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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老身年纪也大了，战场上冲杀这种事情也干不来喽，打仗还是稳一点好。就像今天这样，老身一边喝着茶一边看，这倒是挺好。多慢都不要紧吗？”60;62; “没关系，多慢都不要紧，我们在东北的作战还需要时间，太保你明天夏天取下关中屯兵虎牢关就行，到时候我们就能对北直隶和中原的鞑子四面包夹，任他们再能打野战也支应不过来。”60;62; “有制台这句话就好，那老身就慢慢地来，不着急。对了制台啊，你觉得多铎能撑多久？”60;62; “爆破弹打得就是他挖的战壕，按照他前几天的性子，应该能支撑几个时辰吧。”60;62; “砰~”话音未落，又是几声撞钟似的沉闷炮声，那是飞雷炮标志性的声音。上一次只打了一发，目的是为了试射。这一次则是五门齐射，同时把五个蒸笼大小几十斤重的炸药包扔了进去，这么多的黑火药就算是换算成tnt也有十几公斤了，等于两千多个82式手雷同时爆炸。60;62; “各位，赶紧捂上耳朵，有大炮仗要炸了~”朱由检嘴角一扬，抬起了自己的手。60;62; 多铎站在堡垒里头，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五个逐渐变大的黑点——60;62; “苍天呐...”他慢慢地匍匐下身体，躲进了坑道里。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他的耳朵又被震成了宕机状态。眩晕感再次袭来，这次他有了准备，找了个空处张开了嘴。60;62; 几秒的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沙土一层接着一层盖上，断手断脚满天乱飞，连炸药包自己炸出的蘑菇云都被震散。60;62; 一个炸药包正好落进了清军的壕沟里头，飓风般冲击波从硕大的炸药包中迸发而出。清军是第一次挖战壕，可没人告诉他们战壕一定要挖成直角——没有直角战壕来缓冲，冲击波就会像开闸泄洪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沿着清军的坑道系统左右隳突席卷了，路上的一切。60;62; 最靠近爆炸点的坑道直接被震成了平地，附近的几个人化成了漫天飞灰。冲击波卷集着混杂着浓烈血腥气的暴风一路扫荡过去，离得近的人直接像布娃娃一般被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再远一些的便觉得胸口和脑门同时挨了一大锤，脑袋里头锣鼓铙钹一通乱响，恰似做了个水陆道场，嘴里眼里耳朵里鼻子里一齐往外喷血。60;62; “我的娘呀...”多铎暗叹一声，抖落抖落泥土，从一堆沙石中间爬了出来。四下里看了看，不少人都从泥巴里头爬了出来，他们挖了好几天的坑道已经面目全非，被震塌了大半。60;62; “跟他们拼了！”众人振臂一呼，拿起了刀枪便要冲下去和明军决一死战。再留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有血性的都准备冲上去和明军拼了，没胆子的却开始灰溜溜地开始往后面爬。其实有的人早就想跑了，只是身在堡垒之上没法动，趁着大乱的时候他们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准备趁乱开溜。60;62; “回来！都给我回来！”多铎指着带头的人大呼，可他的脸早就沾满了泥土，根本看不清面容，这些小卒也不熟悉他的声音。另外还有个问题——他会说汉语，但这年头可不是所有的满人都会说汉语。他喊一句“回来”，就得用满语先讲一遍，再用汉语讲一遍。60;62; 这么多人都在行动，一拨人听见了满语的“回来”，向四周看看，别人都没动，接着干自己的。另一拨人听见了汉语的“回来”，也向四周看看，也看别人好像没什么反应，依旧是各干各的。