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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我早有准备。城里，路真滑，水真深呐。”朱由检暗叹道。随即，他把手伸进了怀里，作势要掏帕子擦汗。60;62; 在怀里掏了掏，手感没问题，他从贴身的袋子里抓出了那块扯碎的龙袍。那片布刚露出金色的一角，朱由检便大呼道：“诶呀！拿错了！这片是祖爷爷的遗物啊！”60;62; 说罢，他佯作慌张地样子，把那从自己的龙袍上揪下来的碎片扑倒椅子上，两腿一跪，额头挨着地，稽首以拜。60;62; 死者为大，死掉的皇帝比天还大。朱聿键一见到那龙袍，当即便从椅子上立了起来，走到大堂中间，噗通一声对着龙袍跪了下去。60;62; 他跪倒在地，双手举到胸口，接着两手触地，俯头到方才与手平齐的位置，头不沾地，来了个空首拜——即使他是皇帝，见到老祖宗的遗物一样得拜。60;62; 其他四人见皇帝拜了下去，立时便放下茶碗。朱由检和皇帝跪他们的老祖宗，自己就是要跪前任天子了。他们四人立时便跪倒在地，和朱由检一样行稽首大礼。60;62; 大明朝金字塔尖的一群人扑倒在地对着朱由检昨天下午用剪子铰下来的黄布跪了好一会，竟无一人敢作声。60;62; 足足跪了十秒钟，朱由检这才毕恭毕敬地拿起了那块黄布，把黄布收到了自己怀里。60;62; 黄布收起来了，朱聿键这才敢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钱谦益直起上身，正要指责朱由检怠慢先帝遗物，之间朱由检又转向了他们，双手贴地，俯身下去，头点地一次，对他们来了个顿首拜。60;62; “诸位阁部，实在是抱歉。在下因为思念家祖，把这龙袍布片贴身携带，以稍缓哀思。方才竟然不小心露了出来，失敬啊，失敬。”60;62; “哪里哪里，德约一片孝心，倒也让我们瞻仰了先帝的遗物。老夫也在此拜谢德约了。”说着，钱谦益也对朱由检顿首拜了下去。拜了两次，钱谦益觉得自己的老腰像针扎一般疼痛，似乎是腰间盘突出发作了。60;62; 但没办法，朱由检对着他顿首拜，他必须得拜回去。但今人毕竟不是古人，古人“正坐”，拜就是一弯腰的事情。今人坐椅子，谁没事一见客人就拜下去，还怕地板把衣服弄脏了呢。虽然礼还是那个礼，顿首还是那个顿首，但钱谦益已经有很久没有行过这种古礼了。60;62; 这样的古礼只有祭天才会用，要不是今天朱由检掏出这“先帝的龙袍”，他要等明年过年才会按照程序拜一遍老天爷。60;62; 腰再一玩下去，钱谦益觉得臀部侧边又有了阵痛——看来是坐骨神经痛发作了。60;62; 老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眉角都皱了起来。60;62; 见钱谦益疼得呲牙咧嘴，朱由检阴险的笑了一笑，又端正身体，双手着地，准备再行一个古人向朋友致歉用的顿首礼。60;62; “德约莫要拜了。”钱谦益咬着牙抬起了手：“德约至孝，感天动地啊！”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60;62; 郑芝龙和马士英早就直起了身，依旧屈着膝看着钱谦益和朱由检互相行顿首大礼。终究，还是老头子先撑不住了。60;62; “钱阁部不怪罪我就好。”朱由检站起了身，走到钱谦益身边把他搀扶了起来。60;62; “诶呦~诶呦~”钱谦益扶着自己的腰，慢慢地直起了身。朱由检也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他也是慢慢地把钱老头给扶了起来——不过要是钱谦益刚才那句“失礼”说了出来，那朱由检就“失手”一次让这位水太凉老爷子领教领教什么叫一首凉凉。60;62; 钱谦益被朱由检折腾得涨红了脸，发髻都略有些散乱，几根白色的发丝垂到了眼前，看起来好不狼狈。他望着朱由检，心里顿时腾起了一阵无名之火——倒是郑芝龙看得很开心。60;62; 等钱谦益被扶了起来，郑芝龙、马士英、阮大铖三人也站起了身，回到了自己座位上。60;62; 被朱由检搀扶回座位的钱谦益摸了摸自己腰——得亏刚才没闪到，要不然就得叫太医来了。他望了望朱由检，眼中虽无责怪之意，但显然他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60;62; 把钱谦益送回了座位上，朱由检回过身暗笑一声，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60;62; “钱老头啊钱老头，你敢算计我？我可不是喜欢念心字头上一把刀的人，在下一向是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初为什么要走？因为我和你们这群邪魔妖孽玩不起！现在看来，我必须得玩得起了，而且我很有信心能把你们统统玩死。”60;62; 他又看了看郑芝龙，微微点了点头——显然，郑芝龙对钱谦益的狼狈样很高兴。60;62; 朱由检并不怕钱谦益记恨自己。朝堂上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是请客吃饭，没得中间派可站，当墙头草的下场就是被两边人同时活撕了。他今天这失手扔这一块黄布，便是旗帜鲜明地告诉钱谦益自己和郑芝龙这个黑恶势力一起跳极乐净土，他们要一起欺负可怜兮兮的明惨皇陛下。60;62; 钱谦益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心中一沉，看了看马士英。60;62; 后者当即会意，开口道：“既然德约的事情办好了，那我们来下一件事。额，这件还是和德约有关。朱成功请辞御营中军都督一职，举荐德约继任。”60;62; “这个...”朱聿键佯作犹豫态，望向了郑芝龙：“平国公意下如何？”60;62; “臣，附议。”郑芝龙欠身一拜。60;62; “啊，那就行了。”朱聿键并没有问钱谦益，他对开会的时候当主持人这个活已经轻车熟路了，对两边的地盘都门清。中军都督是郑家的一亩三分地，封给谁用不着问钱谦益，钱谦益也不会坏了规矩去过问这事。60;62;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就在德约的镇国将军后面，再加上39;提督禁旅，御营御武中军勋卫，总统御营军务39;。”60;62; “怎么这么长？”朱由检心中暗道：“一个御营中军都督，六个字的事情，搞出十八个字的头衔来...再长报纸头版都写不下了。原来那些‘飞空击贼震天雷’、‘捷胜飞空灭虏安边发?拢?òng）神炮’的鬼名字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