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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这哪的话？我们老钱他...他脾气坏，没事就扔筷子摔碗。将来当了妃子驸马，和皇子公主肯定处不好。”60;62; “这不要紧，我夫人脾气也不好，他打不过我儿的。”60;62; “我家老钱还怂...他发完火以后就怂得像面团，一点原则没有。”60;62; “哪的话，人有点小脾气很正常，发完脾气知道认错这叫明事理。嗯，钱老头是个好丈夫啊，我要给他升官...噢不对，他没法升了，升到头了，那回头给他个美谥吧。”60;62; “陛下啊！”60;62; “好了，你别说了。”朱聿键微微一笑：“你是怕将来变成皇亲国戚以后，家里人不能做官了是吧？倒也对，钱老头身子骨硬朗得很，他还有得活。你说他七老八十了，那时候退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60;62; “陛下啊，臣妾并非是为了那么些官位，只是...”说罢，柳如是双膝一曲，竟然跪到了地上：60;62; “婢子...婢子不是良家女子，懂得些男女之间的人情世故。这辈子能碰上钱公，能碰上个不嫌弃我的人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可若是和皇家结亲，若是当了妃子便得入宫吃苦。若是当了驸马，那这辈子都...唉，这辈子都得受人管着。”60;62; “嗯...我直说了吧，我也知道当驸马不是个好事。若是当了驸马，生儿育女都得管着，想见妻子都得挖空心思讨好奶娘。若是进了王府还好，进了京城当了皇帝的女婿。我不避讳，这确实是受罪。”60;62; 柳如是闻听此言，柳如是竟没有道谢，反而低下了头：“婢子死罪...婢子不该让陛下说这些。”60;62; “你觉得这些话出格了？我倒不觉得。新朝新气象，只要是不违反祖制的，我们都可以改一改嘛。其实让皇后和你提驸马的事情，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听说当驸马不是乐事，没想到竟让钱夫人如此失态。这当驸马，真有那么可怕？你说说，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不怪罪你，起来说话。”60;62; 闻言，柳如是想要起身，但却因为负重胎儿太重，身子一摇。朱聿键赶忙起身拽住了她的胳膊，和曾皇后一起把她扶了起来。60;62; “呼...”柳如是舒了口气：“谢陛下...怀胎八月，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这当妈的，都希望自家的儿女能平平安安长大，男孩考个好功名，女孩嫁个好夫君。但是陛下啊...”柳如是顿了一下，望了一眼朱聿键的眼神，后者张大了眼，充满了期待，似乎是在鼓励她接着说。60;62; 见朱聿键这般表情，柳如是便装起胆子，扶着桌案说道：“若是当了皇家的驸马...请陛下赎罪，婢子斗胆说一句：这是自毁前程。”60;62; “嗯...你话说得重了些。”60;62; “陛下？”60;62; “话说得越重，说明你这个做母亲的心越急，也说明这件事越严重。”60;62; 闻听此言，柳如是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她没有接话，等着朱聿键接着说。60;62; “钱夫人，我先给你赔个不是。虽然...虽然我现在坐了这个皇位，本来不该这样折了祖宗的威风。但考验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这事有违人道，这确实是得道个歉。我想，太祖爷爷也不会怪罪我的。”说罢，朱聿键站起了身，对着柳如是抱拳鞠了一躬。60;62; 还没等柳如是反应过来，他坐下来接着说道：“这一拜，不仅仅是道歉，也是道谢。钱夫人，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惨吗？”60;62; 柳如是还没从“皇帝鞠躬”中缓过神来，脱口而出：“惨。”60;62; “唉...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啊。”朱聿键摇了摇头。60;62; “啊？陛下？陛下我失言了...陛下...”60;62; “哪里的话，这是实话。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惨？”60;62; “这个...婢子不好妄加猜测，但...是不是和陛下的家人有关？”60;62; “是啊，我的不幸始于祖父大人纳的那一方房小妾。我知道些你们钱家的事情，你对钱谦益的长子视如己出，还时常劝钱谦益对长子好些。这个，钱阁老在我面前提过。你不争风吃醋，是个好人。但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我爷爷的那个小妾啊，竟然蹿捣爷爷把自己的长子，我的父亲，关进大牢里，连我也一起算上了。”60;62; 闻言，柳如是并不说话。她懂礼数——朱聿键的身份比他高得多，朱聿键诉苦的时候她是没权力同情的，只有默默地听着，否则就是不敬了。她知道朱聿键不喜欢端着架子，多半不会在意，但她不想给朱聿键留下不好的映像。60;62; “我这么一关呐，就是十六年。从懂事就被关进去，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没日没夜地在那小屋子里头发呆，差点发呆发傻了。得亏有个好心的小官儿给我送书看，要不然我到现在还不识字。十几年过去了，可怜我那父亲，眼看着就要熬出头，却被我那叔叔毒死。这简直是人间悲剧啊！”说罢，朱聿键饮了一口酸梅汤，把泪意给压了下去。60;62; “所以我一直敬重曾皇后，绝不二娶，不单单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男人、女人，都有老的时候。我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才有孩子确实是晚了些。要是寻常人家的男女，现在已经开始张罗着纳妾了吧。可我觉得，一碗水端不平，无论如何都端不平。厚此薄彼是不能避免的，哪怕结婚时说得天花乱坠，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记得洞房花烛夜说的东西？”60;62; 说罢，他望了一眼曾皇后：“我不是圣人。我承认，年轻的女孩子确实是好看。但为了不让我的妻儿受我儿时受过的苦，我万万不能为了一时之快就干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至于后代~”朱聿键冷笑一声：60;62; “我随缘。让那老东西绝后，是他坑害我们的父子的报应。皇后生了儿子，那算我爹和我积德了。要是生了个女儿，我会加倍疼爱，绝不能让公主一月守29天活寡的事情在我家重演。”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