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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行了。”见绿营兵在护城河受到了阻挡，豪格放下了望远镜。60;62; “汉军旗顶上，掩护绿营撤下，炮兵继续打，都给我照准了城头轰。”他扬鞭一指庐州城的城墙，随后调转马头朝营中走去。60;62; 见豪格走了回去，一旁的索尼便跟在了豪格身后：“王爷心里有数了？”60;62; “有数了。”豪格点了点头道:“城头上能打到我们炮队的重炮不过十门，而我们有五十门。胜负已分，只是时间问题。索尼啊，记不记得宁远城了？”60;62; “记得。”索尼点了点头：“宁远城我们就没攻下来过，从来就没有。那城头上摆了一整排的红衣大炮，接着城墙就能压制住城下的火力。我们的炮队凑上去就是送死，没几个时辰就会被城头的大炮轰成废铁。只可惜啊，偌大个明朝，竟然死在内斗上面。那李自成是被崇祯小儿开除的快递员是吧？”60;62; “就这么个快递员，他把我们列祖列宗都没打下来的北京城给破了。”伴着隆隆的炮声，豪格感叹道。60;62; “也多亏了那快递员啊。”索尼也叹了口气：“若不是北京城破，吴三桂回防，我们还得费些功夫才能破了宁远城。虽说松锦一线已经破了，宁远城已经没有原来的战略意义了，不过要打下来总归要费点心思不是。吴三桂这么一跑，我们不知道少死了多少人。嘿，那家伙竟然还降了大清。王爷，吴三桂现在可是风光得很呐。”60;62; “那是自然。”豪格不屑地笑了笑：“说好了入关给崇祯小儿报仇呢，结果打着打着，那吴三桂就从客军变成了部下，破了李自成以后，多尔衮一纸调令他直接就回山海关去了——看来要不了多久，你也得叫他王爷喽。”60;62; “封王？”索尼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目前来看确实是不太可能封王，不过多尔衮肯定会调吴三桂南下——叛臣杀起自己人来都毫不留手，那吴三桂若是南下了，所到之处必定杀得人头滚滚。”60;62; “只可惜啊，可惜了黄闯子。”豪格又回头看了看城头，惋惜地说道：“若是他肯降了，我一定亲自把他迎进来，和他喝上一盅。”60;62; “他要是真个降了，王爷还会这么高看他？”60;62; “嗯，也对。算了，随他去吧。”豪格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背对着杀声震天的战场，从容不迫地向自己的营帐走去。60;62;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庐州城头上，黄得功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60;62; “祸事矣。”越其杰在一旁摇着头说道。60;62; 他们站在城门楼前，身后的城门楼早就摇摇欲坠了。屋檐上被开了五六个大洞，临时加了几根木头撑着，这城门楼才没有轰然倒下。60;62; 作为挨炮弹挨得最多的地方，这一片城墙在短短数轮交火中已经破败不堪——城垛被打塌了一大片，城墙面上砖石被震得一块块崩解开来，走在城头上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翘起的砖头绊倒。守城的大炮本来就不多，能够得着那些红衣大炮的压根就没有几门，即使是接着城墙的高度也不例外。60;62; “越总兵，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黄得功沉声道。60;62; “侯爷请讲。”60;62; “我在想——若是没有这道墙，我们会不会好打一点。”说着，他用力一踢，踹飞了脚边一块崩落下来的碎砖头，接着说道：60;62; “若是没有这城墙，我可以在护城河后面布置一道大炮打不穿的矮墙...”60;62; “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啊。”越其杰撑着手中的鸟铳，喘着气说道：“我们江北四镇，这一年不该干别的——就该把江淮的城墙一股脑地全给拆了，然后用拆下来的城砖做一出一道敦实的矮墙，这样才能扛住大炮的轰击。对了，侯爷你记不记得当年登莱巡抚孙元化的提案？他说要修什么棱堡？那棱堡就是这个样子。只可惜啊，可惜啊！”越其杰捶胸顿足地说道：“朝中竟无一人有和他一样的远见，我们明明有机会靠棱堡占尽先机，却反倒葬送了这大好河山。”60;62; “不。”黄得功摇了摇头：“若是我的话，我当初也不会答应。不造城墙造‘土堆’，这种事情任谁听来都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时代变了，我也是今天挨了红衣大炮才体会到当年孙巡抚的苦心。这....这叫城墙？！”他指着脚下的城砖，又踢飞了一块：60;62; “这分明是囚笼！就因为这城墙，我们只能像活靶子一样挨炸！他们一炮打过来，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碎几块砖，掉几层土。我们一炮打过去，运气好的打死一两个人，运气不好的就是掀翻一块草皮而已！若是能再打一次，我直接就出城修个‘棱堡’，把鸟铳大炮全都搬上去，和庐州城互为犄角，鞑子一靠近就是好几排枪打过来，他人再多又奈我何？”60;62;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越其杰捂着额头懊恼道。60;62; 突然，城下传来了鸣金收兵的“金”声。60;62; 越其杰拄着鸟铳趴在城垛上往下看——只见远处的大阵里，汉军旗那几里长的大横队正踏着步朝城下走来，绿营兵也在有秩序地后退。60;62; “侯爷，绿营退了，蓝旗鞑子撸袖子亲自上了！”60;62; 黄得功朝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一群二鞑子而已，老鞑子还在后面，他们就是炮灰——不过是高级些的炮灰而已，比绿营耐用一些。我记得当年有‘乌真超哈’的时候，那些叛军在鞑子那里可是吃香得很。后来投降的越来越多，那班人一部分抬旗进了满八旗，一群人入了汉八旗。啧，现如今汉八旗都开始打头阵了，不知道他们作何想。看他们这样子，也不像是来攻城的，多半是试探结束了，准备用炮火压制我们，少死点人。”60;62; “侯爷，我们...我们怎么办？”60;62; “越巡抚，看见百姓给我立的生祠了没？”60;62; “看见了。”60;62; “我吃了百姓的‘香火’，自然就得办事。我意已决——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越巡抚今夜就带着人从城南退兵把，他们围三缺一就是等我们跑路的。越巡抚，我不硬拉着你，你去吧。”说着，他转过身，向着城门楼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