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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坐到了朱由检的对面，但他却对面前的食物根本不感兴趣。60;62; “公爵阁下，您在纸条上表达的意思我基本都明白，但是有一点我还是想和您确认一下：确定法国那边会听您的安排？”60;62; “当然不确定，我又不会巫术，怎么窥探他人的思想。”说着，朱由检吃了一口面前的炸猪排。60;62; “但是没有法国人的首肯，伊比利亚的局势不可能如你我二人计划的那样发展。”60;62; “急什么。来，吃菜吃菜，我们中国人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聊。”他把一盘猪排朝着卡洛斯那边推了推。60;62; 卡洛斯用叉子叉起了面前的炸猪排。金黄酥脆的面衣看不到多余的油脂，用叉子一插便有浓香四溢的肉汁从肉排里流出。“这是?”和肉汁一起流出的似乎还有些金黄的东西。60;62; 他咬了一口。“炸肉排里面还塞了奶酪？很不错的创意。”虽然脸上并没有出现喜悦的神色，但他在吃完一个炸猪排后意犹未尽地又叉起一块。60;62; 一连吃了三块，卡洛斯用餐巾抹去了嘴角的油渍。“公爵阁下，这道菜叫什么？是谁发明的？”60;62; “这道菜在“额”的时候，朱由检在脑子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60;62; 思量了片刻，他坐起身子正色道：“相传乾隆爷下江...我呸。相传我朝太祖曾经被陈友谅追杀过。有一次太祖皇帝三天没吃东西，饿倒在松江府的街头。有一位好心的老婆婆把他救回家，用猪肉裹着奶酪给太祖皇帝做了炸猪排。太祖皇帝一吃，精神大振，问老婆婆这道菜的名字。老婆婆说：这道菜叫‘金玉满堂’，金黄色的奶酪包在白玉一样的猪肉里，所以叫这个名字。太祖皇帝一听龙颜大悦，心情舒畅，领兵打败了陈友谅。开国以后太祖皇帝用这道‘金玉满堂’大宴群臣，文武百官吃了赞不绝口，这道菜就这么流传了下来。”60;62; “噗。”旁边的孙和京一口果汁喷到了桌上。几个月不不鬼扯，陛下忽悠人的功夫又精进了，只怕太祖爷听了要从孝陵里蹦出来锤死这个“乖孙”。面对卡洛斯看过来的眼神，他擦了擦嘴“没事，呛到了。”60;62; “还有这个典故呢？既然是公爵大人的祖先爱吃的东西，回头我也让厨子和您的厨子学两手。”60;62; “行啊，对于求学者我们都是来者不拒。”60;62; “那便好，这样回去也能吃到了。”卡洛斯又看到了朱由检盘子里的另一样菜。两片面包里夹着很多蔬菜和一块肉饼，还涂着一些香气四溢的焦糖色酱汁。60;62; “公爵大人，那又是什么菜？”60;62; “这个啊？”朱由检看了看盘子里的汉堡包。他站起身从不远处的餐台上又拿了一个汉堡，递给了卡洛斯。60;62; “这个东西...名叫汉堡包。相传我朝太祖曾经被蒙古人追杀过。有一次太祖皇帝三天没吃东西，饿倒在西安的街头...”60;62; “咳咳咳...咳咳咳”孙和京捂着嗓子咳了起来。“二位慢慢聊，我去夹菜了。”这不跑不行啊，他怕再留在朱由检身边要被他说得呛死。60;62; 卡洛斯点头送别了孙和京，又接着听朱由检讲汉堡包的典故。60;62; “那个，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太祖皇帝饿倒在西安府的街头。有一位好心的老婆婆...咳咳，有一位餐馆老板把他救回了店里。店主见太祖皇帝饿得不行，就给太祖皇帝做了一道他们店里的招牌肉夹馍。太祖皇帝一吃，精神抖擞，问店主这道菜的名字。店主说：这道菜叫‘汉饱饱’，关中大汉吃一个也能吃饱。太祖皇帝一听这名字觉得不怎么雅致，就御赐了一个新名。太祖皇帝说：我看着‘汉饱饱’形如汉家的堡垒，又包着馅，就改名叫‘汉堡包’吧。我汉家的兵吃了这‘汉堡包’，就能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店主大喜，拜谢太祖皇帝。开国以后太祖皇帝用这道‘汉堡包’大宴群臣，文武百官吃了赞不绝口，这道菜就这么流传了下来。”60;62; 卡洛斯一听，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汉堡：“还不错。