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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要好自珍重啊...”史可法沉声道：“要是不扩大化，朝廷里面多半会支持。要是真的脱了缰绳，这就是自我崩溃的开始。要是一个收不住，到时候咱们都得一块上西天，一个都跑不脱。”60;62; “所以这是最后一招，等和鞑子拼命的时候我们再用。在此之前我们还是以开源节流为主——购粮种地瓜结合能让我们撑到明年上半年，不过这得搞食物配给才行。灾民都得定量发放——只能发个饿不死的量。要是再多，我们也出不起了。”60;62; “够了够了，兵灾之年少死人就是大善事，别的我也不敢再奢求各位了。只求你们让南逃的百姓过得好一些，我也不枉此生了...”说着，史可法站起了身，拿起了斜靠在桌子上的佩剑。60;62; “啊？史阁部你要干什么？有事好商量，你这是要做什么！？”60;62; “啊？”史可法望了望邵纲，又望了望手上的剑：“你想哪去了，老夫现在还不想死，就是想出去吹吹风。倒是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们交代一下——等这次难民疏导完之后，我打算上书致仕，还归故里了。”60;62; “嚯，你老头还挺自觉啊，不会看出来我是来劝你回家养老去的吧？”邵纲心中暗道。60;62; 他这两天抽空就渡江来史可法这里跑一趟，目的就是为了他这个江北督师的位子。60;62; 史可法现在虽然是江北督师，可他手上只有一个忠贯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几千人马。这几天用来维持秩序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这个江北督师早就已经是名存实亡。60;62; 史可法见邵纲老是往这里跑，也猜到了一些端倪，他自己也有归隐的意思——手上撑死了几千人，浪花都翻不出来。先不说史可法是个一心奉公的忠臣志士，他就算有心思他也没那个手腕。60;62; 眼下整个东林党手上的几十万大军全都没了，郑芝龙的十几万人也全都不知所踪，左良玉的几十万大军差点打上南京清君侧。偌大的大明朝，真算起来有百万大军啊，现如今就剩朱由检的一万人和黄得功的六万人，以及先前从高杰的人马里面挑选出来的两万人，总共还不到十万。60;62; 其余的不是跑了就是降了——现在有几十万绿营兵堆砌在江北，将近十万的八旗正在往南京赶路。史可法自知先前误国了一次，他不想再误国第二次了。而且几十万人杀过来，他也有些心慌。60;62; 留存名节，激流勇退，对他来说是个最稳妥的选择——换句话说，就算是忠贞如史可法，面对全力以赴的满清大军，他也不敢再背着长江防线这口大锅了。60;62; 眼下这口锅除了扔给朱由检，他没别的选择，因为东林党最后的一点兵马都在他手上，也就是一个塞牙缝的分量。60;62; “不不不，史阁部德高望重，该是史阁部来领受江北督师。”60;62; “唉，老夫有眼疾，还是交出来为好。”60;62; “不不不，史阁部劳苦功高，还是不能辞任啊。”60;62; “唉，老夫胃疼，还是不当了为好。60;62; “不不不，史阁部...史阁部...”邵纲转了转脑筋，好像没什么可夸了。但是不夸不行啊，史可法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化人，这不多推辞几次不合规矩，少说也得三次吧。60;62; “史阁部爱兵如子身先士卒，这江北督师非史阁部莫属啊！”邵纲想了半晌，总算是憋出来这一句。史可法一向是“士不饱不先食，未授衣不先御”，在士卒中的威望倒是非常高。只是同样是爱兵，他就没有黄得功那么得军心——毕竟黄得功打起来的时候他是自己身先士卒，舞着大铁锏冲进敌阵的。下阵以后满手都是血迹，得用水洗好一阵才能洗干净。史可法是一文人，他连黄得功的铁锏都拿不动，身先士卒就是在给八旗送一颗大好头颅。60;62; 推了三次，史可法这才叹了口气：“唉，我看这督师的责任我还是辞了吧。毕竟...我可真没信心再对付一茬清军了。”60;62; “既然如此，那我就代史阁部向朝廷通报一下。辞任的信函要在下一并捎回去吗？”60;62; “不必了，我自己...唉，算了，事不宜迟，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在这等会，我这就写辞呈，你给我直接带回去，你们明早就好安排新任江北督师的人选。你们挑定的是谁？”60;62; “黄得功。”60;62; “他啊？我也觉得他合适。四镇之中，我觉得他是唯一一个和朝廷一条心的了...不对啊？你们头儿怎么不领江北督师？我当他自己领呢。”60;62; “没，我们头儿领了别的。”60;62; “领了哪个？”60;62; “史阁部你等一下啊。”说着，邵纲背过身去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片看了一眼。60;62; “总制军务诏讨...讨....等下，我再看一眼，没背下来。”邵纲又回身掏出了纸片看了一眼，嘴中嘟囔道：“怎么大明朝的官名一个比一个长？还喜欢叠在一起用...我的老天，这报纸头版都不够写了啊！”足足看了几秒，邵纲这才回过头来，鼓足了一口气，报出了名字：60;62; “总制军务招讨大将军总兵官镇国公宗人令川陕总督提督四川陕西等处地方军务粮饷兼巡抚事节制全省镇将——呼~~”邵纲长叹一声，总算是把一口气朱由检的官名给报完了。60;62; “恁说啥来着?”邵纲一念完，史可法就一脸茫然地望着他。60;62; “我说...唉，我也背不动了。总之就是...”60;62; “哦？”还没等邵刚说完，史可法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前面听着有点耳熟？这不是当年武宗皇帝的官号？”60;62; “就是那个，给改了一下。咱头儿...额不对，以后在外头得叫‘制台’。咱‘制台’前头用的和武宗皇帝一样，都叫总制军务。后面不叫威武大将军，叫诏讨大将军，负责招抚和征讨两件事。镇国公是从镇国将军提上来的——虽然参照的也是武宗皇帝的先例，不过也算是有据可循了。宗人令是宗人正升的，因为宗人令郑芝龙跑路了，用宗人令方便应付各地宗室。后面那一大溜我是背不下来，反正意思就是四川陕西二省这一个半敌占区的军政大权都托付给‘制台’了，他可以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