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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唱的什么鬼东西？”60;62; “《汞金补牙歌》啊，这玩意流行得很，听说调子还是宫里头的牙医传出来的，听人家讲当年嘉靖皇帝就是听着这首歌补牙的。”60;62; “你好歹也是锦衣卫的头子...宫里头的事情你不清楚么？”60;62; “啊？我哪知道。世庙老爷和太监们走得亲近，所以他的事情太监们比较清楚。您老要是想知道，回去问曹正淳曹公公呗。”60;62; “据我所知，你唱的那首歌还真是宫里头的调子...”60;62; “头儿你还来过北京的宫里头？三年前王承恩王公公把你送到锦衣卫手上的时候，你好像才刚来不到一天。”60;62; “是吗？都三年这么久了？”60;62; “是啊...”邵纲叹了一口气，一边和朱由检说着话一边重新给他配砒霜：“三年了，打到今天咱么也不容易，大半个中国都跑了一遭。眼下就等打完眼前这一仗，给三大战役开个好头。这国，就算就救成了。”60;62; “下一批物资什么时候到？我们这早先的存货都用完了。”朱由检嘟囔了一句：“得亏我提前弄好了一条补给线，要不然现在订货都没法订。”60;62; 石灰这种东西本来是军中常备，扎营的时候为了让戳进地面的木桩子更加坚实，一般都会往地面上撒上一丁点石灰，所以军中本来就有些石灰储备。60;62; 但眼前的地面是个青泥洼，随处一挖就会漏水，因而得一麻袋一麻袋地往泥地里头倒石灰，把石灰和粘土混合在一起，这才能修出防水的坑道。60;62; 明军棱堡外围的炮兵阵地就是用仅有的石灰修建的，要不然飞雷炮就得泡在水里头发射。60;62; 而且，就算是用石灰糊了墙，也难保墙壁不会渗水。如此大的面积，就算有一两处渗水也防不住。而青泥洼的粘土来自于河泥，这些个河泥淤积在河道底部，几乎不会透水。60;62; 古代的大墓都爱用青膏泥糊上一层，这样外界的地下水便不会通过青泥层渗入墓室内。60;62; 现在问题来了，坑道的底部完全由青膏泥构成，这种青膏泥的含水量已经饱和，软塌塌地像一坨年糕，水根本渗透不下去。而坑道侧壁的青膏泥又因为暴露在外不断地渗水，有些石灰涂的不均匀的地方也开始渗漏。60;62; 要想解决地道排水的问题，就得挖个排水渠将水引流出去。若是不往外引流，清军坑道里头那一层摸过脚面的积水就是下场。若是一天到晚踩在那冰水里头，先不说冻伤的问题，就算那是一潭温水也会把皮给泡烂。皮是人体抵御外界侵袭的第一道防线，要是皮烂了，那可就不好受了。60;62; 为了不让自己的兵得战壕足，他决定暂且等等。反正严冬时节本来就没法向盛京禁军，大连作为北伐的支点也得花一个冬天的时间来建设。60;62; “咱们是得等一下...”邵纲叹了口气：“照我们这种打法，一天都得打掉几万人一个月的弹药量。这那是用补给，简直是在吞补给。这港口不先给建设好，还没打到盛京我们就得把弹药给打光。我们这花了多少钱了？”60;62; “昨天听克里斯报账说，到现在为止三个月花了二百多万两吧，反正我们从阳洲带回来的那一批银子已经花个精光了。好在这些个银子全都投到了各行各业里头，把社会生产给带了起来，也算没白花钱。接着往下，就得花债券里头的钱喽。”60;62; “嗯...我们有多少预算？”60;62; “早先开口要了五千万，不过我撒钱好像撒得太厉害了，给山东以及整个南直隶全都免税，这样整个政府的开支都得从这笔钱里头出，所以...额外的开支是往年行政支出的一倍多，花了三千多万两。”60;62; “老天呦，这也就是我们借了钱来打仗。这一千万一千万地算钱...”邵纲不禁停下了手头的活，好让自己镇静一些。虽然听了不少次了，单看现在的这个资金流动情况，着实是让他觉得后怕：60;62; “头儿，我们差不多今后七八年的钱都给花完了...”60;62;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花得钱多，好歹用在了实处。账在我们手里头，那帮子旧官僚想贪墨也贪墨不到。现在我们和他们算是达成了共识，我们不动他们盘子里头的菜，他们也不阻拦我们北伐。”60;62; “我就纳闷了，这不是应该的吗？他们不阻拦我们北伐，好像他们吃了亏似的。”60;62; “他们的意思我知道——他们不想阻拦北伐，但他们想让北伐在他们的管控下进行。”60;62; “唉...这群人呐，我和他们打了不少年的交道了。”邵纲把一团刚撕下来的棉花团了一团，塞进了药液里头，准备一会再给朱由检塞一个进去：“这群人简直就是人格分裂。一方面，他们为了名节可以不顾一切。而另一方面，当他们要在名节和性命中间抉择，他们多半会选择性命。”60;62; “是么？我总听人说东林党腰杆子硬之类，结果北京城破就原形毕露。没想到他们一直是这个样子。”60;62; “可不是吗。我抓东林党从二十四岁抓到四十二岁，我太了解他们了。”60;62; “啧啧，这群人呐，有时候我真想把他们一杀了之，有时候我还挺羡慕清廷那边。他们是新朝，自然有人来阿谀奉承。我们是老东家，自然有人喜新厌旧，打歪脑筋。但我们家大业大，又不好处理这些个家伙，一处理便会伤筋动骨，难办呐。”60;62; “不过，东林党也并非是不可理喻的人。他们也就只有为了面皮才会不管不顾，真要是对他们以利诱之还不伤他们的面子，他们也不会拒绝。”邵纲提醒了一句：60;62; “毕竟，东林党里头投了阉党、投了顺党的，还有当了汉奸的人，他们可不在少数。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爪牙‘，是正大光明的国之栋梁，他们依附于我们不但不损名声，还能落得个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