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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对。要不然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在泥地里头拖着大炮走吧？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统统都得给鞑子当盘中餐。黄督师，有没有别的法子？”60;62; 60;62; “要想走...我们得征调小号的漕运船，另外就是舢板。”60;62; “漕运船？那不得大运河调？”60;62; “调过来怕是也赶不上了。战机稍纵即逝，我们上哪调动那么多漕运船？靠舢板最多运过去几千人。”60;62; “那...只能向总裁请示了。”60;62; “就这么着吧，请示一下。还好，水漫上来了，大军动不了，但是传信不受影响。我们现在马上拟电文，找到没有淹水的驿站就能把电报发出去。”60;62; 水越来越大。从上方砍去，洪泽湖的大堤已经变成了瀑布，泗州城已经变成了水中的龟鳖。滔天的黄浪向四周蔓延开来——60;62; 一个又一个村落开始漫水，村中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从南京逃难返回的。一见到水来了，他们便收拾细软抱着澡盆躲到了高处。60;62; 这边泗州已经泡了水，那边朱由检在曹州起义的同时，就调动兵马开始往曹州进发，准备从曹州直接去归德切断阿济格的退路。60;62; 他丝毫不担心曹州起义会失败。曹州城里头撑死了百来号清军，外头是八九万蓄谋几十年还带了大将军炮的榆园军。除非那些清军个个吕奉先附体以一当百手接炮弹，否则没有失败的可能。60;62; 最终，毫不意外的，曹州这座世界渴望之城几乎没有抵抗就被榆园军用大炮砸破城门攻了下来，整个兖州也几乎在同时落下了蓝旗，升起了吉祥的红包旗。60;62; 然而大队人马刚刚开过曹州，准备按照原计划渡过黄河，邵纲便敲响了朱由检的车门。60;62; “头儿，前面有些不对劲。”60;62; “不是要过黄河了吗？出什么事了？”60;62; “黄河...”60;62; “黄河怎么了？”60;62; “怎么说呢...”邵纲的表情像见了鬼一般——就算真见了鬼，他也脸色也不会这般古怪。60;62; 盯着朱由检的眼睛，他沉声道：“黄河没了。”60;62; “没了？”闻听这话，朱由检立时便从车里头跳了出来。60;62; 下车走了两步，挤开黄河岸边的人群，他惊呆了：60;62; “我的黄河呢？那么大个黄河呢？刚才还在这呢！”60;62; 在他面前的是一副令他此生都难忘的景象——偌大的河床近乎干枯，再没有沿着河道崩腾的河流，只剩下河床上大大小小的水坑。60;62; 水坑有深有浅，深的水坑看上去还算正常，浅水坑里简直是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当然，这是对鱼来说。60;62; 60;62; 不知有多少鱼在水坑里上下翻滚扑腾，水花溅跃有不少半人高的大鲤鱼蹦出了水坑在一旁的旱地上奄奄一息，不只是快渴死了还是快中暑了。60;62; “诶呀...这些鲤鱼，可惜了可惜了。”朱由检为这生态灾难扼腕叹息：“只能把他们做成糖醋鲤鱼了。”60;62; “头儿...现在不是吃糖醋鲤鱼的时候。黄河断流，这是天大的凶兆啊！”60;62; “这不一定是天灾，多半是人祸。”他指着天说道：“今年降雨虽然偏少，但还没有到会让黄河断流的地步。这一截黄河也不完全是地上悬河，就算秋天是枯水期也不会枯成这样。多半...是有人在上游炸开了黄河大堤。”60;62; “怎么会有这种罪大恶极之人？他们不怕遭天谴吗？！”60;62;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黄河也不是第一次被当成兵器使了，凡是要完蛋的朝廷都会想着炸开黄河给自己以水代兵来用。现在我们在鲁西南有大动作，多半是鞑子炸了黄河。拿地图来！”60;62; 周围的士兵让开了路，朱由检席地而坐，一张地图就在地上铺了开来。60;62; “我们面前的这条黄河，是和微山湖洪泽湖分别汇流以后从淮河入海的‘今河道’，是吧?”60;62; “嗯。”邵纲点了点头。60;62; “潘季驯潘公治水以前，黄河主要在哪里泛滥？”60;62; “往南，往淮河上游泛滥。因为黄河泥沙量大，会在下游大量淤塞，所以天长日久就会把河道慢慢填平，河水倒流，冲破提防，这就开始泛滥了。”60;62; “也就是说，黄淮之间全都是黄河故道？”60;62; “对。故宋、前元、还有本朝弘治年间，都是在黄淮之间的黄河故道走，全都在洪泽湖的上游。万历年潘公治水后，河道才变成今天的样子。”60;62; “这条河道有什么用吗？”60;62; “这条河道不从微山湖和洪泽湖经过，又有淮河的清流的不断冲刷，这样既不会填平蓄水湖泊，又能彻底解决黄河泛滥的问题...不过...”60;62; “不过什么？”60;62; “不过潘公的法子没有彻底执行下来。”60;62; “为什么？这法子对啊，干嘛不执行？”朱由检知道束水攻沙是真正正确的法子，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先进思想。60;62; 几百年以后黄河的河道淤塞已经到了几乎年年断流的疾步，黄河几近成为季节性河流。60;62; 但现代科技解决了黄河断流的问题——小浪底等一系列黄河上游的水库会在水源充足的时候蓄水，每年都会进行调水调沙。60;62; 通过各大水库之间的协调，这些水库会大放水制造人工洪峰冲刷黄河的河道。60;62; 这套法子实行下来以后，黄河河道才真正消除了淤沙决堤的隐患，黄河河床不再增长，而是每几年都会降低一米。60;62; 不过这种需要全国上下通力协作，还得对各大水利枢纽进行精确调控的大工程，得在“神威湖光”这样的超算里头建立模型才行。60;62;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计算机，连水坝都不太可能建起来。潘季驯束水攻沙的法子在原则上是非常正确的，也是以现在的条件能执行的最好的治河法之一。60;62; 但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得不到执行？这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60;62; “其实...没执行下来是因为政治问题。”60;62; “钱不够？”60;62; “钱当然够，只是这问题吧...”邵纲望了朱由检一眼：“这和皇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