60;62; 多铎戴上帽子站直了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这个主将和其他的士兵都是头顶避雷针身披白甲，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区别。他的亲随早就不知去向，没有了护卫的簇拥，他这个主将和其他的士兵比起来并不怎么突出。60;62; 越来越多的清军从壁垒中冲了出来，约莫有数千人。他们手持着兵刃，穿着重甲，从几个堡垒里面走了出来，冲向了明军的阵地。60;62; “夭寿啦！鞑子给我们打急了，跑出来了！”开炮的炮兵一见一大群清军都杀了出来，立时便把手伸进土里，抓住了飞雷炮上的几个铁环：“哥几个一起用力，抬着一起跑！一！二~三！”60;62; 只听几声号子声，那五门飞雷炮像拔萝卜似的被炮兵从地里拔了出来，两个炮兵一前一后抓着铁环抬着铁桶一样的炮管子拔腿便跑，后面几人拎着铁铲扛着炸药包跟在后面一路狂奔。几十个人一溜烟地抬着轻便的炮管撤了回去，撤到了那些前卫堡里面。60;62; 见清军零零散散地送堡垒里面冲出来了，朱由检立时便下令：“传令下去，不要浪费时间，直接齐射，把他们击退。拖久了全都冲出来那就麻烦了。”一个传令兵领了他的话，冲下城骑上马便往前冲——这个情况先前没有预料到，所以没法用旗语来说明，也就只能跑过去传令了。60;62; 在传令兵到达之前，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已经接近了前卫堡。60;62; 前卫堡是建立在长堤前面的几个独立的小堡垒，空间并不大，只能容得下几十个人在其中驻守。但因为它小，所以它受到的冲击也非常小。陷进清军冲锋队列中的前卫堡立时便来了个中心开花，几十个人站到前卫堡的胸墙之后朝着下方四面开枪。60;62; 虽然前卫堡也只有三米高，但这也不是人能够徒手攀爬的高度。前卫堡上的士兵并不会冒险露头出来朝下射击，他们只要把枪口朝下开一枪就必定能收获到一个击杀。有些清军试图叠罗汉往上爬，他们便掏出装填了硝糖的震天雷往下投掷——他们特地等到引线快燃尽的时候再往下扔，要不然下面的清军接住震天雷再扔上来，他们这些在上面的家伙可就全完了。60;62; 大量的清军被前卫堡拖住，但绝大部分人依旧冲向了长堤——长堤上有新军的士兵也有其他的明军，在这种时候无论是使用猴铳还是鸟铳都没什么区别，闭着眼睛往下搂火总能放倒一个，一旁的虎蹲炮和大将军炮也在装填霰弹对准了下方。60;62; 抢先冲到了长堤下方的清军首先面对的并不是枪弹，而是鹿角——或者叫拒马。60;62; 清军对这种东西非常熟悉，这玩意三国里头就有写，也从三国一直用到现在。拒马看似是非常简单的防御设施，只是几截捆绑在一起的原木而已。但清军若是想通过，就必须要把这些捆扎在一起的拒马一个一个地搬离原位。在搬运拒马的时候，搬运者就是一个固定的靶子，斜堤上方的士兵会集中火力朝着那些试图搬运拒马的清军开火。60;62; 一个清军刚把拒马的另一头从土里拔出来，另一人准备抽刀隔开绳索。但下一秒，就是如墙般密集的子弹朝他们扑过来，二人顷刻之间便被打成了蜂窝。倒下去的二人反倒成了后续清军的阻碍，后一人要想搬运就变得更加困难——不多时，拒马前面竟然堆了一层尸体。60;62; 几个拒马终于被搬开，一大群清军从缝隙中挤了进去，试图沿着斜堤往上攀爬，更多的清军直接踩着尸体直接从据马上跳了过去，加入了冲锋的队伍。60;62; 不过无论如何，设置拒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量的清军在挤在拒马前方排着队，就算是踩着尸体往上跳都得一个一个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本来气势汹汹的清军在拒马前面这么一排队，锐气顿时就被搓了半截下去。60;62; 正排着队的清军鼓足了气正要往上冲，却望见先前冲上去的那些家伙像葫芦似的滚了下来，身上还扎了一大堆铁蒺藜。60;62; 一个新军士兵探出头来，看见他分管的片区的铁蒺藜都被滚光了，便低头抬上来一个木箱子，往下面便是一倒。百十个铁蒺藜从箱子里倾泻而下，在斜堤上滚动着。铁蒺藜会滚多少圈完全是随机的，只要这么往下一撒就能均匀地铺满整个坡面，着实是方便得很。