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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养成早起习惯的朱由检被生物钟唤醒。60;62; 他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直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套在身上。60;62; 昨晚因为卧室里有一股莫名的怪味，他不得不在沙发上睡，不过休息得还不错。60;62; 沙发无疑是这个时代欧洲人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这些外包牛皮内填羽毛和棉花的长椅极大地减少了颈椎病和腰椎病发病率。17世纪中叶正是沙发开始蓬勃发展的时候，长沙发和沙发椅都相继被发明出来，并且迅速风靡了整个欧洲。60;62; 新大陆虽然远在天涯海角，但时代发展的所带来的便利依旧惠及了这座边境小城。60;62; 进了城后，由于城内的主要行政设施都被大爆炸夷为平地，朱由检也只能住在旅店里。城主府虽然损毁严重，但尚有修复的可能。在修好之前他也只能住在这里了。60;62; “唉，那些土豪运气怎么那么差。这都第十一天了，竟然一个都没摇到号。本来想等他们走了搬去他们的宅邸，结果他们连花钱插队都不肯。看来我是对他们太客气了。”一边嘟囔着，朱由检端着一杯茶做到了办公桌前，开始一天的工作。60;62; “今天早上干什么呢...对了，昨晚的《故事会》还没看完，接着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彩印杂志看了起来——这便是他每天的工作：喝茶看杂志。60;62; 虽然年纪不大就像看门老大爷一样消磨时间不太像话，但他也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毕竟他对日常政务一窍不通，连批红签字都拿不稳笔杆，还是不要给下面的人添乱比较好。但他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问。60;62; 作为掌握了时代脉搏的穿越者，他要做的就是为大明远征军的众人指明正途，让他们不走弯路。前几天的胸甲便是其中之一——虽然欧洲人早就发明了胸甲，但真正建立起成建制的“胸甲骑兵”要到近百年以后。死板的英国人更是要到滑铁卢以后才反应过来，只可惜他们引入胸甲骑兵没多久就只能当仪仗队用了。60;62; 此时摆在朱由检面前的一套胸甲便是“高精尖”武器的象征。60;62; “你师父呢？他怎么不自己送过来。”朱由检看着来送胸甲的小鬼疑惑地问道。60;62; “陛下，师父他喝醉了，其他师兄都忙着铸甲，只有我能来送了。”一边说着这，这位鲁大师的小徒弟一边擦着豆大的汗珠。60;62; 虽然常年跟着铁匠做学徒，他脸上却没有多少火燎的痕迹，估计平日里干的也就是打杂扫地一类的活计。个子还没到朱由检的胸口，但相貌却有十四五岁一般。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还没怎么张开，但也是生得唇红齿白，标志得很。60;62; 这近二十斤的胸甲都快有他半身高了，看他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也没干过多少粗活，一路搬过来该是使了吃奶的劲。60;62; “喝醉了？那么大个人半斤酒就醉了？”60;62; “嗯呢。昨晚庆功的时候他拿出一个酒坛子就跟师兄们炫耀，然后分了他们每人一小口，我想喝他还不给呢，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喝酒’。”60;62; “那还不到半斤，他喝完了就倒了？”60;62; “那倒没有。他一口干了以后跟一开始没事人一样，然后脸慢慢变成猪肝色，‘咣当’就倒了。”60;62; “这酒有那么烈？”60;62; 【废话，你拿头道地瓜烧给他喝，连窖都没窖一下，那哪是酒啊，那是酒精！他没酒精中毒就算好的了。估计他刚进口就知道味道不对，但皇帝赐的“御酒”他又不好吐出来，只好硬咽下去了。】60;62; “...”朱由检扶额苦笑。60;62; 看了一会胸甲，他摸了摸小徒弟的头。60;62; “小炮子子...我呸，顺口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60;62; “我叫水生。”60;62; “水生啊，把这个带回去。”