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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说什么来着？”孔阁老坐在诏狱的牢门前，对着里头连连叹气。他没想到还不到半天，他就又在诏狱里头和孔胤植见了面。60;62; 被人发现孔胤植剃了头还留了金钱鼠尾，蹲在孔府门口混在人群里头的锦衣卫立时就蹦了出来，把孔胤植直接扭送到了诏狱。孔府的其他人都还在宅子里头，只是四面都被锦衣卫看得死死的，没人能出门。60;62; 于是乎，孔阁老便在内阁结束了工作后，直接在不远处的诏狱见到了自己的本家大侄子。60;62; “孔阁老！叔父大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呐!叔父大人为何这么狠心？！”60;62; “我...这...唉，钱老头下手也太快了点，转头就带上找上门了。”60;62; “叔父大人！你就这么狠心吗！这诏狱是什么地方您老就不知道吗？你看我对面那三个神经病，从我进来开始他们就蹲在地上傻笑，一边傻笑一并‘丁玲咣当’乱响，不知道在干什么，说话也跟马叫似的大喘气，怕不是马妖上了身。这...这是人待的地方吗？！”60;62; “能不能别吵了！进来这么多人就数你最吵！”诏狱最里头突然传来骂声。60;62; “我吵？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胡咧咧？老夫可是衍圣公！”60;62; “嘁~衍圣公？一个花瓶也敢装蒜。内阁六个阁老，三个和你在一个屋檐下头。通清？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这里头还有个精奇尼哈番的侄儿呢，你通清赶得上他？”60;62; “...”60;62; “唉...”孔阁老叹了口气：“你自己在这好好保重吧。我早就去给你报了信，但你就是不停我的话。”60;62; “朝廷这样对孔家，难道是弃了圣人教化不成！”60;62; “圣人教化？你还不知道吧，今天砸你家门的就是太学生。”60;62; “太学生？！为何？我哪里得罪他们了！叔父大人，是不是你指使他们的？！我不明白啊！我明白叔父你为什么要这样！”60;62; “唉...不是你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得太快。”60;62; “啊？”60;62; “保重吧，后会有期。”说罢，孔阁老回身朝着牢门口走去。经过早上那一阵，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他尽力去救了衍圣公，可衍圣公愣是不领情。虽有同宗之谊，再大也大不过国策。60;62; 事到如今，孔阁老也没什么办法了。家，是太学生抄的。学生，是钱阁老组织的，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摘得一清二楚。60;62; 要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处理衍圣公入狱给孔家带来的真空问题了。60;62; 卢比扬陪在孔阁老身旁，送他出了诏狱。60;62; “孔阁老。”60;62; “什么事？”60;62; “属下有个问题想问。”60;62; “嗯？你们向来不多问话。问吧，什么事？”60;62; “属下只是好奇...孔阁老您会继任衍圣公吗？”60;62; “不会。我南孔有祖训——不得于北孔互相嫌隙，妄起争端，有违者以不忠不孝论，审之重典，永不叙录。把北孔的衍圣公摘过来自己当，这有违祖制，世人也会以为我孔贞运贪图衍圣公之名才构陷他孔胤植。”60;62; “那朝廷要如何做？谁来当下一任的衍圣公？”60;62; “这世上，从此以后不再有衍圣公了。”孔阁老神色平静，这语气像是在讨论今早的造反，但身后的卢比扬已然怔在了原地。60;62; “孔阁老，我没听错吧？世上再没有衍圣公了？”60;62; “嗯。孔胤植，他是最后一任衍圣公。按照先前和吴王商议好的，孔胤植要是到了南边还随意胡来，那就直接把衍圣公的职位革除掉，从此以后都不再设衍圣公。”60;62; “那曲阜孔庙又由谁来祭祀？圣人的香火又怎么办？”60;62; “本来这是国策，不该对你透露。不过接下来你得去忙这件事，所以老夫便告诉你吧——彻底革去衍圣公的职务以后，我们重立一个‘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的职务，依旧由北孔家领受，薪资比照正一品，大概一个月四十多两吧，反正饿不死人。”60;62; “就给他们四十两？！”60;62; “你小子忘记了吧，正一品的薪俸本来就只有四十两，不过除了工资还发些别的东西而已。你是从四品的镇抚，除了领品级的薪俸以外还有还有你家的田亩，杂七杂八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了。只不过，我们不给北孔那些‘杂七杂八’而已，就给正一品的工资。”60;62; “那他们怕是...”60;62; “怕什么？一个月什么都不干，给四十两不少了。你回头去孔家把孔胤植的嫡长子带出来，即日就上任。”60;62; “得令~”卢比扬暗笑一声——朝廷这招真是绝。明面上做到位，但是给“级别工资”不给“职务工资”，这就有意思了。60;62; 级别是正一品，给他们自己没关系。职务是“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顾名思义，这便是原来曲阜的孔府、孔庙、孔林。不过这职务工资发给谁，这就有得说道了。60;62;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官员的工资不但包含其本身的报酬，连办公经费也一起算在里头了。分给官员的那些个田产，就可以看作是给他们贴补的办公经费。60;62; 既然如此，那办公经费也不是非得给到孔家本人手上，由办公机构来拿着，这也完全合理。“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说白了就是奉祀“大成至圣先师”的，而办公机构则是孔府、孔庙和孔林。60;62; 按照朱由检的计划，孔子不能不拜，但不是非得给孔家几十万亩良田，也不是非得把整个曲阜县给他们。60;62; 所以，让孔家待在南京“遥领”祭祀孔府的职责即可，朱由检准备另外找人来祭祀。60;62; “卢镇抚，给曲阜那边发个电报。在孔家不在曲阜的这段时日里，孔庙的祭祀就交给‘四配’家，让颜子、曾子、子思、孟子四家的后裔来祭祀至圣先师。这四家平日里给孔家当花瓶，清苦得很，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提一提待遇。‘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按正一品来，他们降一等，按照从一品来。就封为——你记好啊，那纸记。”60;62; “嗯，在记了。”60;62; “就按照四配原来的封号来安排。复圣奉祀官、述圣奉祀官、宗圣奉祀官、亚圣奉祀官，四个都是从一品，工资薪俸按照‘常例’来给，照实给。秋天的祭礼特别多，不要因为孔家人不在就耽误了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