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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狗蛋开始害怕了，因为这些事确实发生过。孔家对百姓极尽敲骨吸髓之能事，有本事跑的自然就跑路了。可真跑得掉吗？60;62; 孔家的管勾厅征粮队名义上是征粮的，但除了负责勾账之外，他们还负责勾人。只要缉拿的成本低于身价，孔府就一定会派人去把这些“逃奴”给勾回来。他对这事一清二楚，因为他就是在管勾厅中当差的人。60;62; 一想到日后自己也要像那些佃户一样被征粮队骑在头上，他抓灯笼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60;62; 灯笼一摇一晃，一晃一摇，眼角余光突然照出一丝反光。60;62; 他不经意地往那里瞟了一眼。60;62; “鸽子楼？鸽子楼里头怎么会有反光？”他举起灯笼站在门口朝着楼门口望了一眼：“不对啊，鸽子楼没光，那是哪里？”60;62; 他打着灯笼左边照了一照，没东西。60;62; 右边照了一照，没...60;62; 他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便又看了一眼，这次倒是看了个真切。60;62; 两个肥硕的影子蹲在树下，眼睛瞪得像铜铃，鼻子长得像炮筒，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四肢着地不知在翻找着什么。60;62; 这哪里像个人？分明是——60;62; “猪...猪...猪...”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说出那两个字。奶奶告诉她大晚上的看见“妖物”，千万不能说出这妖物的名字，要不然会被妖物吃掉。60;62; 可灯笼一照，那两个肥硕的影子突然一回头，和他看了个对眼——两只眼睛大而无神，只有眼白看不见瞳仁。脸上没有五官，连耳朵都没有，就只能看见一只垂得老长的猪拱嘴。60;62; “猪妖啊！夭寿啦，孔府遭报应了，闹猪妖了啊！”60;62; 他吓得把灯笼往地上一甩，撒腿便开始狂奔。60;62; “师父，他管我们叫什么来着？”60;62; “你管他叫什么？赶紧跑啊！东西全都扔回去！”60;62; “那这个隋唐古迹...”60;62; “扛着程咬金的帖子，我们赶紧跑！”60;62; 说罢，他抄起地上那个木盒子，另一只手拿起了地上的挎包，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院墙冲了过去。院墙只有一人高，刚好是能翻过去的高度。60;62; 他冲到墙根把背包甩过了墙，一脚蹬墙一手抓住墙头，整个人骑上了墙头。小陆也背上包，扛起铲子朝墙边冲了过去。他把铲子也扔过墙头，蹬上墙抓住邵纲的手，二人就这么从墙边翻了过去。60;62; 不远处，孔府上下慢慢被惊醒：“猪妖！有猪妖！”的惊呼声逐渐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家丁开始打着火把冲出房门，连衍圣公都顶着金钱鼠尾光着脚走了出来。60;62; 孔府上下都被“猪妖”的消息惊得乱作一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镇定自若。60;62; 邵纲本来就没打算跑——他们是访客没错，但他们是锦衣卫啊。碰到这种事情，他们应该第一个出现在现场，这才像是锦衣卫办的事。60;62; 二人翻过墙头，躲到一个事先选定好的草丛里头，脱下手套胶鞋，撕掉牛皮纸，把牛皮纸和夜行服、头巾堆做一团，一把火点了。60;62; 两人本以为要等上一小会才能烧光这些证据，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件夜行服不知怎么得烧得特别快，一沾着火星就开始喷射火花，隐隐有爆炸之声。60;62; 二人顾不上研究是怎么回事，只是烧的快肯定是好事。60;62; 趁着烧衣服的功夫，他们从包里取出另一件干净单衣披到了身上，在一处水缸里头洗了洗手套胶鞋，便又穿了上去。又把防毒面具洗了洗，塞回了包里头。60;62; 随后，他们又背上挎包，把烧衣服留下的灰扫进了草丛，又随便找了个墙角把铲子靠了上去。60;62; 做完了这些，二人挎着包，大摇大摆地沿着大路回到了鸽子楼。60;62; 那隋唐古物和防毒面具就这么塞进了挎包带回了现场，他们完全不在意把“作案工具”和“赃物”带回现场，反正绝对没有人敢翻锦衣卫的包裹。60;62; 等两人走回案发现场，已经有几个家丁赶到了鸽子楼。这正好合了他们意——二人和家丁打了个招呼，便以“专业刑侦工作者”的身份径直走了进去，开始破坏现场。60;62; 这一套，算是老套路了。借着路过的名头在人家家里借住，然后直接趁着夜色搞事情，最后自己报假警，自己在正主到来前回到案发现场破坏作案证据。苦主多是敢怒不敢言，就算怀疑锦衣卫也不敢真的去责问他们。60;62; 紧接着，就是老套路了。60;62; “邵指挥呦，真的是猪妖吗？”裹着头巾的衍圣公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站在邵纲的身边候着。60;62; 后者一言不发，蹲在地上用他们先前“挖宝”的小铲子在一堆鱼翅虎骨里头划弄着，当着苦主的面毁灭作案痕迹。60;62; 等把他们的脚印全都给铲了一遍，他这才摘下橡胶手套，扔进了身旁一个家丁捧着的小水罐子里泡着。60;62; “衍圣公，确实是有妖物。”60;62; “真的?!苍天呦，这世上真的有猪妖？”孔胤植本来还不信。可锦衣卫竟然一本正经地和他说“有”。望着满地的月饼和燕窝鱼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60;62; “衍圣公，你看——”他一指被他刨过一遍的地面，地上平平整整什么都没有。60;62; “看什么？”60;62; “望气啊。衍圣公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股子妖气？”60;62; “有吗？”60;62; “你仔细看这地皮，再看看这栋楼，是不是有一股子沉郁之气？”60;62; 孔胤植望了望满屋子的咕窖1573，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60;62; “气凝则滞，滞而生阴。这阴气过剩，就会滋生妖物。你孔府是不是近日杀了猪？”60;62; “对对对，孔府是杀了猪，邵指挥你怎么知道的？”60;62; “废话，你孔府每个月祭祀都要杀猪。”——邵纲心里骂了一句，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不悦之色，只是眯起了眼睛：60;62; “我怎么知道的？望气望出来的。你们孔府啊，不知道怎么得有一股子怨气，想必是牲口的怨念得不到化解。啧啧，按理说杀来做祭品的牲口不该有这么大的怨念。依我看，怕是你们孔府怠慢了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