味道虽然俗了一点，但是方便快捷，主食配菜一口吃完。”虽然嘴上这么说，卡洛斯还是三口作两口把汉堡吞了下去。“你们的太祖皇帝怎么一饿倒就有人给他送东西吃？”60;62; “要么怎么说我朝太祖是真命天子呢，他吃过的东西多着呢，还有蜀条、渴乐、黄金凤翅、麒麟冰，那边就有，要吃自己夹。”60;62; “你们中国人的饮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呐。”60;62; “哪里哪里，客气了。”60;62; 吃了一堆“中华美食”，卡洛斯心满意足地坐在靠椅里，一名服务生端着一盘月饼放到了他的面前。“这个是什么？不会也是你们的太祖皇帝在哪里饿倒以后别人请他吃的吧？”60;62; “这个啊？这个倒不是，这是以前我们拿来祭拜月神的贡品，贡完就吃了。你要不要尝尝？今晚没有米饭，玉米面窝窝头让阿兹特克人抢光了，吃点月饼当主食吧。”60;62; “我尝尝...”卡洛斯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吃了一口。“这什么馅的？”60;62; “你面前的是特制‘内造瓜仁油松瓤月饼’，也叫五仁月饼。这是皇家大内的配方，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吃。我们就做了一盘，专门给总督阁下准备的。”60;62; “这个...好硬...还有些粘牙。公爵阁下，这真的是皇家吃的？”卡洛斯一脸苦涩地嚼着五仁月饼。60;62; “阳洲这里有些配料不好找，所以我们用别的东西代替了一下。您吃着还行吧？”60;62; “还行是还行...这个真的很解饿，仔细吃起来还不错，就是里面的青丝红丝太难吃。”60;62; “那就好。”朱由检侧过身对着大厅：“水生？过来过来。”60;62; 水生又端着一盘薯条小跑着过来。“来喽，来喽。”60;62; 他斜视了一眼吃着五仁月饼的卡洛斯，用汉语对着水生说道“告诉常凯申，放玉米粒进去没问题，噎不死人。单兵军粮里面的耐贮烤饼就按照五仁月饼的方子做，青丝红丝多放一点，越难吃越好，这样才没人把军粮当零食偷吃。让他的后勤部这两天加班加点做一批五仁月饼出来，每人发一包当军粮。”60;62; “知道了。”水生在小本子上记下了朱由检的话。60;62; “好了，你接着吃去吧。这薯条干吃多没劲，你可以沾点番茄酱吃嘛。”60;62; “番茄酱？那是什么？”60;62; “就那些拍碎的洋柿子。”60;62; “知道了。”水生看着那碗红红的酱，将信将疑地舀了一勺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60;62; 朱由检看着依然在和粘牙的五仁月饼奋斗的卡洛斯，摇了摇头，吃了一口盘子里的叉烧月饼。60;62; “公爵阁下，饭也吃完了，我们言归正传吧。”解决了一块五仁月饼，卡洛斯也不想再吃那些“宫廷秘制”的糕点了，索性开始谈正事。60;62; “也罢，那我们就来说说法国人。”他从盘子里拿出三个月饼，在卡洛斯面前一字排开。60;62; 他先指了指中间的月饼“这块，是法王路易十四。现在的他只有七岁，所以国政的事情他完全插手不了。我们只要看其他两个就行了。”说着，他把那块月饼放到了盘子外面。60;62; “左边这块，是红衣主教马扎然，他是黎塞留的继任者，也是太后的情人、法国王室的大管家。右边这块，是大孔代亲王，法国贵族势力的代表，他还是蒂雷纳子爵的好友，这两个人都是法兰西的将星。解决伊比利亚战后分配的问题，我们就要和他们两派接洽。平心而论，他们两派无论哪一派都是西班牙的死敌，指望他们放西班牙一马毫无可能，不过他们对西班牙感兴趣的地方不一样。我们要做的就是投其所好，在西班牙战败后争取到有利于我们的条件。在这点上我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因为只有你在战后的西班牙政府里有一席之地，我们两之间的合约才能作数。所以据此我给你提供上中下三策。”60;62; “哦？”卡洛斯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子。60;62; “上策，和法国人联合，肢解西班牙。你当你的阿拉贡国王，再不济也是加泰罗尼亚公爵。至于马德里领导的卡斯提尔，就让葡萄牙和法国分区占领。