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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射药装填完毕，炮弹装填完毕，只剩最后一步了。60;62; 60;62; 所有的炮兵都退到了旁边，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大炮的后方——和威力无穷的大炮子只隔着一个薄薄的铜碗，任谁也不敢站在后头。这要是玩意出了点差错，那个用来闭气的铜碗就会化作暴风一般的霰弹把敢站在后头的人给喷出一个大窟窿，没谁想看看身上有个窟窿是什么滋味。60;62; 只有一个人走向了这门大炮，他是炮兵队的队长。60;62; 正如小孩过年点鞭炮是由年纪大的小孩去点一样，点这个特大号的炮仗也是队长的工作。60;62; 他拿着一柄特制的卜字戟，这戟上用来勾啄的小枝被特别设计成了尖锐的椎体。锥子外头缠绕了一圈火绳，还冒着火星。60;62; 这是一种便捷的点火方法，新军用过几次。60;62; 早先要点火，先得用助燃的引火药塞满火门，然后塞进去一根火绳，点燃了火绳之后大家伙一起撤到一边。60;62; 现在的这种点火法，是让队长拿着长杆卜字戟，用戟上小枝戳进火门里头，戳破里头的药袋，然后一并用戟上裹着的火绳将炮膛内的火药给点燃。60;62; 干这活需要胆子，不是谁都敢让自己接近一门即将发射的大炮。虽然这卜字戟的杆子有两米多长，但大炮要是爆炸开来两米之外的人也无法幸免。60;62; 所幸，他们是专业的，炮兵队长也是这些个炮兵里头最有经验的一个。放眼整个新军，这些炮兵实际上也是最有经验的一批人。60;62; 当大家伙都在抱着枪杆百无聊赖的时候，只有他们能时不时能给对面的清军来几发炮弹练练手。他们也时常和城下的工兵进行飞雷炮的演练，所以就算是清军不打过来的日子他们也还是可以聚成一团参观明军的新式武器。60;62; 万事俱备，就差开火。炮兵队在准备就绪后，便给朱由检这边摇了摇旗，示意随时可以发射。60;62; 见状，朱由检叹了口气：60;62; “一年了,我们都快从步兵师变成战斗工兵师了。到处守城到处救火，野战就没打过几场，真是憋屈得很。”60;62; “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60;62; “我希望今年过年前能把北京拿下，进京过年。现在，才是北伐真正开始的时候。”60;62; “北伐？清军可是在你的南边，你这是强行北伐变入关。”60;62; “诶呀，豪格不是在我北边吗？别计较那么多了。传令，让?J车和猎兵队退后，别让炮弹砸到了。炮兵五分钟后开火，找准了城头上的朝奸，咱们让他‘跳’一个。”60;62; 片刻后。60;62; “duang！duang！duang！”60;62; 军中的铜锣敲了三下，这是退兵的意思，放之“天下”皆通用。60;62; 城头上的朝鲜佐领也通行这个命令，不少士兵开始慢慢抬头，准备朝下头看一眼。60;62; “不要抬头！不要抬头！”金达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试图制止自己手下的送死行为：“小心他们有诈！敌人是在钓咱们的鱼。”60;62; 闻言，一众朝鲜佐领的兵都低头趴在了地上。60;62; 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早就趴的四肢酸软，士气全无。60;62; 外头是千军万马，是他们敌人，更是来找他们寻仇的亲戚。60;62; 在这种十万火急的关头，这些个朝鲜佐领的旗丁们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撅着屁股雌伏于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厄运。60;62; 不少人的胳膊和四肢都开始颤抖，他们趴不住了，不但心里头不耐烦，连手脚都开始因为酸痛而不听使唤。60;62; 金达理急得火急火燎，连连扭动臀部——他现在也干不了别的事情了。60;62; 扭着扭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60;62; 抬头看了一眼天，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护墙的距离，他暗自点了点头。60;62; 解下腰间的佩刀，摘下头顶的避雷针头盔，他用刀鞘戳着头盔从墙后头缓缓地升了起来。60;62; 先是避雷针露出了一个尖，紧接着是帽檐，再跟着便是——60;62; “铛!铛!铛！”一连三支片箭打在头盔上，迸出三大团火星。60;62; 撞歪了的片箭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到了金达里的脑门上。60;62; 他咽了口唾沫，把头盔给收了回来，摸了摸上头被砸出来的三个浅印子，一言不发。60;62; 城下的朝鲜猎兵伸手抓住了被打出去的竹筒，牵着绳子把竹筒拽回到了手心里。60;62; 这弓是一张软弓，拉弓的时候不必费什么力气。即使是盯着城头上的朝鲜佐领打了好半天，他们也依旧不怎么疲惫。毕竟，这比他们在深山老林里头埋伏老虎可轻松多了。60;62; ?J车后退了百米，这些个猎兵觉得差不多了，便示意推车的朝鲜兵停下来，自己朝着后头挥了挥手。60;62; “离五分钟还有多久？”猎兵已经退到了安全区域，克里斯蒂娜回头问道。60;62; “还有...10,9,8。”60;62; “砰！”一声巨响从西北方传来，震得在看表的朱由检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把怀表摔地上。60;62; “这表还是不太准，回头得对一下。”60;62; 朱由检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表，全然不关心面前发生了什么——骰子已经扔出去了，扔出来三花聚顶还是五气朝元都一样，大不了多扔几次，因为对家的骰盅早就被他扣在了手里。60;62; 和朱由检这边不同的是，海州城上早就乱成了一团。60;62; ——“我叫音达理，今年四十岁，生在义州。”60;62; 一个幽远的声音出现在音达理的耳旁，以自白的口吻叙述者他的人生。60;62;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成黑白色，身子越来越轻，阳光也变得愈发刺眼。一大堆士兵围在音达理身旁，包括他的哥哥，头号朝奸金达理。60;62; “佐领大人！佐领大人！你不要死啊！”一旁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但音达理却听不见了，他只能听见另一股声音。60;62; “...今年四十岁，生在义州，家住鸭绿江南岸。我每天早上从三尺的长的木板上醒来，面对两头流着口水的羊，我只想拥有像两班人一样吃胶菜的生活。走开！漏风的墙板。走开！该死的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