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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提字？最近天冷风大，本座的手有些酸软，这字不提也罢。”朱由检摆了摆手。60;62; “唉，那真是可惜了，本来以为能请到大都督的墨宝。”钱益失望地说道：“那，大都督啊，这字怎么写？我们这里可找不到几个字写得好的。舰名可是门面呢，要不您看以后挑个时间给写一写?拢共就四个字嘛。”60;62; “其实...”朱由检摸了摸下巴，想了想。60;62; “其实？”钱益把纸笔都放到了一边，眼巴巴地等着朱由检的“其实”。60;62; 想了想，想了想，来回踱步了几圈，他总算是编...咳咳，想出了一个所以然来：“其实啊，我觉以后这种船名之类的，我们得把字体统一一下。”60;62; “是啊，肯定得统一，得用楷书。用草书什么的，一般人也看不懂啊。”60;62; “我的意思是，以后就做得和印刷的一样，整整齐齐。”60;62; “啊？为什么？”钱益大为不解。60;62; “你看孙子兵法有云，‘其徐如林’——为什么要徐如林？因为整齐，才有威慑力。严整的队伍，才能让敌人害怕。我们的船也得这样——要是全都是我手写，别说以后几百艘船都我手写会不会把我累趴下，我自己就没法保证每艘船写得都一样。你看平海宁海，都有个‘海’字。两艘船摆在一起，海字写得不一样，这算怎么回事？”60;62; “那您的意思是？”60;62; “我这里有本《新华字典》，是我出访泰西闲暇之时所编，你们从上面摘俩字就行了。”60;62; “字典？和《说文解字》一样的东西？”60;62; “是啊。”朱由检点了点头。60;62; “把字都收进去然后做了读音和注解？”60;62; “是啊，就这玩意。”60;62; “您...编了多久？”钱益神色怪异地问道。60;62; “诶呀，一点小事何足挂齿，抽空编的而已。”朱由检摆了摆手道。60;62; 闻言，钱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生在上！受弟子一拜！”60;62; “诶？你这是做什么？”60;62; “先生出访泰西，百忙之中还能编一本说文解字的字汇，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呐！古人编字汇要编个十年八年，先生三个月就编完了。先生真乃鸿儒，当世孔孟啊！先生，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60;62; “别别别，你先起来....”60;62; “先生！你不收下我这个徒弟我就不起来了！”60;62; “好好好，我收，我收还不行嘛。”60;62; “谢师父！”钱益扣了一个响头，随即满面喜色地站起了身。“师父啊，我在门里排行老几啊？”60;62; “你排老二...不对，水生是我的第一个徒弟，他先跟我学的。然后船上还有个比你小两岁的姑娘，他是老二。那你就是老三了。”60;62; “和着您收徒从小往大收...”60;62; “这哪叫从小往大收，缘分到了，自然就收了嘛。”60;62; “看你您和小丫头比较有缘啊...”钱益望着朱由检揶揄地笑了笑。60;62; “不许笑！严肃点!谈正事呢。”朱由检佯怒道。60;62; “好了好了，我不笑。大都...额，师父啊，您编出来的那新华字典什么时候给我啊？”60;62; “在你二师姐那，我在教她学汉文呢，回头问她要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吧。那字典啊，我用的都是些遵时的俗字，不过我在后面标了古时的字形。我写的是‘简体’和‘繁体’，简体遵时，繁体从古，没标就是古今通用。”60;62; “那我是用遵时的还是从古的呢？”60;62; “这个...”朱由检想了想：“俗字各地的写法都不一样，你先从古吧。等回去以后我组织人便一份俗字表，把各地的俗字统一一下，然后再编出来正式的字典。”60;62; “师父，这件事要是办成了，那可是大功德啊。”60;62; “你能这么想就好。这俗字推广可没那么容易，重正轻俗是固有观念。虽然是为了教化百姓，但回去以后少不了要和那群儒生扯一通。算了算了，回去的事情回去再说。你先回去吧，把我的朱雀给铸好。我带他们在奇琴伊察里面逛一逛，中午发车，大概明天能到。沿途都安全吧？”60;62; “师父放心，师父走了以后我们又抓了一批恐怖分子，现在全部都在大平原上劳动改造。现在那群恐怖分子已经销声匿迹了。”60;62; “销声匿迹？就是说还有喽？”60;62; “是还有几拨藏在林子里，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征讨。不过师傅放心，他们一般在墨西哥旁边转悠，尤卡坦半岛是玛雅的地盘，他们不敢来的。那群恐怖分子要是敢踏进玛雅半步，玛雅人会把他们的头给锤爆——字面意思上的锤爆。”60;62; “他们有什么仇吗？”