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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还是开头那一句——我们不能动他们的饭碗。不动他们的田亩，一切都好说。你看他们现在不就是和我们相处得挺融洽？南直隶那边他们就接手过来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也就只有钱老头东奔西走，也不知是被逼的还是怎么的。”60;62; “八成是被逼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认识钱老头，他以前怂得很，要没人在后头逼他他怎么敢挑大梁和我们的对着干。来，头儿，张嘴，我给把药点进去。”60;62; “啊~”朱由检长大了嘴，邵纲便夹着裹了砒霜的药棉塞进了朱由检的牙洞里头，然后用镊子把棉花往里头塞了塞。60;62; “行了，有没有什么感觉？”60;62; “嘴里有一股子刺鼻的药水味...”60;62; “不打紧，你别舔药棉就行，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我去调石膏给你封上。”60;62; “封上之后怎么办？”60;62; “封上了，我们今天就算结了。后头你要是牙痛就随时来找我，如果七天之内没有牙痛，那就说明牙髓已经灭活了，我就可以给你正式补牙了。”60;62; “哦，那行。七天能解决问题就好，我怕拖到后头又得遭二回罪。这么一小坨砒霜...虽然剂量就一丢丢，但待在嘴里总不是个事。”60;62; 说罢，朱由检头一仰，又躺了回去：“你说钱老头这是为了什么呢？他明明不想趟这浑水，为什么又冲在最前头?我是不太了解那些个大老爷们——就为了面子，一个小老头都敢和我对着干?”60;62; “对他们这些个人来说，面子是除了命以外...不对，面子是除了性命和钱财以外最重要的东西。”60;62; “说到底还不是想捞一把名声。”60;62; “他们这种人，给士林架上去了，轻易下不来。名声对他来说，就跟钱对头儿你的意义一样。”60;62; “哦？这有意思，你说说看。”60;62; 邵纲一边用竹签调和着石膏，一边回头对朱由检说道：“头儿你前两天说的，我就给你复读一遍——赚个一万两银子是享受，赚个一万两银子就是责任。”60;62; “嗯对，我是说过这话。”60;62; “对钱老头来说也是一样。小有名气，他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每天躲在屋子里偷着乐。可他现在被架到了‘东林魁首’的位子，名满天下，那做什么事情可就都由不得他自己了。”60;62; “到底还是锦衣卫。”60;62;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锦衣卫不走路，锦衣卫看人家走路。看多了，我就知道他们怎么走了。”60;62; “这话你从哪听来的？”60;62; “前半句？那是头儿你说的。”60;62; “嗯...我好像确实是说过，但这话一开始也不是我说的，是位先人说的。不过照你这么说来，我倒是可以设身处地地分析一下钱老头想干什么。”60;62; “头儿...外头是清军，我们不应该先想想怎么打鳌拜么？”60;62; “不是我轻敌——鳌拜不足为虑，或者说这种拿着旧体系和我交兵的人不足为虑。我们的战争理念比他们要先进，资金比他们充足，人员组织比他们高效，这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没有输的道理。再加上，知己知彼——我们对清军的套路非常清楚，但他们对咱们一无所知。两军凑在一起比一比，高下立判。所以...”他朝外头望了一眼：60;62; “我们要关心的并不是对面的清军，而是我们自己能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后勤补给一定要跟上，战略计划要详细而周密，后方也一定要稳定。按部就班把这三样做好，比算计鳌拜要有用得多。”话音未落，克里斯蒂娜从外头走了进来。60;62; “嗯？什么事？”60;62; “你刚才听到声音了没有？”克里斯蒂娜微皱着眉，似乎是有些不悦。60;62; “什么声音？就‘砰’一声？”60;62; “嗯。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60;62; “我哪知道，我一直在这里受罪。”60;62; “那是一块石头。”60;62; “石头？”60;62; “嗯。清军的炮队里头突然飞起来一块石头。”60;62; “弹道是什么样？”60;62; “大角度抛射弹道，飞得很高，打到了一百丈之外。那石头的体积有不小，目测在十斤左右。”60;62; “...他们在学我们？”朱由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60;62; “嗯，我也这么想。我们的飞雷炮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外头，我就觉得他们迟早会开始模仿。”60;62; “看来我还小看他们了，脑子转得确实快，看一眼就知道得仿制，他们知道如果不解决飞雷炮的问题他们蹲在那只能等死。”60;62; “现在怎么办？”60;62; “什么怎么办？”60;62; “我怕他们会拿这招来对付我们。”60;62; “你就担心这个？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尽可以放心。这东西虽然看着简单，但就跟使筷子一样。看起来就是用手夹着两根小木棍，实际上呢？”60;62; “实际上还是两根小木棍啊。”克里斯蒂娜比划了一下拿筷子的手势。60;62; “你是你，人家学不来你那套。我是说别人——你看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个洋人，他们会不会用筷子?”60;62; “这倒是大实话。到现在为止，筷子用得好的欧洲人我就见过汤若望一个人。笛卡尔先生根本就学不会，他一直用汤匙吃饭。”60;62; “这就对了。你看筷子用起来简单，其实里头的门道有一大堆。要是单凭看就能学会，这招也不会成为我军的大杀器了。他要是直接照抄，后果就是...”60;62; “砰！”一声天边传来的巨响打断了朱由检的话。朱由检望了邵纲一眼，后者立时把还没调配好的石膏用盖子盖上，对朱由检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可以暂停一下，不会耽误治疗。60;62; 三个人从医疗室走出来，一眼便望见了天边的异象——60;62; 一个黑色的蘑菇云在清军的炮队里头升腾起来，黑云中有不少人形物体在云中飘荡，从云中冲出，然后拖着青烟坠落到地面。惊呼声和呼救声隐约从天边飘来，穿着蓝衣和黄衣的影子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