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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们离庐州城越来越近，城墙上下越来越多的火炮开始射击，直至密集的枪声如炒豆般响起，绿营兵时而被炮弹打出一条血槽，时而被密集弹雨击中如风吹麦浪般齐刷刷地扑倒在地。然而死了一排人，另一排人瞬息之间便填满了空缺，仿佛炮弹的枪弹打的不是人，而是汹涌的潮水。60;62; 这群平日里贪生怕死的家伙在赏金的诱惑下化作了是亡命的死徒，他们每个人都相信只要杀够了明军就能抬旗——而清军，真的会给他们之中的不少人抬旗。只要抬了旗，他们就能摆脱现在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一辈子享受别人的供养，就连子孙后代也能因此沾光。对这些绿营兵来说，这是一笔相当合算的买卖。毕竟只要自己的努力能切实地得到回报，就算是他们也会以死效力。60;62; 见到这副景象，就连黄得功都不由得吃了一惊：“见鬼了，这群鸟人平时‘就食’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临阵就像缩头乌龟一般。怎么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60;62; “没办法了，打吧。这群恶狗，闻着肉味了。”卢比扬在一旁一边用鸟铳朝下面开火，一边暗骂道。60;62; 突然，远方亮起一片冲天的火光——60;62; 不用黄得功下令，城头上所有的士兵都接着城垛的掩护半蹲了下去。60;62; 顷刻间便是地动山摇，几十门大炮的炮弹如雨点般砸到城墙上，满墙的人打了个踉跄，差点被震翻在地。60;62; 炮弹击中的墙面崩落了大片的砖块，有的甚至露出了内部的夯土墙。随开的砖石四处飞溅，径直砸到了城墙下面的阵地。幸亏身经百战的黄得功早有准备，将阵地布置在了离城墙较远的位置，这才没有让炮弹造成更多的二次伤害。60;62; 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士兵被崩落下来的砖石砸得头破血流，那些炮弹有的嵌进了墙里，有的径直落在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然后冒着青烟滚了起来。60;62; 齐射了一轮，正蓝旗的炮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开始轮射，而是进入了自由射击的状态，各炮位只要一装弹完毕便立刻开炮，不顾及其他的炮位是否就位。60;62; “胜负就在炮战上了。”豪格望着城头慢慢地说道。60;62; 果不其然，清军炮队的周围在下一秒便被烟尘覆盖——城下的火炮依旧在对来袭的绿营兵射击，而城头上的火炮则照准了清军炮队的位置开始还击，那些炮弹打在平地上，蹭着草地再度弹起，在离地三尺的地方刮起了一阵劲风。60;62; 炮弹穿越了站位松散的清军炮队，在地上打着滚，落到了八旗大阵的面前。60;62; 两边对着齐射一次，算是鸣炮为敬，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炮弹交坠——整个战场如雷雨般轰鸣起来，双方的火炮声此消彼涨连绵不断，轰鸣的爆破声与炮弹破空的尖啸声不绝于耳。满目所及之处尽是火光和浓烟，就连双方士兵的喊杀声都被压制了下去。在两队“战争之神”的面前，就算是数万人的战场也要为之而颤动。60;62; 明军和绿营兵都被阵势惊得抬头望去，只见无数黑影在烈火与浓烟中呼啸着划破长空，在他们头顶如飞蝗般掠过，但每一发都有万钧之力，每一发炮弹都会打碎一大片城砖，或是掀飞一大片土石。在这火药中蕴藏的化学能的伟力之下，那些刀枪剑戟显得如此落伍。那些长矛兵刀牌手都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家伙，对手中兵器的信任转瞬间荡然无存。60;62; 伤亡每分每秒都在跃升——被多次击中的城墙崩落了一大块墙面，连带着墙上的守军也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跌落下来。炮弹也在绿营兵的阵型中反复冲犁，碾得流血漂橹哀鸿遍野。清军的炮队也没有好果子吃，它们面前的地皮已经渐渐被翻了一遍，几门红衣大炮的炮架被击中，炮兵也被掀翻在一旁。60;62; 不多时，已经有相当数量多的绿营兵抵达了护城河的边缘。60;62; 这护城河是弘治年（约150年前）重修过的，黄得功也花了大力气对护城河进行疏浚。护城河有一二十米宽，不过并没有完全填满水，而是像一条沟渠似的，只有底部有水。不过那里的水深已经超过了一人高，着重甲的士兵断然是无法通行的。60;62; 那些身穿轻甲的绿营兵半游半趟地游过了护城河，浑身湿漉漉地开始攀爬护城河的另一面坝埂。60;62; 一个绿营兵抓着刀精疲力竭地爬了上去，刚站稳一步，便感觉喉咙一甜——城墙下早就立起来一排矮墙，数排守军士兵拿着鸟铳站在矮墙后面。见沟渠冒了头便是十几发子弹打过去，开了枪的士兵后退装弹，后排的鸟铳手就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开火。60;62; 那坝埂上满是蚁附着的绿营兵。他们像爬虫一般攀上去，刚一站起身便被弹雨打成血葫芦，随后像断电般无力地栽倒下去，沿途撒落点点血迹，一直滚进护城河里。有的从护城河里挣扎着游上了岸，有的便保持着原样再也没动过。60;62; 攀过护城河的绿营兵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成功的冲上坝埂，但面对的却是铁蒺藜和鹿砦组成的防线。他们有的人甚至都没穿鞋，在地上前后推搡着便走进了一堆铁蒺藜中。若是意外猜中了一个，多半是摔倒在地的下场——若倒在了铁蒺藜中间，再吃痛就地一滚，顷刻间就会变成一个人肉仙人掌。60;62; 鹿角便是最后一道防线，这些由木头简易地捆扎起来的防御工事在这种时候出奇地有效，让那些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绿营兵不得存进，暴露在两层火力中踌躇不前。60;62; 这时，攻城器已经开到了护城河边。架桥车推出了一根简易的梯桥，不少绿营兵得以直接从桥上跨过护城河发动冲锋。无数沙袋和柴捆被集中送到了一层一片区域，那里的护城河正渐渐被填平，云梯车正从旁边接近。60;62; 这时，绿营里那些穿着号衣的军官突然大呼道：“弟兄们！王爷派出了抬旗的先驱来帮助我们！英勇作战，弟兄们！你们都将抬为汉军旗！”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