60;62; “还来啊?皇帝大哥，搬不动了啊。”水生顿觉五雷轰顶一般，整张脸瞬间就写满了惊恐。60;62; “不是这一坨铁疙瘩，是这个。”他把手伸进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一斤猪肉脯，带回去吃吧。”60;62; “谢谢皇帝大哥。”水生抱着油纸包鞠了一躬，一路小跑地下了楼。60;62; 【小孩子还真是可爱，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60;62; “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弟弟也不错。”60;62; 【弟弟？你不如收他做契弟如何？听口音这小孩是福建人，肯定应该会答应的。】系统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莫名的喜悦。60;62; “什么契弟？收弟弟还要签契约？”60;62; 【诶呀，你下次见面就跟他提，提了你就知道了，他肯定很高兴。】60;62; “是这样吗？我听你这语气好像不太正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60;62; 【我跟你打赌，他要是不高兴我送你本书可好？随你挑。】60;62; “一言为定？”一听有书送，朱由检登时就来了兴致。60;62; 【一言为定。】60;62; “乌卡？”60;62; 乌卡推门走了进来。“乌卡在，陛下有何吩咐。”60;62; “准备一下，今早的练兵要开始了，我们这就动身。”60;62; 乌卡微微颔首，转身去准备车马。60;62; 半个时辰后，朱由检、四位指挥使、疯马，甚至是回老家抽烟抽了几个月的坐牛老酋长都来观看今天的练兵。60;62; 这次的练兵不为别的，专门就是为了展示靖海军的骑兵战术。60;62; 疯马的脸上挂着些许轻蔑。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们是“青”的那一方，而且“胜”的过程只花了一个月。殷人的马术简直有如神助一般，操练了几个月的他们对那些上马都上不稳的靖海军骑兵已经有些看不上了。60;62; 但他也知道，皇帝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虽然他对兵家之事有些“莽”，一言不合就和敌人拼命。但日常生活中的皇帝却是平易近人得很，从来不用繁文缛节折腾人。这次所有人都叫来观看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60;62; 诸位联军的将帅们都聚集在城外的校场之上。他们坐在罗马柱环抱的主席台里，骑兵们则在校场的沙土上集结。60;62; 在骑兵还没全部进场前，疯马环视了四周。敏锐的他发现了异样——这里一个西班牙人都没有，就连平日里和皇帝谈笑风生的鲁伊斯都不见人影。这显然说明这是一场“内部”交流，只有自己人能看。疯马提起了兴致，那些只能勉强催马前行的靖海军骑兵在眼中变得神秘起来。60;62; 半晌，三百名骑兵拍着整齐的队列缓缓走进校场。60;62; 这些骑兵换装了最新式的军装。头顶的帽檐比原来加宽了些，盔顶的缨枪比原来又加长了一截。巨大的红缨从缨枪顶部垂下，显得比原来的铁盔要华丽了许多。相对应的，铁盔的厚度被减少些，使得头部的负重没有增加多少。原先从双耳和后脑垂下的厚重的金属盔帘也被取消，改换成轻便的布质盔帘。在烈日炎炎下，这些布质盔帘起到了很好的散热作用。南方的雨林中蚊虫入云，有这些盔帘护住脖颈也能有效防止蚊虫叮咬。抹额的位置印上了天子旗的纹路，便于辨识身份。60;62; 原先的臃肿的棉甲被全部换装成无防护的黑色风衣，几颗和罩甲类似的纽扣缝在胸前，使得风衣便于穿脱。牛皮制成的腰带紧紧束腰，风衣的下摆一直垂到膝盖。袖口紧紧收束，用一颗黄铜纽扣固定，显得干练许多。袖口和衣摆的边缘都绣上了金边，加强了军装的视觉冲击力。60;62; 整套军装只为了突显一点——威慑力。在这个时代，火力远远强于防护力，与其追求那微不足道的防弹功能，倒不如把军装做得有威慑力一些。60;62; 在这个疯狂的时代，“颜值即是战斗力”不是一句空话。西方的军服一代比一代夸张，到后来甚至都戴上了几十厘米高的高筒帽，更与甚者都不用布料，直接用熊皮来做高筒帽。这都是为了争取在视觉上给敌人造成威慑力冲击力，在还没开打之前就用军容压制对方的士气。60;62; 为了顺应时代的大潮，朱由检以明军的罩甲为蓝本设计了这套新的军装，目的就是为了吓人。60;62; 不过面前的骑兵是看不到衣服的，他们的前胸都被整块胸甲挡住。