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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包子，非得画排排坐吃果果你才高兴是吧。”朱由检暗骂道，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60;62; “先别说那副画了。这位...怎么称呼？”60;62; “鄙人姓朱。”朱由检微微颔首，回答道。60;62; “我叫艾萨，来自莱昂，我...”60;62; “好了，朱先生，你这个艾...艾什么的先生有什么矛盾吗？”柯克队长打断了动物贩子的自我介绍，微笑着向朱由检问道，似乎他对这个“久仰”自己大名的年轻人非常有好感。60;62; “柯克中尉啊，我的旺财...”说着，朱由检把小熊猫冲着柯克中尉举了起来。小熊猫张着嘴，吐着舌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煞是可爱。“就是这只猫啊，它是远东的特有猫种。去年这个时候，我的旺财被一伙歹人套上了麻袋带走了。从那以后我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日思夜想，坐在家门口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旺财能回来啊。可我没等来旺财，却等来了一则消息——我们家旺财被走私到了国外，和那歹人做了不法交易的，就是这个家伙！”朱由检对动物贩子怒目而视，指着他说道。60;62; “得到这消息以后，我当即便要求帝国海军支援我的行动。海军司令部调拨了帝国海军北洋舰队第三分舰队的旗舰——一艘一级战列舰供我差遣，我就乘着这艘战列舰一直追到了阿姆斯特丹。”60;62; “帝国舰队？一级战列舰？”柯克中尉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说的不会是停在码头的那艘大红船吧？”60;62; “是，就那艘。中尉你也知道啊？我记得我没跟别人说过这事。”60;62; “额...嗯嗯。”中尉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带人设卡收参观“大红船”门票的就是他。虽然这是市政厅的要求，但借着人家的船收钱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60;62; 结果现在竟然碰到正主了！难以置信，那艘巨舰竟然是为了眼前的这只猫来的？60;62; 柯克中尉伸出手摸了摸小熊猫。吃饱了的小熊猫心情很好，没有咬人的意思，闭着眼在他的手上蹭了蹭。60;62; “那艘巨舰...真是你带来的战列舰？”60;62; “那还有假。中尉你要不要上船参观一下？”60;62; “不必了不必了。”中尉连连摆手，拒绝了朱由检的邀请。那设卡卖票的点还在那呢，当着正主的脸卖票...他还丢不起这个人。60;62; 想到这里，中尉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这不是市井的商业纠纷，这是外交事件呐。这个东方人虽然穿着不起眼...不对，他身上都是暗花刺绣，竟然都是最高档的“扬州丝绸”。这个年轻人还能调动战列舰？想必是中国某个王侯的子弟...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名王侯？这弄不好要上升到外交纠纷啊！要是处理不好，不但是市政厅要找自己麻烦，公爵大人说不定都会越级收拾他。60;62; 只一瞬间，他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这个，朱先生啊，您别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说着，他拉着朱由检便要坐下。60;62; 那动物贩子见状，不由得小声问道“中尉，那我...”60;62; 中尉看了看他，眼睛往一侧瞟了一眼，并没有说话。那贩子顺着中尉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和柯克中尉相对的座位。他郁闷地坐了过去——大厅里三个座位，两个相对一个居中。他和柯克相对而坐，那朱由检不就坐到主位上去了？这哪是调解纠纷，这分明是要以权压人啊。60;62; 他惴惴不安地看向朱由检，后者却意外地没有坐下。60;62; 已经落了坐的柯克中尉又站起了身，搓着手弓着腰站到了朱由检身前问道：“朱先生，您有什么别的要求吗？”60;62; “我还是想先看看那幅画。在厨房是吧？带我去看看如何？”60;62; “您的要求就是我们的任务，朱先生。”柯克中尉深深地鞠了一躬，对朱由检做了个“请”的手势。60;62; 朱由检向他点头致意，背着手朝他指的地方走去，柯克中尉也站起身小跑到朱由检身后。60;62; “你们...你们这是...”那动物贩子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他目瞪口呆地站了起来，望着朱由检和柯克中尉走进了后厨。还没等二人消失在他的眼前，柯克中尉回头使了一个眼色。两名警卫立刻就挡在了那动物贩子的身前，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座位上。60;62; “朱先生，这是那副《一千六百荷兰盾群像画》，也就是您说的《夜巡》。”