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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头儿，那边怎么有俩人看着有些怪？”正陪着朱由检看朝鲜兵集训的郑福住朝着外头一指。60;62; “哪里？”朱由检朝远处望了一眼：“我近视越来越严重了，远了看不太清。”60;62; “就外头，有几个家伙像看鬼一样看这些走步的兵。”60;62; “无所谓，一开始看的时候都这样，看两天就行。”朱由检摆了摆手，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他坐在操场旁边的高台上喝着茶，就像参加小学运动会的校长。60;62; “头儿，怎么这样练真的有用么？你就整天让这些朝鲜兵走步？”60;62; “换了别人这么练自然是多大用，但对他们很有用。早先我就让他们打过枪了，枪法非常不错，而且装弹非常熟练。一看就知道，朝鲜王确实是给他们喂了不少子弹。所以枪法不用练，他们缺的就是队列训练。所以那就练呗，跟军训似的练。”60;62; “军训？那是什么东西？”60;62; “军训啊，是我想的一个法子——你看朝鲜的这些个公子哥，礼乐射御书数，全都会。再看看我们的呢，一个个都在秦淮河里头跑着，不是在鸡窝里头吟诗作对就是在鸭窝里头谈论风月，整天都是淫靡的生活，哪有点君子的样子。我是觉得，君子六艺全都要拾起来，礼乐射御书数，他们诗礼乐倒是都会了，但射御得恶补。”60;62; “这...从什么时候开始补？”60;62; “从县学开始补，国子监也要补。看到这煤渣操场没有？回去以后，别处朝廷不好管，但是国子监和南直隶每一处县学府学都要修一处。城里头没地皮就修到城外去，所有学生都要上体育课，按期搞体能测试，体测不过关不给学分~”60;62; “头儿我怎么听你这口气怪怪的...怎么有点...怎么听着有点愉悦？看着像是在报复。你以前被人这么折腾过么？”60;62; “咳咳，哪有这回事？我是为了全体公民的健康着想。你看看春秋战国的时候那些个公子，一个个提着剑就能砍人。结果呢，从汉朝开始就压制士人的习武之风，到了魏晋竟然出了一群吃五石散裸奔的家伙。这健康么？这一点都不健康。君子就该像春秋战国时那样，文武兼备，这才是国家需要的人才。”60;62; “那小孩子也要学射御么？”60;62; “当然要学了。不过小孩子学弓箭就行，弓箭有礼射，孩子练这个就行。等成年之后再学枪法，太学里头每个人都得会使鸟铳。还有骑马，所有人也都得学骑马。不会鸟铳不会骑马，统统不给学分。”60;62; “诶？射御不是弓箭和驾车吗？打枪和骑马也算？”60;62; “当然算，此一时彼一时嘛。以前打仗就用弓箭和战车，现在打仗用步枪和战马，当然得换一换。”60;62; “但是鸟铳好像有点危险啊...这东西会爆炸，要是炸伤了人怎么办？还是练弓箭算了，练到十步上靶就差不多喽。”60;62; “也对...那就把弓箭当课程吧，鸟铳在军训的时候打就行。要是天天练鸟铳，也不方便枪支管制，容易出校园枪击案。先生们到时候也不敢讲课了——万一讲着讲着，下头的学生掏出一把枪来，那可如何是好。”60;62; “头儿，我先代先生们谢你不杀之恩了...”60;62; “话又说回来，你今年多大了？”60;62; “我...我比我哥小两岁，今年十八。”60;62; “读书么？”60;62; “小时候在藩学里念书，长大以后搬到了江户，在罗山先生门下学习朱子学。”60;62; “罗山先生？林罗山？”60;62; “头儿你也知道先生？”60;62; “啊，我知道。搞出‘国家安康，君臣丰乐’那位？”提到林罗山，朱由检映像最深的就是这两句罗织出来的文字狱。60;62; 林罗山是德川家康的“御用”文人，自然得为德川家康执笔。当时丰臣秀赖给方广寺捐了一口大钟，大钟上头刻了一篇铭文。60;62; 彼时关原之战已经过去了十四年，江户幕府已经开幕十一年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山不容二虎。德川家康正在找机会灭掉这第二只虎——瞌睡了，来了枕头。这铭文送到了德川家康手里，他便让林罗山细细研读。60;62; 铭文上有：60;62; “所庶几者，国家安康，四海施化，万岁传芳。”60;62; “君臣丰乐，子孙殷昌，佛门柱础，法社金汤。”60;62; 林罗山把这两句单拿出来，指出了“国家安康”和“君臣丰乐”两个词。林罗山说：德川家康名叫“家康”。“国家安康”一词是把德川家康的名讳拆成两半，这是在诅咒德川家康身首异处。至于君臣丰乐，倒过来就是“乐丰臣君”。联系上下文可得——“德川家康身首异处，乐丰臣君。”60;62; 林罗山又给单列了一条罪名——丰臣家那个时候给德川家康的封官是右仆射，因此德川家康在朝中的称呼应该是“右仆射源朝臣家康”。林罗山指出，“仆”是“我”的意思所以“仆射”就是“我射”。所以丰臣家给德川家康的官封就是“我射家康”，简直是“其心可诛”。60;62; 制造好了借口，德川家康随即向丰臣秀赖宣战。同年冬，“大阪冬之阵”战役爆发。60;62; 距离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朱由检没想到林罗山竟然到现在还活着。60;62; “林罗山今年多大了？”60;62; “师父今年...六十出头吧。大阪冬之阵的时候他才三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后来幕府在江户立国，国策也几乎全都由他一手制定，他现在已然是三朝元老了。”60;62; “锁国也是他定下来的？”60;62; “罗山先生提供了锁国的理论基础。正是先生把锁国论和朱子学联系了起来——因为朱子学“理本气末”所以罗山先生具体推断‘理在造物主之先’。因而，西洋基督教统统都是邪教，任何神?都得摆在天理后头。他给幕府的锁国来了一碗十全大补汤，幕府才肯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绝对正义，这才放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