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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撮合他俩一下？”孔代一脸尴尬地问道。虽然理由比较充分，但作为一个男人，让他去撮合自己曾经属意过的女孩，心里总会有些膈应。60;62; “不不，这事我们用不着刻意去推。我们又不是媒婆，管那么多婚恋嫁娶的事情干什么，让人知道了掉价。”蒂雷纳子爵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说克里斯蒂娜除了去罗马以外还有第二种选择。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瑞典在外交上能保持相对孤立，这样才不会让瑞典滚起雪球，越滚越大。至于她和谁结婚和我们没关系，只要不是欧洲人就行。而且...克里斯蒂娜退位。对我们也并非没有好处。”60;62; “你觉得卡尔是个会是个碌碌无为的庸君？”60;62; “他昏庸不昏庸我看不出来，不过他可不是善茬。我刚才跟你说的‘北方战争’并不是单纯的猜疑，而是我的推断。那些愚蠢的波兰人，竟然选了个瑞典人来当他们的国王。若是克里斯蒂娜退位，波兰国王瓦迪斯瓦夫就成了瓦萨家族的独苗。最让人头痛的是，这家伙15岁的时候还被俄国贵族选定为沙皇，他父亲还是正儿八经的前任瑞典国王。瑞典十几年前攻占了诺夫哥罗德等五座重镇，又用这五座城交换了俄国波罗的海沿岸的全部土地。而几乎在同一时期，波兰还占领过莫斯科。这三国之间的关系纠结无比，而且波兰那边的瓦萨家族同时握有波兰瑞典和俄罗斯三国的合法王位宣称。可怕，这简直和火药桶一样，只要一个火星就会引爆一次北方战争。”60;62; “你觉得这三国要是打起来谁能赢？”60;62; “若论实力，瑞典远强于其他两国，毛子和波兰都是瑞典的手下败将，他们在瑞典面前不堪一击。但若是两个一起上，瑞典根本拉不开那么宽的战线，绝对会被战争的泥沼拖垮。”60;62; “所以卡尔继位也未必不是好事？”60;62; “也不尽然。”蒂雷纳子爵摇了摇头“如果卡尔真的继位，那以我的能力便很难在这个时候看清局势了，到时候北方必定会打成一锅粥。若是卡尔打不赢还好，若是他打赢了...”蒂雷纳子爵咽了咽唾沫。60;62; “若是瑞典人真的打赢了北方战争，那将是整个欧洲的噩梦。瑞典为什么能横扫帝国？因为他们的动员力和工业能力远强于腐朽的哈布斯堡，就算是在极北的苦寒之地他们依旧能拉出一只十余万人的强军。虽然受限于补给能力，他们通常不会在一个战场投入超过五万人。北欧终究是个土地贫瘠人口稀疏的地方，瑞典只能算是一个强国，离真正的超级大国还有一段距离。但若是他们取得了波兰和俄国的广大土地——甚至不用俄国，只取波兰便可，那瑞典将坐稳本世纪的欧陆霸主之位。”60;62; “我们不会给他们机会的。”60;62; “不只是我们。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都不用法国出手。帝国、丹麦之类的一堆老仇家排着队找他们算账呢，说不定连勃兰登堡的姻亲也要反水。”60;62; “那么，依你之见，克里斯蒂娜这个瑞典国王是当好还是不当好。”60;62; “虽然时局有变，但我认为还是按照既有的计划进行比较好。一个原因：为了克里斯蒂娜离开瑞典，我们已经花了太多的代价。此时放弃等于前功尽弃，这种损失不可接受。再一个，她退位和嫁人并不冲突，二者可以同时进行，我们这边倒是可以做两手准备。若是她离开瑞典王位，那她去不去罗马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改信天主教涨的是教皇的面子，和我们无关。若她嫁到欧洲之外，那么最大的好处便是她复辟的可能性大大减小了。”60;62; 孔代亲王深思了一会，回应道：“这样也好。反正他俩也只是看了几眼，没后面怎么发展还是两说，我们顺其自然吧。不过那个中国公爵怎么办？他可是带着领土诉求来参加和会的。”60;62; “什么诉求？我怎么没听过。”60;62; 正说着，下一盘菜送了上来，那是一份精致的烤猪肉。佐餐用的香槟酒也被撤换成了一杯紫红色的意大利葡萄酒。这酒不知具体出产于何处，但意大利的红酒向来都以品种繁多而著称，威尼斯人选了这种酒，那么它就自然有过人之处。猪肉的烤制并无什么稀奇，大多是烤得嫩而不焦便可。但上面的香料就很有讲究了，就连孔代亲王都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60;62; 那猪肉上竟然飘来一股甜香，还有些许棕黄色的痕迹。在诸多‘香料’中，糖无疑是最昂贵的几种之一。