60;62; “没仇，这点我也很奇怪，明明他们之间只有一天的车程，二者竟然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不过现在那群恐怖分子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毕竟玛雅人整天被西班牙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可不像阿兹特克人那样还能保持一定的自治。我们放了玛雅人是救了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劳什子这个祭司那个萨满，所以他们倒是挺乐意跟我们混。”60;62; “希望如此吧，你们可得看紧这点玛雅人。”说着，朱由检向钱益靠近了些，小声道：“他们在我们来之前可都是食人的生番，不可不防。现在他们或许看着听话，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核心。先弄清他们想要什么，然后再因势导利。我们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国，不是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奴，明白吗？治权不重要，主权才是最重要的。”60;62; “明白了。”钱益点了点头：“从长远来看，若要维持这片海外领土，恐怕也只能这样了。搞流官恐怕不现实，只能来羁縻那套。师父你是打算封将军，封公还是封王之类的？”60;62; “这个我倒是拿不准。敕封这种事，得朝廷发了诏书那才作数，我就不在外面乱封了。我和南京那位的关系本来就很敏感，我在海外大肆封赏会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60;62; “那师父你是打算...”钱益试探着闻了闻朱由检。毕竟大明现在实际上有两个皇帝，谁来做江山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这不仅关系到大明未来政局的走向，也关系到朱由检手下每个人未来的出路。60;62;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是懒得和那些文官扯皮。那群人精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真拉开阵势来一仗我是不担心，要是和他们内耗起来我怕投鼠忌器。总之，当前的首要矛盾就是击溃满清，其余的都是次要矛盾。为了救国，我可以牺牲一点东西，比如这块不值钱的绿色破石头和那件黄袍子——不过龙椅我可以不坐，兵权我得拿到手。不只是我手上新军的兵权，整个大明的兵权我都得握在手里，乃至大明以外那些朝贡国和藩属国的军队也要纳入到我的旗下。这，是我对你们的保证。你能不能接受？”60;62; “师父说笑了,我们跟着师父出海就没想过一己私利，都是为救国来的。只是有个问题...师父拿了兵权，万一在军费上被人卡了脖子怎么办？”60;62; “简单——我们自己先解决一部分，剩下的...”60;62; “剩下的呢？要是他们不给怎么办？”事事关重大，钱益也顾不上许多，抢着问道。60;62; “他们不给啊...我跟你说，大明的官场，已经无药可救了。那些坐在朝堂之上的都是些什么鸟人？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这些迂腐封建官僚一个个死不足惜。我在谋国，他们扯我后腿，和我在军费上扯皮，那就对不起，我只好‘清君侧，诛国贼。’了。”60;62; “那...师父啊，把他们砍了以后怎么办？剩下的空谁来填？”60;62; “问得好啊，这就是我最头痛的地方了。我打算改革教育，改革税收，改革军制，改革政体，大明百废待兴，什么都得改革，而这些改革几乎每一招都是在断他们的财路和后路，那套腐朽的官僚系统必定会和我拼到底，冲突几乎是必然的。砍了他们，亡朝。不砍，亡国。我既不想让大明朝完蛋，也不想让神州陆沉。所以，培养我们自己的一套班子就很重要，要不然砍了他们政府崩盘了。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大明天下无敌，所以我得为大明谋国，让大明不走岔路。那些真心实意想为大明的百姓着想的，我也会‘教会’他们怎么和我一样思考。我已经挑好人了——”朱由检在心中默念了那三个名字：60;62; “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这三个人虽然有经世之才，而且提出了限制封建君主专制、兴办工商、实践出真知之类的超前思想——不夸张地说，这甚至是启蒙运动的思想。但他们三个还缺少从政的经验，贸然把近两亿中国百姓交给他们纯粹是胡闹。60;62; 不过，斗争倒是能让人快速成长。在和旧的官僚系统斗争的同时，朱由检相信他们应该能迅速学到点官场上地东西。不只是他们，复社的那一批青年才俊也是朱由检相中的新政府系统的储备人才。让他们一起来和这些腐朽的封建官僚斗一斗，也好加深一下阶级仇恨，学些斗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