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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往后一翻，把他吓了一跳：60;62; “嚯！秋天又要了一万五千个柿子，冬至又要求第二年加贡三万个.？柿子开会不成？满洲人把柿子当饭吃？”60;62; 翻了几页，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都在不停地向朝鲜要求进贡柿子，少则几千个，多则数万斤。就算是去年，也就是明军没登陆辽东那会，多尔衮又问朝鲜要了两万斤柿子和一千斤梨。60;62; “这闹哪样？这当饭吃也吃不掉这么多柿子。我的老天，两三万斤？这不成柿子山了？”邵纲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必有蹊跷。60;62; 他锁定了柿子的词条，前后翻了翻，发现了一处异常——60;62; 丁丑（1637）正月二十九，朝鲜世子与内官玄德成进红柿七百五十枚于帝，帝以不为直送怒却之。60;62; “嗯？这什么意思？送个柿子，朝鲜王没有直接送来而是让世子转交了柿子，皇太极竟然发怒了？难道柿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不应该啊。国礼才需要正儿八经地转送，柿子不就是零食，人家世子指不定就是想送个人情，这么正儿八经的骂人家一顿作甚？难不成柿子对皇太极来说算是国礼？”60;62; 他又朝前翻了一页，1636年冬至，又是送柿子。按照书上写的，朝鲜世子从家里带来了两千个柿子，其中一千五个柿子送给了皇太极，三百个送给了多尔衮，两百个送给了负责对朝外交的英俄尔岱。60;62; “皇太极这么生气，怕不是嫌弃送少了吧。”60;62; 邵纲再往后一翻，便是刚才他看到的记录——60;62; 1637年，三万个红柿。60;62; 1638年，三万个红柿。60;62; 1639年，三万个红柿。60;62; ...60;62; 1643年，三万个红柿。60;62; 邵纲掐指一算：“我的老头，这前前后后怕不是送个二十万个柿子。这搞什么？皇太极是柿子精不成？”60;62; 他再往后一看——60;62; 1644年，两万个红柿。60;62; “果然，皇太极一死就少了一万个柿子的用量，看来那一万个都让皇太极吃了。嗯？不对，少了一万个柿子，怎么又多了五千个梨？”60;62; 他接着往后看。果然，1645年和1646年——也就是去年和前年，都是两万个柿子，五千个梨。60;62; 放下了卷册，他走到了门外。60;62; “我说，虎尔哈啊。”60;62; “花大人看完了？”60;62; “看差不多了。我问你，咱们先汗干嘛要朝鲜进贡那么多柿子？”60;62; “当然是吃啊。花大人你是蒙古人，你不知道吧？我们满洲人最爱吃的就是柿子，每年朝鲜进贡的三万个根本就不够吃，我们自己还得花钱买他五六万斤才能够得上全满洲的开销。”60;62; “这...这吃不完怎么办？”60;62; “哪会吃不完。柿子搁在外头就变成冻柿子了，一个冬天都不会坏。要吃的时候搁在温水里头化冻，然后抓着柿子嘬一口——啊，甜到心里头去了。”60;62; 60;62; “这...这吃法有意思。你们弄来那么多柿子，全都做城冻柿子？”60;62; 60;62; “嗯。做成冻柿子，每家每户发一点，冬天嘴馋的时候就吃一个。”60;62; “那也不能吃这么多啊...”60;62; “您是不知道，那柿子可好吃了，比蜜糖还甜。特别是朝鲜的柿子，简直是柿子中的极品，不得不品尝啊。”60;62; “那要是开春了还吃不完呢？”60;62; “还吃不完就做成柿糕。把糯米和冻柿子一起捣成粉末，加红枣泥再拌捣，上筛子筛一下，再蒸熟成果泥，装罐保存。要吃时候，加松仁和胡桃仁杵成团子，浇上蜜糖再吃。”60;62; “那要还吃不完呢？”60;62; “还吃不完就只能做成干柿子了，这个不会坏。”60;62; “合着一年到头都吃不腻是吧？”60;62; “那是当然。柿子啊，这可是是宝贝啊，我们满洲人都爱吃柿子。”60;62; “那怎么到了甲申年，突然就只要两万个柿子了？还加了个五千个梨？”60;62; “那是因为多尔衮他是个例外。人家都爱吃，他就偏偏不爱吃冻柿子，他爱吃冻梨。要么怎么他和咱们这些个老人处不好呢，我们都是吃冻柿子长大的，就他们这些个小辈非要吃冻梨。忘本呐，忘本。”60;62; “等会，你们小时候就吃了？”60;62; “那是当然。冻柿子自古以来就是满洲的传统美食，我们从爷爷，爷爷的爷爷开始，冬天一直吃冻柿子。”60;62; “那朝鲜不朝贡的时候，你们满洲人怎么吃冻柿子？”60;62; “买呗。唉，满洲种不出好柿子树来，只能买。记得小时候，冻柿子那可是稀罕物件，过年的时候才能吃。现在不一样了，库房里头还摆着三五千个，吃柿子的时候嘬一个，扔一个。”60;62; “那买柿子得花不少钱吧？”60;62; “你这可说到点子上了——那群高丽棒子，良心坏了啊！他知道我们满洲人爱吃他们的柿子，就把柿子抬成天价，我们又不得不去买。每年卖给他们些皮货换些碎银子，有一小半都拿去进口柿子了，害得我们都匀不出银子去走私好铁，只能买劣等的水铁打农具。”60;62; “所以...所以你们大小就恨朝鲜？”60;62; “那可不是恨？这活棒子囤柿居奇，哄抬柿价，弄得旗不聊生，冬天口中淡出鸟来。丁卯年可算让我们逮着机会了，天聪汗点起兵马直扑汉城，那朝鲜王乖乖地求和，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哄抬柿价，还得乖乖地给我们每年送他大几千个来。诶呀，不要钱的柿子嘬起来最舒服了~”虎尔哈陷入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中。60;62;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想干，就想抱着一筐柿子慢慢嘬。这可是朝鲜大红柿，嘬起来赛过抽大烟。”60;62; “这柿子有那么好吃？”60;62; “你不懂。关外苦寒之地，一到冬天什么果子都没得吃，就只有冻柿子这一样，最多再加个冻梨子。要不吃冻柿子，就只有各式果脯之类的干果，哪有冻柿子新鲜。不够后来人丁兴旺，每年就算平价进口柿子也得花上不少钱。正巧赶上丙子年我们占了朝鲜，就让朝鲜王一年送三万个来，别的直接用贱价买进，这下可算能敞开肚皮嘬柿子了。”