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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克里斯蒂娜下了车，戴上了乌纱款夏季专用避雷针飞碟帽，他朝着队伍前面走去。60;62; 只见前头不远处的凉亭中间摆了个大木箱子，几个穿着绸缎衣料的“拥军好市民”正冲着冰箱伸着手，跟烤火似的乘凉。凉亭的前头停了好几辆盖着棉被大车，还搭了不少凉棚。60;62; 眼见得朱由检下了车，那群“好市民”从凉亭里头走了出来，迎到了朱由检面前。60;62; 朱由检定睛一看，和上次西征的时候送他的是同一批人，都是江宁县的各处的士绅和富商。60;62; “恭迎钦差大老爷~”那几个士绅一齐躬身施礼，朱由检也欠身还礼——他都快被搞出条件反射来了。上回西征就是走到哪迎到哪，走一路吃一路。这次因为出的是钦差，仪仗和上次一模一样，沿途负责引来送往的乡老和驿站肯定不能怠慢。若是有怠慢，那岂不是对朝廷有什么意见？所以这次不但东西差不多，连人都是一号人，朱由检还看到了一个熟人。60;62; “诶呀，王掌柜，几个月不见，生意可好啊？”60;62; “仰赖朝廷鸿福，日子还算过得去。”60;62; “这次送的还是红豆糕？”60;62; “这次不是。这次制台大热天地出公差，送点东西给制台以及将士们解解暑。制台带了五百号人是吧？”60;62; “三百号人。小事而已，没必要花公家太多钱。王掌柜这次送的还是红豆糕？”60;62; “这次天热，不送红豆糕了，送的是绿豆汤——那几辆盖着棉被大车里头都是木桶和冰块，里头有冰镇的绿豆汤。本来这些是要拿去卖的，但今日听闻制台过境，就把这些现成的东西送给制台解解渴。”60;62; “冰镇绿豆汤？诶呀，那怎么好意思呢~”朱由检看了一眼那几辆车——一到夏天，南京的街市上到处都有叫卖冷饮的。绿豆汤是消暑良品，卖的人最多。一碗汤其实不贵，才几文钱，几大车也要不了几个钱。不过送礼嘛，要的就是个心意。60;62; 大夏天送碗冷饮，大冷天送碗热汤，送的人不心疼，收的人舒心。上次朱由检去四川的路上，来送礼的那些乡绅们多半也是这些东西。只是上次人多，那着实是要花不少钱。这次就几百个人，他们便安排得随意多了。60;62; 得了朱由检的令，士兵们便把手上的家伙往地上一插，走到了路边的凉棚子里头坐下，等着人来上绿豆汤喝。60;62; “制台啊，这吃了绿豆汤，就得再吃点绿豆糕啊。”安排众人乘凉避暑后，王掌柜捧着个食盒走到了朱由检的面前。60;62; “还有这说法？”60;62; “那是。原汤下原食嘛。”60;62; “...我还不知道绿豆汤还能下绿豆糕来着。那既然王老板送了，那我便尝尝——”说罢，他揭开了食盒，里头摆了一层绿豆糕。60;62; 这绿豆糕倒是和他以前吃的绿豆糕长得差不多。通体墨绿色，上头还镶了枣泥。整个绿豆糕在制作的过程中加了不少油，所以整块糕都泛着鲜亮的油光，散发着一股醇厚的香味。60;62; 他与余光看了一眼王老板，却发现他却一直朝着自己微笑。虽然不解其意，但吃块糕总是没什么问题的。60;62; 伸手拿了一块糕，一道亮光从盒底迸出——60;62; “制台啊，这绿豆糕讲究的就是个‘翠’绿~”60;62; 朱由检望了他一眼，心道：“是啊，可不‘翠’吗...这绿豆糕下头垫了鹅卵石那么大的一块翠。”60;62; 见朱由检不说话，那王掌柜又说道：“这可是上品的‘翠玉’糕。服之，可益寿延年啊。制台，你就收下吧。”60;62; “咳咳。”朱由检咳嗽了两声，把那绿豆糕放进嘴里，嚼了几口。60;62; “嗯，糕不错。克里斯，帮我带回去慢慢吃。”说罢，他把盒子盖了起来，接过了那“食盒”——他可不是什么海青天，一路上人家送什么他多半就收下了。别说在绿豆糕里头送翠玉，就算玉米面窝头里头夹了金条他都照收不误。60;62; 这翠看着是不错，要入手得几百两——几百来两对他来说压根就是毛毛雨，意思意思而已。收这些小东西他倒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该收收，反正帮人办事不拿白不打。60;62; 这东西既不贵重，也不便宜，这就很有门道了。送这不大不小的东西，那要办的就是不大不小的事情。60;62; 朱由检饶有兴致地望了望着王老板，开口道：“王老板啊，最近生意挺好吧？”60;62; “好得很呐。最近到处都是流民，开出去的工钱都省了不少。”60;62; “啊？”60;62; “流民给钱就来，有些手艺还挺好，比雇本地的刁民省钱多了。这些流民还能干得很呐，每天两班倒，歇工不歇机，简直财源滚滚来。制台你出的注意还真是好，来了流民果然能扩大产业规模——我立马就给自己在汤山修了栋别院，还娶了第九房姨太太，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滋润了啊。”60;62; “这个...王老板啊...你找本台到底有什么事啊？”60;62; “先前听制台要找人入股？”60;62; “啊对对，是有这事。”60;62; “我帮制台联系了不少绸缎庄，准备入制台的伙，一起发他一笔...就是吧...”60;62; “就是什么？”60;62; “就是南洋那边的商道，特别是澳门那边的，制台能不能帮在下推介一二？这要是没商路，我们多添了织机也不好多卖啊。”60;62; “这倒是大实话。送翠玉绿豆糕就是为了这个吧？”60;62; “对对对，就是因为这个。”60;62; “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啊...”60;62; “哪里哪里，制台一购进织机满南京就晓得制台你要干什么了。”60;62; “王掌柜倒真是个实诚人...”60;62; “哪里哪里，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老实本分嘛。”60;62; “行。汪然明汪掌柜那边也是王老板你给推荐的，那这事咱们就好好说说。既然咱们要出口，呐咱们就搞个合资的集团如何？我是方便和南洋那边谈价钱，你们就不方便了不是？”60;62; “对对对，制台说得是啊。你说我们又不是那些家里有几千台织机的大掌柜，这挣的都是辛苦钱不是？要是能攥成一个团，又有制台的厂子引路，那自然是比我们单干要好千万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