柯克中尉指了指厨房壁炉上挂着的那副画。60;62; “这...你确定？”朱由检已经目瞪口呆了。那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60;62; 本来他还以为那画不大，结果那画长四米宽三米五，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画中的每个人都与真人等身...60;62; 更让他受惊的是，那画...画上盖了厚厚的一层污垢，一块黄一块黑，有的地方又黄又黑，似乎是煤灰和厨房油脂的混合物，连画上画得是什么都看不清。60;62; 第一次，朱由检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感。他本想见到画就说“这副画的光影非常好！”“这种厚涂的手法简直是神来之笔！”“这画是谁画的？你们出价多少？我出双倍！”但在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朱由检准备的台词都在风中凌乱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这幅画当初的卖价是1600荷兰盾，一个荷兰盾可以折合六个里亚尔，折合八个里亚尔的西班牙银币就是1200枚，再折成银子就是六百两银子，这无论在东方和西方都是一笔巨款。60;62; 朱由检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甚至开始有些同情这些民兵了。这笔钱可是这群民兵平摊的啊，不知道他们凑了多久的钱才请到闻名全欧的伦勃朗先生为他们画一幅画。在得知伦勃朗要把他们的群像画成一副喜剧的模样，那些普通民兵简直怒不可遏——凭什么我们出了一样的钱，不给我们露脸的机会？60;62; 他们几次去找伦勃朗要求他修改，可伦勃朗就是不修改，即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他也绝不肯画让他自己不满意的东西，结果他就身败名裂了。这简直是...简直是太棒了啊！——朱由检如是想到。60;62; 虽然这画对双方来说都是悲剧，但对他来说却是莫大的好事。60;62; 不愧为17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他在艺术上的操守竟然如此之刚烈。即使他明知后半生会穷困潦倒，他也坚持要把这幅画给创作出来。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才是真正为艺术而献身的人呐，这才是朱由检真正想要的人呐——穷困潦倒的有节操的大艺术家，简直是他完美的招揽（忽悠）对象，这和拉拢一个当红画家相比不知道要省多少钱。60;62; “五十包邮，卖不卖？”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面无表情地向中尉问道。60;62; “卖卖卖。别说五十，您就算白要我们都给。”60;62; “啊？这画有什么问题吗？”这回轮到朱由检纳闷了。他本来还想和柯克讨价还价，没想到后者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60;62; “问题可大了...您知道这幅画有多重吗？伦勃朗喜欢用厚涂法来作画，他的画在一个地方通常要涂五六层颜料，有的地方有十几层。你从侧面一看，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画上的高低起伏，那些颜料厚得像板子一样！再加上这个体积，这个画板，这个画框，这么多东西折成你们远东的计量单位就是足足300公斤啊！这还是我们裁剪了一大圈，要是不裁怕是要有四百公斤重。这玩意挂在墙上简直是凶器，万一哪天掉下来指不定就把谁拍倒在地。再加上这画看起来实在是糟心，我就把这画放到厨房的壁炉上了，这里平时没人走，砸不到人。”60;62; “实在是...实在是长了见识。”朱由检望着那副被污渍盖住的画，不禁感慨良多。“你们拿这画花了多少钱？”60;62; “伦勃朗败诉了，我们也让了一步。之前的二百荷兰盾订金没让他退回来，我们也把这画给拿回来挂上了。其实画得挺不错，要不是维护保养太麻烦容易在大厅里酿成安全事故，我就一直把这幅画给挂在那了。”60;62; “嗯...你们花了二百荷兰盾是吧？”60;62; “是，这笔钱也不少了。”60;62; 朱由检在心中暗自算了算，提议道：“这样，还是五十包邮。我额外给你们两百荷兰盾，你们给我把画用小刷子清理一下，至少把油污和灰尘清掉，再给我送到那大红船上。总共二百五，没问题吧？”算一算账，一百多两银子买一副世界名画？简直便宜到姥姥家了！国内那些大家之作都是几千两起步，这一百多两真是捡漏了。60;62; “没问题没问题，朱先生，您实在是太仁慈了！”柯克中尉大喜过望。没想到这废品还能卖钱？还能小赚一笔？60;62; “那外面那个动物贩子的事情，你们帮我处理一下？”60;62; “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绝对不会给您造成其他的困扰。”60;62; “那伦勃朗的住址能不能告诉我？”60;62; “没有问题，我立马带人去把那老小子揪出来。”60;62; “别别别，你告诉我他住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