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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钟？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朱聿键和孔阁老从没听说过这东西。60;62; “洋人的船上时常带的东西，因为他们经常要去远海，所以有时候得想办法潜水。这东西原理很简单，就像把一个酒杯倒扣在水里头一样，酒杯虽然被按进水中，但内里缺依然有气。我们可以用大船载着潜水钟开到皇祖陵边上，把一口大钟用吊机吊着放进水里，这就能在水下开工了。”60;62; “我看行。”孔阁老点了点头：“皇上觉得如何？”60;62; “行倒是行。但潜水以后怎么工作？”60;62; 60;62; “有两个法子，工程量一大一小。工程量大的，就是用潜水钟勘测一下水下的地形，然后用大船载着石头和沙袋绕着皇祖陵转一圈，在祖陵的封土周围垒出一道高过水面的大坝，然后把封土周围的水给抽干，让封土露出来。最后再掘开地宫，把皇祖的衣冠冢给请出来，送到孝陵里头供着。”60;62; “嗯...还有一种呢？”60;62; “还有一种工程量小的——因为皇祖陵里头并无皇祖圣体，仅留存衣冠。我们可以直接用潜水钟潜到地宫上头，挖开淤泥，然后把皇祖的衣冠棺椁从水下取出，用大船载回孝陵安葬。只是这样一来，地宫里头陪葬的诏书、书本还有字画之类，就统统要泡水了。有些泡了水还能用，有些泡了水就会毁掉。”60;62; “我有个问题老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皇祖陵迁葬呢？直接用第一个法子让皇祖陵露出水面不就行了？然后等大水退了，再把堤坝撤开便是。”60;62; “这个...额....”卢比扬望了孔阁老一眼，没再说话。后者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往后站些，自己来说。60;62; “皇上——”孔阁老打了个恭：“老臣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60;62; “阁老但说无妨。”朱聿键抬手示意他接着说。60;62; “皇上!咱们趁此机会，把皇祖陵给迁了吧？”60;62; “为什么？皇祖陵好好地，为什么要迁？”60;62; “因为水利的问题。皇上可听过潘印川（潘季驯）束水攻沙治黄河的事情？”60;62; “听说过。束水归槽，河身渐深，水不盈坝，堤不被冲，懂行的都说这是绝妙的好法子。怎么了？”60;62; “其实...潘印川的法子仅仅是试行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干完。”60;62; “孔阁老你直说吧，怎么才能干完另一半？”60;62; “潘印川能办的，就只有把黄河河道约束起来，然后在洪泽湖蓄水，用急流冲刷黄河下游淤积的泥沙，这样才能把黄河下游的泥沙都给冲进海里头去，黄河的入海口才不会堵塞，整个河道也能畅通起来。只有这样，黄河才不会在中原来回摇摆，搞得百姓民不聊生。”60;62; “可潘印川治过黄河以后，黄河依旧时有决口，这是因为什么？”60;62; “陛下，是这样的——世上本来并没有洪泽湖。黄河夺淮入海以后，洪泽湖才因为淮河水位暴涨，把数个小湖连成了一个大湖。但按照潘印川的计划，洪泽湖还不够大，还得接着蓄水，得蓄水蓄到今天的两倍大，这样冲刷黄河的清水才能足够多，黄河才不会淤塞。”60;62; “那就蓄水呗。难道是银子不够多？不打紧，咱们现在有银子。”60;62; “不光是银子的问题——皇上，我大明朝的皇祖陵就在洪泽湖的边上。他这么一蓄水，皇祖陵立时就得变成和今天一样泡在水里面。”60;62;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趁此机会把皇祖陵给搬迁走，然后直接让洪泽湖就这么泛滥下去，方便束水冲刷黄河？”60;62; “皇上明鉴。”孔阁老冲朱聿键打了个恭——这毕竟是他老朱家的事情。要对他老朱家的祖坟动手，这身为后人总是一件不好接受的事情。60;62; “泗州城也一并泡进水里头去了吧？”60;62; “嗯。若是要蓄水，泗州城也没法从水底下露出来了。”60;62; “唉...既然如此，淹了就淹了吧。黄河泛滥是要出大事的，早些年朝廷春秋鼎盛，自然把皇祖陵放在第一位。现在不一样喽，我们得把朝廷的脸面放在第一位。皇祖陵迁动，这事可以用礼制搪塞过去。可若是黄河决口，一顶“天怒人怨”的帽子我们想摘也摘不掉。这些事情报纸上不必说，就直说我们要把皇祖陵迁回南京即可。”60;62; “皇上圣明！”孔阁老打了个恭——这件事确实是得感谢老朱家出了这么一代眼界开明的人。这要是换在以前，想给皇祖陵动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60;62; 现在好了，接着洪泽湖泛滥的功夫给皇祖陵挪个地方，不但能堵塞住悠悠之口，还能趁此机会把万历年就开始修建的“束水攻沙”工程彻底完成。60;62; 这个工程若是能完工，不说能保黄河世代无虞，至少保到20世纪该是没问题。在这期间黄河的河道虽然依旧会变高增加，但变高的速度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不像以前每年都得斥巨资修建黄河大堤。60;62; 这一套水利枢纽虽说不能保证黄河不泛滥，但至少可以保证黄河出现改道之类的灾难性决口。到了19世纪末，帝国就可以修建小浪底之类的水利枢纽，利用人工洪峰冲洗河道了。60;62; “为了天下百姓，动朱家一家之坟茔，那动便动吧。只是孔阁老你们要控制下舆论工作，不要让人以为朝廷这是失了天命了。”60;62; “这个自然好办。皇上，早些年不动皇祖陵是因为怕泄了龙气——现今...现今怕是没人会说了。我大明要是还有龙气，也不至于被鞑子打进山海关来。如今龙气是泄无可泄，我们正好在紫金山重固龙脉，这才是保住龙气的法子。”60;62; “对了，你不说龙气我差点忘了。‘王?F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阁老，我听闻秦皇用金子断了紫金山的地脉，所以金陵的王气全都泄了。我们若是重新定都南京，岂不是也着了秦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