这些威尼斯人竟然舍得用糖来烤肉，这无疑是钱多了烧得慌。不过加了这么多糖的肉孔代自己也很少吃，法国宫廷里多用蜜来代替糖，糖作为珍贵的‘香料’，一般只用来做些甜品，比如凯瑟琳太后发明的冰淇淋就用了很多糖。实际上在几十年前，糖是能当传家宝的，很多贵族就郑重其事地在他的遗嘱上写明了自己家里有几罐糖。60;62; 在那个时候，糖只有在王侯们的宴会上才能见到，而且通常做成精美的糖雕，而且用黄金来装饰。60;62; 虽然这加了糖的烤肉让众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威尼斯。”，但朱由检看到这盘肉就不由得皱了皱眉烤肉...他们也不嫌腻得慌。”60;62; “你不吃吗？”克里斯蒂娜看到朱由检这副模样，觉得古怪非常“这可是加了糖的烤肉呢，这一大块肉都没这一撮糖值钱。”60;62; “你们这糖很贵？”60;62; “你们那不贵？”60;62; 朱由检点了点头“中国的江南每年要销售出去上亿斤糖呢，小孩子没事就吃两块冰糖、饴糖、糖果脯什么的。”这句话朱由检倒是没有忽悠她。嘉靖年发明白糖以后，开始大明的产糖量就开始连年飙升，糖也在这个年代也成了一种普通百姓都能消费得起的日用品，江南人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嗜甜的，在这之前江南并没有什么吃甜食的癖好，反倒是为了祛湿经常用盐调味，也经常食用发酵食品。60;62; 不过糖便宜了，江南人做菜下糖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江南有谚云：“世人由来爱甜口,不妨十倍添糖霜。”实际上说十倍是自谦了，当年做无锡肉骨头的时候，两斤的肉加一钱盐，糖却要加二十倍的量，足足一两还多，捧在手里能堆满一手心。60;62; 要是让欧洲人看到无锡人做菜，这下糖一下一大把的“豪气”恐怕要把他们的下巴惊掉下来。60;62; 朱由检在福建的时候就常吃街上卖的糖渍的年糕，夏天街上还有冰镇的糖水配着红豆银耳和莲子卖，早就对甜食习以为常了。就算去了阳洲，糖价贵了不少，他还是每天都吃白糖和油条包的饭团，反正欧洲糖贵是因为隔了个大西洋，在产糖地的阳洲糖价也贵不到哪去。60;62; “那，你不吃的话我帮你吃？”克里斯蒂娜又看上了他的肉排。在寒冷的北欧，糖价要比南方还贵得多，她除了吃蜜糖以外很少吃白糖。60;62; “不了不了。在这样一道道菜下去怕是要饿死，腻就腻吧，将就着吃。嗯，这酒还不错，配着吃就不腻了。”说着，他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焦糖色的肉排，嘴角咧了咧，还是咽了下去。60;62; 这肉排一上桌，餐桌上谈话的声音都小了起来。这里有不少人还处在那糖当传家宝的阶段，自然是见了稀罕物都想多尝几口。孔代和蒂雷纳子爵见到白糖倒是没那么惊讶，粗略地尝了几口，夸赞了厨师几句，便又喝着酒谈了起来。60;62; 蒂雷纳子爵抿了一口，接着道“刚说到哪了？那明国的公爵有领土诉求？诉求哪？”60;62; “直布罗陀。”60;62; “直布罗陀？直接回绝了他便是。他凭什么要西班牙的地。”60;62; “这就是头疼的地方了。卡洛斯那老家伙竟然把直布罗陀许给了明国，你说这可怎么办。”60;62; “那个老狐狸。”蒂雷纳子爵暗骂一句“我就知道那老头不会甘心就这么做法国的傀儡。他愿意把直布罗陀交出来，恐怕是寄希望于明国在直布罗陀驻军，来制衡我们对西班牙的控制。”60;62; “你怎么看？”孔代也抿了一口酒问道。60;62; “依我看...直布罗陀虽然是扼守地中海的咽喉要道，但真的给他们也无妨。难道他们还真敢封锁直布罗陀海峡不成？难道他们还真敢设卡收税不成？离欧洲有万里之遥的他们不可能干这种事，这无异于与整个欧洲为敌。”60;62; “那他们要直布罗陀干什么？他们总不会像瑞典人那样为了张扬‘国威’去新大陆修筑堡垒吧。”60;62; “不可能，这世上除了瑞典人以外没多少人会这么愣，克里斯蒂娜更是‘愣’中的典型，不撞南墙不回头。除了他们，别人不太可能干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依我看，他们要直布罗陀是想要个筹码。”60;62; “筹码？”微醺的孔代瞬间便清醒起来。60;62; “对，筹码。”蒂雷纳子爵不紧不慢地说道：“他想要一个介入欧洲事务的筹码，来换取一些利益，以及一些交情，作为欧洲外交场的敲门砖。他们人生地不熟，需要找块砖垫一下脚。这样，一会你去试探他一下，看看他的想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