这是上策。中策，推翻哈布斯堡王室，建立阿拉贡王朝，并和波旁王室联姻，成为法国人的傀儡。下策，你回去效忠哈布斯堡王朝，摇尾乞怜，说不定能在丢了新大陆以后让你继续保有你的领地。不过这样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们之间的协定也就自动作废，你下半辈子估计也就当一个安乐公。”60;62; “你这似乎是按照残害西班牙的程度来排序的...”60;62; “的确是这样。如你所说：反正你是加泰罗尼亚人，西班牙怎样都与你无关，不是吗？”60;62; “话虽这么说，但我并不觉得哈布斯堡会接受这么苛刻的停战协定。如果我们把这种东西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说不定会拼死抵抗。反正不管答应与否都是会失去西班牙，不是吗？”60;62;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谈的关键之所在。如何让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彻底崩溃，让他们无条件投降。西班牙的经济状况濒临崩溃，这个你清楚吧？”60;62; “何止濒临崩溃？光本世纪就破产两次了！”60;62; “他们当然会崩溃。当整个欧洲都在推行重商主义的时候，只有西班牙人依旧花钱如流水，每年到处借钱来供给军费和奢侈品的消耗。十七世纪初的时候你们好像国库收入连贷款利息都还不起吧？”60;62; “却是这样。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在崩溃的边缘，每年贷款结算的时候跟过独木桥一样，要是一年没周转好资金那就彻底崩盘。”60;62; “那今年你们新西班牙总督区运回去多少白银？”60;62; “截止到十月，我们从哈瓦那发了三批白银，总量在七十五吨左右。”60;62; “你看到英国人手上的枪了没有？”朱由检指了指那几个背着褐贝斯的红衣军士兵。60;62; “看到了，打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们的‘皇家海盗’今年截了我们四成的白银，连我发回去的那柄燧发枪都被他们打劫了。国王陛下大发雷霆，说是要撤我的职。呵，恐怕已经不需要下一任西班牙总督喽，还谈什么撤职不撤职。”他看了看宴会厅的顶部，西班牙人的红叉旗已经被换成了明军的红包旗。或许他就是最后一任新西班牙总督了吧。60;62; “剩下的一批呢？你们的产量不止这数吧？”60;62; “堆在萨卡特卡斯，本来最后一批会在圣诞节前发回去，四十吨左右。看这情况，估计是没有发回去的必要了。”60;62; “既然这样我可以断言，只要意大利今年不给他们放款，你马上就能见到本世纪第三次西班牙破产。”60;62; “在这节骨眼上破产，那西班牙差不多就真的完蛋了。”卡洛斯叹了口气，西班牙国内的情况他一清二楚。将近一百年了，欧陆的战火从未平息过。60;62; 马德里有童谣云：“尼德兰反，尼德兰反，尼德兰反完葡萄牙反。葡萄牙反，葡萄牙反，葡萄牙反完西班牙完。”60;62; 满地造反不说，奥地利的哈布斯堡本家还要打宗教战争。持续百年不停息的战乱，西班牙的核心——卡斯提尔已经耗尽了她的人力，对美洲的持续移民加剧了人口的流失。现如今，西班牙在欧陆的可战之兵已经不到十万，甚至不如苦寒之地的瑞典军队人多。60;62; 如今的西班牙，打仗几乎完全靠佣兵来支撑，若是西班牙真的在这个时候破产，三十年战争的战局恐怕都会因为西班牙的崩溃而彻底倒向新教那一边，连神圣罗马帝国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60;62; “所以呢，与其跟着卡斯提尔人的破船一起沉进水里，不如现在就为自己找条后路。意大利那边葡萄牙人会去联络，眼下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我们解决掉哈瓦那来的这一波援军，你就能立这一功，彻底断了西班牙的财路。做了这‘污点证人’，这样就能开开心心地回巴塞罗那，和法国人谈笑风生，战后仍不失封侯之位，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