打通横渡大洋的航线。”60;62; “到那时大明的人力和物资就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阳洲来，这片沃土不日就将臣服于大明的天威。”孙和京满怀期望地憧憬着未来。试看将来的环球，必将是红包...咳咳，天子旗的世界。60;62; “大明的情况怎么样了？南京城安好吗？”60;62; “钱指挥让快船带话说，满清没有突破长江，但大明的反攻也没有什么进展。郑芝龙郑都督的一波反攻只是打到了淮河便无法推进了，满清的大军在平定北方以后便会挥师南下，想必还有几场恶仗要打。左良玉这个奸佞小人在武汉踌躇不前，几次宣调都以‘守土为重’的理由拒绝前往江淮助战。闯贼被夹在满清和我军之间进退不得，但他们目前专注于和满清交战，并没有南攻的意思。张献忠已经在四川站稳脚跟，无论是我们还是满清在一时间之间都拿他没办法，想从蜀地拔去这个毒瘤想必还要费上一番功夫。”60;62; “看来从短期内还指望不上大明的帮助，反倒是我们要为大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目前我们的能力有限，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帮得上忙的。等航线开通以后，阳洲也能正式为大明存下一份火种，在最坏的情况下也能留下一处汉家的江山。”60;62; “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有需要这份火种的时候...陛下，陛下！”孙和京摇晃着朱由检“船到了!他们到了！”60;62; 远处的海面上，一排熟悉的红帆缓缓地平线以下升起，如飘带一般的红旗在桅杆顶迎风舞动。60;62; 岸上的士兵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激动地将头上的帽子抛飞起来。60;62; 似乎也望见岸上的众人，十五艘一字排开的福船上也吹响了低沉而悠远的号角。新的一批靖海军士兵蜂拥到船头，他们看见岸上黑压压的方阵，看到了那些和自己穿着同样军装的前辈。他们欢声如雷动，似乎在岸上也能隐隐听到。60;62; 不过虽然心里高兴，但船真正靠岸怕是还要半个时辰，要是一直喊下去怕是嗓子都要哑掉。让船靠岸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对大号的福船来说更是如此。几艘舢板从木板搭建的码头处起航，准备登上福船进行引水作业。60;62; 福船在引水员的指引下避开了浅水的滩涂和暗礁，缓缓向码头驶来。60;62; 这次的船上的空间比上次宽裕很多，船上除了携带补给之外多是运载了采购的军火。没有载满货物和百姓的民船拖累航速，这些军舰要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快上不少，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便渡过了太平洋。60;62; 两个月的时间让船上的补给几乎消耗殆尽，吃水也浅了许多，这十几艘船可以直接靠上伸入海面的码头栈道。60;62; 临近靠岸时，船上的人将缆绳抛下。码头上负责接应的士兵们缓缓将福船向泊位拉拽，并将绳子固定在码头上。60;62; 一块木板从船上伸出，搭在了码头的栈道上。钱益第一个走下船，看到穿着衮服迎接他的朱由检和四个月没见的战友们，他向岸边快步走去。他走得很快，几乎是用是跑的，身旁的人也快步跟上了他。60;62; “那些是？”朱由检瞪大了眼睛，他发现钱益身后有几十个他熟悉的人。60;62; 那些人戴着无翅的乌纱帽，穿着朱红色的飞鱼服，按着腰间的绣春刀朝着岸上快步走来。60;62; “靖海军第三营指挥使钱益拜见万岁。臣，幸不辱命，把将士们带来了。”他躬身抱拳，声音近乎颤抖，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60;62; 朱由检正欲上前扶起钱益，他身后一名穿飞鱼服的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60;62; “锦衣亲军南镇抚使邵纲率本部人马四十二人参见吾皇万岁！”60;62; “参见万岁！”身后的四十二名锦衣卫也随之齐声呼喊，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宛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