磨得锃亮的胸甲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当年拿破仑在胸甲骑兵走下坡路的时候坚持建立一支“法兰西胸甲骑兵”，要的不是那可以忽略不计的防弹能力，而是冲阵时如天神下凡一般闪着金光的威慑力。60;62; 不过在眼下，胸甲对于靖海军的骑兵来说依旧能提供不错的防护力，因为手枪在战争上依旧大行其道，胸甲虽然不好挡步枪弹，挡住手枪弹还是轻而易举的。这在对抗西班牙骑兵的时候就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因为他们大量装备了手枪。60;62; 当时欧洲的主流骑兵战术是“回旋骑兵”，也就是骑兵分为几组，交替掩护、分组开枪——这实际上就是骑兵版的轮射。他们过于习惯一排排不断骑到阵前发射火器，再驰回中队后方装填的呆板战术。60;62; 这时的骑兵以火力为主，其冲击的职能反倒被弱化了，这一点连古斯塔夫二世的骑兵也不能免俗。虽然他的手下的瑞典步兵能够对旧时代的步兵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但其骑兵却和旧时代的骑兵没有多大差别。60;62; 但有一个国家却有着领先世界的骑兵战术，而这种战术直接怼翻了古斯塔夫二世的瑞典骑兵。60;62; 这便是传说的平独镇露大波波，就是他们让常胜不败的古二爷第一次吃灰。60;62; 他们怼翻瑞典人的战术很简单，“咸鱼突刺”而已。60;62; 但执行“咸鱼突刺”的部队，正是闻名遐迩，威震欧陆数百年的波兰翼骑兵。这些翼骑兵着半身板甲，手持超长的骑枪，身后背着威武的羽翼。他们结成二百人的中队，用精湛的马术排成几乎是膝盖挨着膝盖的密集横队。60;62; 这些翼骑兵结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骑墙，如推土机般向着傻愣愣的回旋骑兵碾压过去。冲入阵中的翼骑兵仿佛如真正的天使下凡一般，面对己方三倍以上的瑞典骑兵他们竟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巨大的骑枪戳得瑞典骑兵溃不成军，而翼骑兵自身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60;62; 翼骑兵携大胜之势直接冲垮了后方的瑞典步兵阵列，配合友军击溃了瑞典人。在这场1605年的柯克霍尔姆战役中，波兰人仅仅以三百人的代价就击杀了六千余名精锐的瑞典步兵，打破了古二爷不可战胜的神话。60;62; 回去以后的古二爷痛定思痛，他思考着一个问题：翼骑兵和古典骑士用的都是长矛，为何翼骑兵如此之凶猛？他很快从自身找到了答案，这也是瑞典步兵得以傲视群雄的原因之所在——组织度。这些翼骑兵拥有无与伦比的组织度，他们结成的密集“骑墙”能够在局部战场实现多打一的局面——一名回旋骑兵通常会面对四五杆捅过来的长矛。这是一股势不可挡的兵锋，那些散漫的回旋骑兵当然会溃不成军，而翼骑兵的优势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冲垮整个敌军阵列。60;62; 但直接模仿翼骑兵显然是不可能的，翼骑兵的骑术是在数百年和鞑靼蒙古突骑的战斗中历练出来的，身在北欧的瑞典人自然不可能有这种骑术。但这并不重要，古斯塔夫二世看到了翼骑兵之所以强大的本质——骑术固然重要，但组织度更重要。甚至可以说，骑术无关紧要，组织度才是最重要的。60;62; 瑞典人不需要学会波兰人的马术，连骑枪都不需要。他们只要能像波兰人一样结成“骑墙”，然后挥舞着马刀直接碾压过去就足够了。这需要的是训练和纪律，而这正是瑞典人所擅长的。60;62; 事实证明，古二爷猜对了。在后来的三十年战争中，瑞典的骑墙冲锋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德意志诸侯骑兵冲得落花流水，这些连马都骑不稳的维京后裔竟然给南方佬结结实实地上了一堂“马术”课。从那以后，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新式骑兵全都是使用“骑墙”战术的骑兵。60;62; 但西班牙除外...他们就像袁绍一样，总是慢半拍。60;62; 这也是朱由检敢把那些上马都费劲的“骑马步兵”拉出来展示的关键。这些使用骑墙冲锋的大明胸甲骑兵，必然会在将来给西班牙人来一个惊喜。60;62; “既然在欧洲战场还没学乖，那我就在阳洲给你们来个课后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