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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一直对你汪然明信任得很。只是早先我让她陪我去黄山，她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徽州逛了一圈，还到婺源去听了一通挖龙脉的案子，回来的时候还帮婺源的诸位乡宦们捎信到南直隶。那一路上可是寂寞得很呐，也就听案子有意思。”60;62; “那时候你们还不是一家人。她不跟你重游一次，估计是怕你会尴尬。你突然问这个作甚？你不会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个吧？”60;62; “哪有惦记这回事。等她诞下孩儿后，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去徽州逛一逛。我想问问你她爱去哪，我带着她，还有我们的孩儿，再去逛一逛。”60;62; ——与此同时，翔鸾阁二楼的阳台。60;62; “钱阁老，他对你好吗？”曾皇后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酥饼一边和旁边的柳如是聊着天。她们俩围着个火炉，裹着厚厚的冬装，坐在阳台上望着不远处南京城的夜景。今晚上钱谦益不回家，柳如是腹中的孩儿也到了九月龄。60;62; 下头的仆人伺候，钱谦益不放心，柳如是便没自己在家待着，来了宫里头和皇后作伴。俩人可以聊个天，交流一下孕期的经验。60;62; 她们九个月以来几乎隔几天就要交流一下。现在快到了预产期，孕期的心理变化让两人的心态越来越复杂，能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60;62; “他对我...怎么说呢。早先我们夫妇二人只是聊一聊风雅之事，到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肚里有了孩子，我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不只是男女之情。”60;62; “男女之间不是男女之情，那是什么？”60;62; “嗯...这不太好说。他和我无话不谈，连朝中的事情他也要问我。你说我一个女子，老是插手外头的事情总不是个事。可老钱他就是不听，诸事都要问过我他才放心。”60;62; “我们家这个也是一样...”曾皇后一边吃着饼一边紧盯着俩人中间的灯光：“我和他有结婚有十几年了，我就没有一天到晚见不到他人的时候。要说如胶似漆，是肉麻了些，但我俩就跟黏在一起似的，和胶水粘的没差。”60;62; “咱们皇上人真好啊。”60;62; “好是好...就是好过头了，好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我曾经劝他娶一房妾室，好给老朱家诞下个子嗣。毕竟我也不是当年的小丫头喽，再过个五六年我就不适合做母亲了。虽说他自幼父母双亡，我这里没有个婆婆管着我，但一直没给他老朱家生个子嗣，我自己也过意不去。”60;62; “那...皇上答应了没？”60;62; “他不答应。他说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他一辈子不娶第二个人。我当时还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唉，我要是知道自己十几年都没生个孩子，当初不答应他就好了。”60;62; “唉...有这么个夫君，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你我都是。但是，你腹中的孩儿要是个女儿怎么办？”60;62; “...额啊！！你说这些干嘛啊！”曾皇后抱着脑袋朝后仰倒去：“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了这茬，你这么一说我就又想起来了！”60;62; “对不起对不起。阿兰，我...我不该说的。”60;62; “唉...事到如今，急也没用了。人说八九月的孩子，在肚里就成型了。这时候就算去求送子观音也没法把女儿变男孩喽。”60;62; “阿兰，不要紧的。就算是个女儿，皇上他也不会...”60;62; “生个女儿他会更加疼爱孩子吧。但我总觉得，对不起他。”60;62; “是因为皇位么？”60;62; “是啊。以后这皇位让谁来？”60;62; “吴王殿下不是...”话一出口，柳如是就捂上了自己的嘴。60;62; “诶呀，这告诉你也无妨，不是什么不能透露的事情。皇上早就和吴王说过了，要不让让来当‘皇太弟’。”60;62; “吴王答应了？”60;62; “他要是答应我就没这么担心了。唉...吴王他不答应啊。他说这皇位坐起来太麻烦，什么事情都要操心。他不喜欢整日里和满朝文武勾心斗角，他得去‘办大事’。”60;62; “办大事？”60;62; “说是西征什么的。他说要是他来当‘皇太弟’，那西征的事情谁来负责？”60;62; “西征还要征一辈子？要那么久?”60;62; “吴王说的西征不是打过去就完事了，他说要搞什么...环太平洋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反正，这不是几十年的事情，不是一代人的事情，也不单单是一路打到欧洲。重要的是...那词我还记得，叫‘世界两极化’。”60;62; “我大明还打不过那些欧洲人？”60;62; “打得过是打得过，但太远了。我们总不能像蒙古人似的一路烧杀抢掠过去吧？要真这样来，建立起来的也就是第二个蒙古，昙花一现，长久不了。吴王的意思是，得慢慢来，不能像大秦或者蒙古似的一世而衰。秦朝一统天下，始皇帝驾崩天下就造反了。蒙古一路打到欧洲去，结果元太祖一驾崩立马也解体了，分了四大汗国加前元。咱们大明要是想一直这么打下去，得慢慢来，急不得。”60;62; “要打个几十年几百年，那可怎么得了？那得死多少人？”60;62; “嗯...吴王的意思是说，‘打’，那十几年就能把该打的仗打完，当然铲平欧洲是不可能的，也没必要去铲平。这要打的是立国之战。”60;62; “那是和谁打？”60;62; “我也不知道。”曾皇后摇了摇头：“这事，是他们几个私底下定的，我没问，他们也没说。”60;62; “万幸万幸，骇死我了...”柳如是在胸口抚了几下：“我就说嘛，吴王也不像是个‘狼主’，不会耗尽国力打一场劳民伤财的西征。”60;62; “这倒是。吴王说，这西征能赚钱，而且是大赚特赚，全国上下都能分到红利。只是，再怎么赚钱，终究还是要死人——陛下特别在乎这个。他自小就没和爹娘在一起过过好日子，不想让别人再?i他的后尘了。但死人终究是免不了的，他帮不了那些在前头战死的将士，但他可以收留他们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