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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好克里斯蒂娜的事情，朱由检又看了看汪掌柜：“行了，汪掌柜啊，问清楚了。”60;62; “怎么样？那个‘一兰’没给抓到莫斯科去让那罗刹王当小妾吧？”60;62; “啊？”60;62; “制台啊，她一个女儿家，正是待嫁的好年纪，听说生得美貌，又有一身好功夫，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诶呦，要是真给那罗刹王当了小妾那怎么得了。”60;62; “汪掌柜啊，现任罗刹王去年下半年才即位，毛都没长齐，不可能纳妾的。”60;62;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毛都没长齐那是有多大年岁？徽州这边十三四岁结婚的比比皆是。”60;62; “那罗刹王...的确是有十三四岁了。”60;62; “啊？哦呦呦，那可就坏了事喽...”60;62; “不过不要紧，洋人一夫一妻。”60;62; “我们不也是一夫一妻？”60;62; “他们那一夫一妻是不带娶妾的，就只有夫妻两个人，不可以再娶别的。”60;62; “竟有这种风俗？”60;62; “欧罗巴都这样，他们信基督教，教中规定了就只能娶一个。”60;62; “那便好。如此一来，那姑娘还有回来的希望。”60;62; “不用等他们送回来。天朝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等料理完鞑子，我自己打上莫斯科收拾他们去。”60;62; “那得多远？都是冰天雪地的，王师过不去吧？”60;62; “冰天雪地那肯定过不去，但我们可以绕路啊。正好，打毛子正好和后面的战略布局接上了。汪掌柜啊，你放心。只要人还活着，我们一定把她带回来。你到时候和那些皮货商人聊天的时候就可以跟他们说，让他们帮我带个话，就说大明绝不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60;62; “行，我到时候一定把话带到。”60;62; “行了，最后再解决一下本县的问题就行了。这个轻松松，早搞完早走人。”60;62; “这个...轻松松？制台，我觉得这一点都不轻松啊。你要是禁止他们挖，就得罪了商帮。你要是不让他们挖，就得罪了士绅。”60;62; “有得就有失，我会尽量两边都兼顾，但不一定会立马给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汪掌柜，这边挖石灰有没有你的钱在里头啊？”60;62; “这个自然是没有。我的钱都在别处，没往婺源这里投。而且这种刨人家文脉的事情有伤天和，汪某断然是不会做的。只是汪某家中有些人在这生意里头掺了一脚，这才叫汪某来找制台说和说和。”60;62; “大概多少？我也好估一估这个石灰矿的影响。”60;62; “这么说吧，至少有五家参了进来，这五家各有各的路数，都走不同的道往外运。我家亲戚这边...具体的数额不好讲，但明面上交的税每年就有一千两。粗略算一下，这矿山上的产出每年大概有大几万两，逼近十万两。”60;62; “这么大数？！”60;62; “制台你别看石灰单卖不值钱，但它量大啊！这一级一级分销下去，身价陡增。等销售到各家各户，这价格也不知道要翻多少倍。”60;62; “这石灰到底都卖到哪里去了？”60;62; “这石灰的用度可就大喽。有些作物容易有病虫害，这时候撒点石灰就能杀虫。石灰也算是一种肥料，拌进去一点点就可以增产——当然，不能放多，要不然就把种子烧死了。另就是糊墙用，你看徽州这边的房子都是白的，这些刷墙用的灰浆就是用石灰调配出来的。另外用石灰糊墙可以防火，这个用处特别大。毕竟徽州这边建筑尤为密集，若是也像别处那样怎么好看怎么来，那一把大火全都得烧个一干二净。”60;62; “这么说来用量还特别大？”60;62; “确实是很大。徽州自己要用，别处也得分销。”60;62; “那就非得在龙脉上开采吗？就不能去别处？”60;62; “这还就凑巧了，还就是龙脉上的石头方便烧灰。那些石头又脆又好烧，烧出来的灰质量也是上佳。”60;62;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朱由检回想了一下初中化学的内容，便知道了答案。60;62; 那些龙脉上的“笔山”“砚池”，其实就是石灰石被侵蚀形成的。碳酸钙含量越大，被侵蚀得就越厉害，那边的山也就长得越奇怪，所以才会有龙脉上“石龙嶙峋，地脉逶迤，突兀万变，不可名数”的说法。正是因为石灰石品质高，这龙脉才能“长”出来。60;62; 换句话说，这块地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是伴生的，但输出经济价值又会和输出文化价值产生冲突。毕竟要开采石灰就得挖山，挖山就会毁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龙脉自然就没了。60;62; 要是在以往，经济价值的作用自然是远大于文化价值。但现在的商品经济比早些年要繁荣得多，矛盾就这么产生了。百姓们自然是不敢自行采山烧灰，因为他们自己卖不出几个钱,因为这个得罪了官府连罚金都不够交，到时候命都保不住，还要那点钱读什么。60;62; 可商帮若是组织人批量开采，那经济价值就大了。按照大明现行的法律，只要不是杀人谋反之类的大罪，乱采矿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罪就算判到死刑都可以直接用钱来抵消。要真让他百姓出几十两银子，那他全家卖身为奴都不一定能凑够这笔数，甚至连凑够半数来减刑都会让一整代人的积蓄化为乌有。而这些钱，不过是大户人家一顿请客吃饭的钱而已。60;62; “所以，归根到底是商帮主张的经济价值和士绅主张的文化价值发生了冲突。光是禁止采山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压制一时，天长日久管理松懈的时候开采依旧会继续，而且会比上一次更加有恃无恐。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积重难返’吧。”60;62; “汪掌柜，我有个数了。”60;62; “这么快？”60;62;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历任县令都站在局中来考虑，他们只维护了士绅的利益，所以只是扬汤止沸罢了，压根就治不到病根上。我是个局外人，所以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放心吧，这问题只要我出马就能手到擒来。我得让他们知道一句话——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