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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绝无此事。我孔家上下诚心奉公，怎会有不和规之处？”60;62; “此话当真？”60;62; “当然当真。”60;62; “那我可查了啊。”60;62; “大老爷今日不是核查过了吗？”说罢，孔胤植上前一步，从怀里头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锦囊，对着邵纲一扬眉：“想必是下头招待不周，怠慢了大老爷。老头子这里啊，先代那些下人赔个不是，日后再做计较。”60;62; 邵纲低头一看，那小锦囊的口半淹着，从袋口露出的缝隙可以望见里头有一团金光。伸手一掂，还挺沉。60;62; 邵纲也佯作笑脸，把小锦囊从孔胤植的手里头接了过来，用指头摸了摸——是一袋小金条，拢共有半斤重。60;62; 他嘴角一扬，把这小金条塞进了挎包里。60;62; “衍圣公这么客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日后一定要注意卫生，不要再滋生妖物了啊。”60;62; “一定一定，孔府一定照邵指挥说的办。”60;62; “对了。”邵纲一指地上的那些鱼翅：“衍圣公啊，这里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地上这么多盒子？这里屋子里怎么有那么多污物？”60;62; “这个...想必是猪妖从别处偷盗来的。老夫这就去让人盘点一下哪里遭了偷盗，明日再向大老爷禀报。”60;62; “怎么，不是楼里偷出来的？”60;62; “楼里？”孔胤植一副诧异地表情：“这鱼翅之类的东西怎么可能放进楼里呢？”60;62; 闻言，邵纲也是疑惑了一阵——根据多年经验，孔胤植这表情不像是装的，他似乎确实是不知道这里头有鱼翅之类的东西。多半，他是真的不知道。60;62; 邵纲望了一眼地上的鱼翅。这种干货本来就是鲨鱼的“干尸”，放在盒子里收着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几百年指不定都不会变样。60;62; 这么说来，不单那程咬金的帖子是古物，这鱼翅说不定也是古董鱼翅，连那些月饼指不定都是正德年间的陈年老饼。60;62; 邵纲回头看了看那个鸽子楼，不由得心生敬意——这哪是鸽子楼，简直就是文化宝库啊！下心思去挖，指不定还能挖出什么宝贝来。60;62; “那这次就下不为例。要是下次我们再查到孔府有什么猪妖牛精，你们孔府可是要负责的。”60;62; “一定一定，孔府保证不再弄出这些精怪了。”60;62; “嗯。”邵纲点了点头，和孔胤植见了礼，便带着小陆回房睡下了。他并没有发现在他和孔胤植说话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胶鞋。60;62; 次日晨，朱由检要到孔府了。孔胤植穿上了昨日里见邵纲穿的蟒袍，搬出了邵纲都没见过的太祖皇帝御赐的龙头藤杖，到邵纲这里打了个招呼便早早地去门口等着。60;62; 邵纲也正准备穿上蟒袍去迎，却见到一个家丁溜到了门口。60;62; “干什么？”正在换衣服的邵纲望了他一眼。60;62; “敢问阁下可是昨夜里探案的锦衣卫？”60;62;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说吧，找我有什么事。”60;62; “在下有一事禀报——”60;62; “哦？什么事？”60;62; “二位昨天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鸽子楼里头！”60;62; “嗯？”邵纲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你看这有些眼熟，昨日里我们是不是见过面？”60;62; “是见过。”60;62; “在哪？”60;62; “就在...鸽子楼门前的树底下。”60;62; “哦~是你。”邵纲嘴角一扬，给小陆试了个眼色，后者立时便把住了门：“你且说说，有什么要禀报的？”60;62; “二位是不是要找孔家私通反贼的文书？”60;62; “既然你都找到这里来了，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邵纲清了清嗓子，往前凑了一步：“你能来这里主动找我，我也就姑且信了你。说吧，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60;62; “小的是孔家的田户，是奉太祖皇帝之命给孔家造办灯笼的匠户。本来小的在孔府吃穿不愁，可不曾想孔府竟然为了讨好鞑子，勾了我们这些田户的户籍，把我们一并打作佃户。前些日子里，他们竟然还殴打那姓刘的花炮户。”60;62; “嗯？竟然还有多事情？那花炮户我见过，就是他带我去鸽子楼的。我还正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受苦，就他一个肯给我带路，原来是这个原因。”60;62; “是啊！锦衣卫大老爷！孔家已经投了鞑子，投了鞑子以前还投了闯贼，简直就是两面三刀，无耻至极！为了向鞑子表忠心，他还强令我们把头发给剃了！”说罢，他把头巾一摘，露出了光头和金钱鼠尾。60;62;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也！那孔家怕我们私藏头发，竟然把我们剪下来的头发全都给烧了！”60;62; “那他们自己的头发呢？”60;62; “当然是私藏起来。昨天你来得紧急，他们来不及接上，今天孔家一门三十多个男丁全都把剪下来的头发给接上去了，大老爷明察啊!”60;62; “这个我清楚得很，没跟他们明说罢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孔家那鸽子楼到底是做什么的？”60;62; “李自成的大黄布告就藏在里头！”60;62; “什么？!”60;62; “还有，闻听朝廷打过来了，他们把鞑子的文书也统统扔进去了！”60;62; “当真？”60;62; “千真万确！孔家的消息灵通得很，他们一听到风声就把杂七杂八的证据一股脑地全都扔进了那鸽子楼里头。有鞑子给他们的伪诏书，还有他们写给鞑子的信件，全都用木盒子装起来扔进去了。”60;62; “还真有这种事？那李自成的布告是不是也是这么放进去的？”60;62; “对，就这么放进去的。一听到鞑子打过来，他们也把勾连李自成的证据一股脑打包扔进去了。二位大老爷昨晚是没找着，要是有时间的话你们该把那鸽子楼翻个底朝天，指不定唐宋元明清的全都能找到。”60;62; “我们昨天是找到程咬金的布告了...我的老天爷，我还当是孔府收藏的，弄了半天这是他们的老把戏。”邵纲一拍大腿，恍然大悟：60;62; “见势不妙就把东西往屎堆里扔，局势反复的时候他们再把东西从屎堆里头挖出来。高！确实是高啊！除了他安富尊荣公府第、文章道德圣人家，还有哪路大仙想出往鸽子屎里头藏东西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