60;62; 那士兵望见下面的清军都在看着他，便把头低下去，又搬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冲他们亮了亮。60;62; 铁蒺藜这东西就是两截铁条烧红了再一砸，便宜得很。因为是一次性用品，这些铁蒺藜的用料可以能省则省，就算用最劣质的铁料都不要紧。60;62; 不过铁蒺藜虽然便宜，但是非常有用。铁蒺藜有四根刺，只要往地上一扔就能确保始终有一根刺朝上。只要从铁蒺藜附近经过再一脚踩上去，就算是皮靴子也能给扎穿。满是铁蒺藜的斜堤也让清军士兵无法匍匐下身子，只能站直了挨打。60;62; 长堤的上面每隔一截就摆了好几大箱铁蒺藜，望见扎光了就倒一箱下去，等着有倒霉蛋一时失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就像在粉里面蘸料的驴打滚一样，驴打滚粘上去的是黄豆粉，在这里可就得戳一身铁刺了。60;62; 若是有清军沿着长堤跑了上来，立时便成了几十条枪的目标。若是有一群清军冲了上来，那招呼他们的就是虎蹲炮了。60;62; 虎蹲炮在这个时候尤其好用，薄薄的炮管虽然不适合多装药，但拿来装填铁砂确实再适合不过。一枚稍大的铅弹放在中间，一堆普通的铅弹放在四周，一层铁砂盖在最上面。等敌人抵近到面前一开火，立时便能在斜坡上清扫出一个扇面来，丝毫不逊色于三磅炮和将军炮的威力。60;62; 在长堤上被击倒的清军越来越多，在拒马前排队的清军逐渐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触及到长堤的顶端，全都在攀登到一半的时候就被打下来，随后扎了一身的铁蒺藜无力地瘫倒在下面。60;62; 滚落的清军一层堆着一层，若是下面的人侥幸还没有死透，紧接着就会被上面滚过来的家伙再扎一次。如此循环往复，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清军已经被铁蒺藜串在了一起。望见这修罗地狱般的惨状，在下面排队的清军不禁骇然——让他们搏命他们敢，可让他们送命那他们就得斟酌一下了。60;62; 眼见得面前的长堤根本就不可能打下来，冲到拒马附近的清军便开始渐渐后退，长堤上的火力不知道怎么着也稀疏了起来。60;62; 正当他们以为上头出现了什么变故的时候——突然间，一杆杆枪同时伸了出来，胸墙后面的士兵或蹲或站，都把枪对准了下方。枪口一层叠着一层，后面的另一批士兵则等着接替前面的人的位置。60;62; “预备！”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名军官喊出了指令。60;62; 清军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最靠外的开始挪动脚步，打量着身旁同伴的视线，开始缓缓地向后退着——一步，两步，三步，在确认没有人会发现以后，把刀子往地上一扔，拔腿便跑。60;62; “放！”只听长堤上一声令下，万事皆休。60;62; 多铎站在城头望着这一幕，觉得心都在滴血——那些冲上去的清军全都穿着白旗的军装，而那些打着绿旗的汉人都在往后跑，反倒活了命。虽说拢共就死了几千人，但八旗是没法大量补员。60;62; 满人就那么多，死一个少一个，每个白旗的兵既是他的部下也是他的部民，这死掉的一个个全都是他的家底。除了两个白旗会互相挪，可没别的旗会好心给他来补员。死在这里的八旗兵无论是满军旗蒙军旗还是汉军旗，都是他多铎的私人财产。这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就给毙了几千个，加上前两天攻城的时候死的八旗兵，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千，而他两白旗拢共也就三四万人——这等于他的个人资产一下子就来了个大跳水。60;62; 亏的不只是他，还有多尔衮。他们两兄弟一个管正白旗一个管镶白旗，两旗的兵都在他这，都给他弄死了一大堆。60;62; “完了...回去以后怎么和多尔衮交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